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早逝,爹爹怕后母亏待我一直没有再娶,即使亲戚说没儿子继承家业他也不在意,总说将来杨家所有家产都给我做嫁妆,因为这话传了出去,前来杨府提亲的人不少,但爹爹总想给我找个最好的夫君,看谁谁都不满意,直到我十六岁时,依然没定亲,爹爹有些急了,但也不想因此随便找个人就让我嫁了,但这个时候,好似一夜之间,有关我面貌丑陋性格暴躁肆意打杀奴婢的谣言传遍整个临县,即使我有杨家家产为嫁妆,也再没人敢上门提亲,爹爹急坏了,却也不可能拉着我上街告诉百姓我并非丑陋之女,即使家中奴仆在外替我说好话也没用,时间久了,爹爹也把这事看淡了,反而安慰说,若是这样,还有人愿娶我,必定是可托付终身之人,就这样,一直到我二十岁那年,爹爹一次外出,偶然救下被悍匪打劫的……”
杨若水说到这儿,忽然整个人都颤抖着,平静的眼眸里再次蓄着锥心的恨意,仿佛要说出那个名字,无异于一次凌迟的刑罚。
楼玉笙能感觉到杨若水并没有撒谎,也能感受到她冰冷绝望的恨,所以觉得,她真的只是个可怜人,也才庆幸他们没有听信外边的谣言直接就解决了她。
她倒了杯热茶给几乎浑身都在发抖的杨若水,缓声道,“你缓缓,我们不急着听,等你情绪平复下来再慢慢讲。”
杨若水手指有些颤抖的接过茶杯,双手捂着,汲取着点滴温暖。
“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刚才不还皱着眉头一脸看她不爽的样子吗?”容恩奇怪地说。
也不怪得他会这么奇怪,认识她这几天,除了大惊小怪,叫的撕心裂肺,怕的要死要活以外,何曾见过她这么体贴啊?他都真以为她是个真汉子了!
尤其刚才杨若水说了“我很羡慕你,能做母亲”时,楼玉笙的脸色跟上了染料一样,五彩缤纷的,也不知踩了她什么痛脚。
楼玉笙瞪着容恩,清叱道,“你除了插科打诨还会什么!”
容恩丢给她一记白眼,“我这不都为了缓和气氛嘛!要不是靠我屡次三番的插科打诨,你以为你不得和你的贺大哥打起来啊?……嗳?!说真的,我还挺好奇的,要是你们俩真打起来了,究竟谁胜谁败啊,你们谁武功更高啊?”
“关你屁……”楼玉笙忽然住嘴,阴险一笑,说,“谁武功更高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几个当中,武功最差,最……需要别人保护的就是你了!”
“你骂谁呢?”容恩怒地拍桌而起。
楼玉笙眼睛看着阿缘,有点无奈地说,“阿缘,我有骂他吗?”
阿缘很无语,表情更冷了,她就不明白了,这两人怎么一见面就喜欢吵呢?不过小玉所说的也不太准确,她说,“武功最差的不是容恩,是阴烛。”
楼玉笙微愣一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容恩更是郁闷的想撒手走人,他苦兮兮垮着一张脸弱弱地埋怨,“阿缘,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嘛!还不如不安慰呢!”
阿缘顿了一顿,说,“武功高低并不重要,武功高不值得骄傲,武功低也不必觉得丢脸,就如你们的皇帝陛下,他不会武功,文治武功依然得天下百姓爱戴。”
容恩默默撇嘴,谁说陛下不会武功?不过是差了点,不过是现在一把年纪动不了了而已。
楼玉笙忍不住笑着说,“阿缘,你这安慰就好比……嗯……就好比我说容恩长得丑,你安慰他说虽然你长得丑,可是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阿缘微微一愕,从她这个永远只有冰冷的绝世容颜上露出这样的表情,着实可爱的很,看得楼玉笙都想捏捏她,卖萌卖的这么无辜,她也是头一个了。
岂料,阿缘说,“有何不妥?”
“呃……”楼玉笙愣住,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妥不妥,不妥的很!”容恩忽然气呼呼地说,“我哪儿长得丑了!爷明明就英俊潇洒,面如冠玉,龙章凤姿!爷俊俏得很呢!”
阿缘微微皱眉,“男子,当如此在意容貌?”
