云沫璃并没有拒绝秦未央的好意,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所以上了马车,云沫璃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声不吭。秦未央见状只安静的陪伴一旁。
马车快速的往码头方向而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周围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正如秦未央所说,这上京的码头位于上京的最北面,南北往来的货物很大一部分都靠水运,因而码头这个地段大都混迹的都是普通老百姓,更多的是那码头靠着力气吃饭的苦力。而沿水一条街便是专门做这些人的生意。
青雀听着外头那些吆喝呐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转身从小箱子里拿出一顶帏帽给云沫璃戴上了。
马车最后停在了街尾的一条小杂货铺,云沫璃跟着下了马车,那杂货铺在整条街上还算是大的,前头两间门面,后面连接的一个院子作为铺主的居住地。
这鲁家的女主人便是从忠勇伯府出来的,年纪轻的时候曾经在文老太君的跟前当了差,后来嫁了人便放了出来当了良民,生有三子一女,今个儿找上云家的小子是鲁嬷嬷的幺儿,名叫三河。
鲁家是忠勇伯府的旧家,便是在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要找也该找忠勇伯,这跑来冲撞云府的车队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云沫璃一行人进去的时候,杂货铺里并没有人,青雀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才从后头转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那妇人中等身材,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粗布衣衫,头上包着一块小兰碎花的包头,在看到云沫璃等人的时候神情警惕而又狐疑:“你们是什么人?”
妇人长期混迹于市井,一双眼睛也算是毒辣,自是看出云沫璃等人衣着气质不凡,怎么也不像是在码头出没的粗人。
“这位大姐,这里是鲁嬷嬷的家吧?”青雀上前问道。
那妇人眼神微微闪了闪,随即快速的否认道:“不是,你们找错人了。”
青雀一愣,这整个码头沿水一条街也就只有这一家杂货铺,按着林妈妈的说法应该就是这里了啊。
“你们几个要买东西吗?不买就不要在这里阻碍我们做生意。”那妇人说着便拿起了柜台上的帕子不耐烦的东擦擦西摸摸的,一副很是嫌弃的样子。
云沫璃和秦未央对看了一眼,两人同时便往后头的小院而去。
这妇人虽然极力想要表现出镇定来,可那不断闪躲的目光却是出卖了她,如果云沫璃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当就是鲁嬷嬷的家。
妇人见云沫璃和秦未央两个人往里头闯,一时慌了神,冲上前来拦,嘴里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啊?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呀!”
一白见那妇人身材壮硕赶紧上前一步推了她一把,那边云沫璃和秦未央已经穿过中堂,转而到了后面的院子,里头的人大抵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又跑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老妇人。
那中年汉子手里抓着一把锄头,神色狰狞的冲了上来:“你们要干什么?三河都被你们打的没命了你们还要找上门来,还有王法没有?我跟你们拼了。”
秦未央简直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要上前,却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只见云沫璃闪身上前,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出手的,只听得“啪”的一声,那中年汉子手中的锄头落了地,云沫璃一手掀开帏帽,冷冷的喝了一声:“住手!”
中年汉子摸着发麻的手腕看了过来,那老妇人在看到云沫璃的面容时神色怔了怔,随即像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大小姐?”
云沫璃心下一动,“你是鲁嬷嬷吗?”
“大小姐?”那老妇人的神色略显激动,到是身边的中年汉子道,“娘,你糊涂了吗?郡主她早就过世了。”
“是啊,是啊。”老妇人闻言不由得失望,“你是谁?你长得那么像郡主难道是?”