噗……
楼玉笙又不厚道地笑了。
容恩脸垮得跟苦瓜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阿缘,嘴巴瘪着,就差再轻轻扯着着她的衣角,软糯糯地说一句,“妈咪,抱抱,小容要抱抱嘛……”
楼玉笙被自己脑补的情景给逗乐了,之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众人看着她忽然止不住地抽着笑,一阵无语。
待她笑的抽都抽不动了,阿缘看向嘴角微微咧着的杨若水,“杨姑娘,能继续了?”
杨若水点点头,看了眼已经正襟危坐的楼玉笙,缓缓启口,“我二十岁那年,爹爹外出,偶然救下被悍匪打劫的……李民……”
她轻轻地咬出那两个字,眉宇仍然轻轻一颤,她深呼吸着,这才继续说道,“我爹看他模样端正,又知书识礼,便起了心思,几番明示暗示,李民终于向我爹提亲,主动提出愿意入赘,爹爹乐坏了,即刻找了美人合生辰八字,挑选良辰吉日。”
时至今日,想起那一晚洞房花烛夜,她仍然心惊胆战。
那晚,李民犹豫许久才揭下盖头,本以为他的新娘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丑陋如母夜叉,结果盖头下,却是个美娇娘,不但肤白貌美,身姿婀娜,说话也细声细气,柔柔软软的仿佛鹅毛柳絮轻轻拂过脸颊。
这意外之喜,让李民乐得半天找不着北,直到杨若水唤了他好几次他才想起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接下来该干什么,两人都有些羞涩。
喝了交杯酒,吹灭蜡烛后,杨若水半是羞耻半是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夫君,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当时只觉得诧异,后来明白后,只剩耻辱,恨不得立刻一根白绫结束自己的性命……
喝了交杯酒后,杨若水觉得晕晕乎乎,浑身都很热,她只当这是自己不会喝酒有些醉而已,迷迷糊糊间,知道自己的夫君扑了过来,对,的确是扑了过来,像是饿狼扑到肥肥的小白兔,粗鲁、残暴。
虽然成亲那晚是杨若水第一次见李民,但短暂的相处,她看得出来李民也算是个彬彬有礼,文质谦谦的书生,行为举止即便算不得温柔,但也绝不是这般残暴,粗鲁地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即使她喊疼动作也绝不会轻柔半分,但她安慰自己,李民也十**岁的年纪才娶亲,大概,大概是一个人太久,第一次,难免有些控制不了。
她毕竟也是第一次,不太能承受这么狂躁的对待,后面就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她的夫君还在做那事,不过,似乎是第二次了,却的确比之前温柔了许多,虽然还是疼痛,但她心里总算安慰了许多。
后来实在太累了,她也不想洗漱,直接就那么睡了。
睡的迷迷糊糊间,夫君似乎又来了几次,有一次依然粗鲁地让她在睡梦中都哭了,她不懂,她的夫君怎么在这件事上表现的这么奇怪,可这种羞耻私密之事,她怎好去问旁人,只好默默地吞下腹中。
婚后,两人日子过得还算和谐,外间如何传言,她也不在意了,只要好好和夫君过日子就好。
只是,她渐渐发现,每当要做那事的时候,李民的表现总是很奇怪,有时候还会用着阴冷的眼神看自己,每每都看的她心惊胆战,然后那一晚,必然又是粗暴地让她疼痛好几日。
她一直以为,或许是李民有些难于启齿的癖好,又或者是她不小心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他借此惩罚她而已,直到那日,她才发现,她太天真了!
那晚,李民和往常一样,一次粗暴,一次温柔,她渐渐安睡,后来又被弄醒了,那时天色微明,她不舒服地一睁眼就看到压在身上的男子,那,那竟然不是她的夫君李民!
她慌乱害怕地大叫,那个陌生男子捂住她的嘴,让她叫不出来,更让她绝望的是,她竟然看到她的夫君李民,竟然神情淡漠地坐在一旁看着她被人欺辱!
无论她怎么哭都没用!
直到她累得筋疲力尽,那个人从她身上离开,阴狠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地闭上嘴!你要是敢说出去,我立刻砍了杨老头!”
然后,他又对李民说,“看好她!别让她出去乱嚼舌头!”
“知道了,大哥!”李民说道。
大哥,他竟然叫那人大哥?
这个时候,杨若水才忽然明白,新婚夜,那个粗鲁残暴地破了她身子的人,不是她的夫君李民,而是他口中的大哥。
杨若水绝望地问李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李民面无表情地看她,说出的话却很嘲讽,“你一个对丈夫不忠,红杏出墙,该被浸猪笼的女人,我没休了你已经很仁慈了,你还想我怎样对你?”
——
可怜的杨若水,乃们不打算好好安慰安慰她吗?
大懒掩面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