云沫璃点了点头:“鲁嬷嬷,我是文熙郡主的女儿,我知道今天你们家的人来过云家?所以我来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好心好意过去通风报信,你们却把三河打成了那个样子?大夫说都没救了,你们……你们还我弟弟的命来。”那中年汉子立时又激动了起来,也顾不得敌不敌,捡起锄头便要扑上来。
只不过他还没跨出一步,那锄头便被一白给握牢了。
那中年汉子双眼瞪的大大的,一副又气又急的样子,云沫璃脸色微微有些凝重,她没想到云家的侍卫出手会那么重,居然都要把人给打死了,这也难怪这一家子警惕成这个样子。
“鲁嬷嬷,你相信我,三河不是我命人打的,如果我真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也不用亲自来了对不对?”云沫璃无法,只得神色诚恳的冲着老妇人说道。
鲁嬷嬷盯着看了她一会,才道:“阿大,你住手,你打不过人家的。”
那中年汉子这才悻悻的住了神,神色沮丧而又难过,屋子里头又传来一个声音:“老婆子快进来,幺儿不行了。”
那鲁嬷嬷一听这话慌地转身就往屋子里头冲,云沫璃却是看向秦未央,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秦未央冲她摆了摆手道:“阿璃,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交给我就成了。”
云沫璃心头不由得一暖,这份感激她记在了心头。
两个人跟着中年汉子后脚进到房间,很普通的民房,屋子里只有一张*和一张方桌,此刻*前围满了哭泣的人,秦未央直接上前道:“你们让开,我是大夫。”
鲁嬷嬷等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抱了最后一丝希望,竟纷纷让了开来。
云沫璃这才看清了*上的人,心头不由得一寒,那人几乎已经看不出真面目了,整张脸青紫红肿,那腿上和胳膊上还绑了固定的树枝,显然手骨和腿骨都被人打断了,胸膛几乎看不出任何的起伏,似乎已经是弥留状态了。
什么样的冲撞能把人打成这个样子,云沫璃的胸口陡然间涌上一股怒气,眼中寒芒尽显。
身后的一白早已经将包里的金针拿了出来,秦未央一把撕开三河身上的衣衫,那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这伤若是再多耽搁一会便真的没气了,他动作迅速的在三河的身上插上金针。
大抵他的动作太有神医的范了,鲁嬷嬷一家竟是一声都不吭,唯恐自己发出了声音打扰了秦未央的救治便断了三河唯一的生机。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秦未央才一一收起了金针,待他拔下最后一根针,那原本气息微弱的人突然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淤血来,那身上笼罩的死气顿时散了不少,秦未央神色稍松,又掏出一颗乳白色的丹药来喂进三河的嘴里,见他似乎不肯咽下去,手指轻轻的拂过喉咙,那药丸便跟着入了腹。
这条命算是救回来,一白上前道:“少主,接下来的伤便让属下来处理吧。”
秦未央点了点头,对着鲁嬷嬷说道:“大娘放心,你儿子的命应该没问题了,等一下续了断骨敷了药最迟明天晚上就能醒过来了。”
那一家子齐齐的松了一口气,那鲁嬷嬷都要跪下来感谢秦未央的救命之恩,却被青雀一把拦住了。
鲁嬷嬷此刻也算是知道了云沫璃的立场,“姑娘,老奴有东西要交给你。”鲁嬷嬷说着巍巍颤颤的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那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救命
云沫璃一把抓住鲁嬷嬷的手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姑娘,这是忠勇伯府的金桂姑娘偷偷塞给老奴的儿媳妇的,老奴承蒙老太太恩典被放了出来,因着府里头有不少熟人,偶尔也会回去,老奴的媳妇也会卖点小玩意给府里头的丫鬟们,可是半个月前老大媳妇过府给原本说好的一个丫鬟送绢花去却没见到人,后来还有人告诉她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进府了,老大媳妇自是不敢说什么,离开的时候却正好见到两个婆子压着金桂姑娘,那金桂姑娘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平日里为人也很和气的,老大媳妇有心想问几句却被呵斥了一顿,后来看到金桂姑娘偷偷的往草丛里扔了纸团趁人不备便捡了出来,就是这张纸条。”
“那两个婆子说金桂姑娘犯了偷窃罪,可是老奴知道老太太对于低下的人素来都是手宽的,便是金桂姑娘的为人也不像那眼皮子浅的,老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又让老大媳妇去打听,本来那后门看门的婆子同老奴有几分私交,可是这一次去却已经不见了,老大媳妇也没进的了府,老奴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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