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修士都是心思灵透之人,天煞孤星和杀破狼这两大规则立下来,便能想到剑师可以决定规则走向,那么,每一回合的剑师才是场面上的重中之重,果然在修士的阵法中,最考验的还是战斗的力量。
又因为攻击者也可能被反杀,因此棋局的规则反而没那么重要,原本在场面上收一步一格规则限制最深的,但位置最考前的兵卒,反而是这棋盘上最容易短兵相接的站位,而其车马炮又因为进退灵活,对武力要求没那么强。
曲笙上前一步道:“战斗会在一刻钟内开始,还请陆掌门尽快布局。”
陆奉天自负天才,他也瞬间想明白了局势,在这些规则作用下,场面中的变数极多,且两方都是筑基初期修为,在三局两胜的情况下,胜负难定,更何况苍梧竟能比他们更早破了天煞孤星阵,谋划定比他们还妥当。
不过,红帅的规则虽然霸道,却比那只知杀戮的天煞孤星黑将要强得多,只要利用妥当,比天煞孤星的黑将要有用得多。
陆奉天微微一笑,便将布局传递给各弟子,而后道:“我方已布置完毕。”
“陆掌门是君子,那么,我们两派同时站位如何?”
“求之不得。”
两方掌门一声令下,苍梧和断龙门两派弟子齐齐走入棋盘之中,当人在棋盘中按照象棋初始位站定后,每个人身后都浮起一柄长剑,只不过黑红颜色不同。
当所有弟子站位之后,曲笙和陆奉天分别进入棋盘。
卒。
兵。
两位掌门相隔楚河汉界,都站在了双方阵营的正中央,对方的正对面,一看这等站位,双方便知曲笙和陆奉天都不约而同地将武力最强之人安排在了兵卒的位置上。
“看来曲掌门的想法跟本座一样。”
“客气,陆掌门也是胸有成竹。”
“黑棋先请。”陆奉天对黑棋先手并不介意,因为黑棋有天煞孤星阵的局限,他们的士,是注定保不住的。
“那么,本座就不客气了。”
曲笙回过头,在虚空之中,无限星辰之下,她的目光挨个扫过已经站定的苍梧弟子。最后她将目光看向徐鼓和康纣南。
徐鼓微微点头,康纣南目光坚定。
第一回合。
“一马当先,跳马!”她低声道,听到命令的封笛和柴铭互视一眼,心中都有了决断。马走日,封笛一人跳了出去。看这样子,曲笙这是准备舍弃九宫格内的二士了,但是因为三回合内,黑将规则并不起效,所以九宫格内还算平静。
但是到了红棋的回合,红帅的杀破狼规则即将开始生效,当封笛站好位后,陆奉天亦是冷声道:“跳马。”曲笙不动卒,陆奉天不动兵,双方都以跳马开局。
当红棋的马走位完毕后,负责红帅位的长剑放出了一次强烈的光芒,在本回合没有剑师的情况下,它开始随即发起挑战了。
红棋很不幸,红帅长剑飞起,来到了红棋场上一个小兵的面前向他斩去。在棋局中,红帅和黑将的修为也被压制在了筑基初期,而陆奉天将主力压在了小兵上,这位第一个被红帅挑战的修士毫无疑问,是一名修为高深的化神修士,所以红帅的第一次挑战虽然挑选了一个自己人,却仍在三局内打了个平局。红帅退回原位,但那名红兵却面色有些苍白,他用传音将红帅的攻击力告诉了己方修士,红棋方虽然尽量不露声色,但曲笙还是发现了许多人都紧张起来。
不能任由红帅这么无差别挑战下去,只要能合理利用红帅的杀破狼规则,就可以将对方逐渐瓦解,但断龙门必须争抢剑师的位置。
而苍梧也是同样的打算,就算自己目前用不到剑师,但这剑师之位,绝不能落在红棋的手上!在黑将规则未生效的三个回合内,曲笙必须抓紧时间布局,无论下什么棋,都必须走一步看三步,造势是关键。
在接下来的二回合中,相飞田——阿维前行,三步出车——桐姝来到安尘后方,对河界虎视眈眈。而红棋动了一兵、一车,陆奉天是个急性子,他想尽快对垒,将剑师握在自己手上,通过调换位置直接将死黑将!
在没有剑师的回合内,红帅在棋局上简直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第二回合结束,红帅挑了己方红仕,结果红仕恰好是断龙门受伤的修士之一,于是……红帅居然把棋盘上作为自己保镖的红仕砍死了。断龙门所有修士目瞪口呆,一脸悲愤,而苍梧这边也并不觉得轻松,因为风水轮流转,马上自家的黑将也要开始祸害己方了。
到了第三回合结束,红帅终于选了一名黑棋挑战,恰好是飞出来的阿维。
阿维很少说话,存在感并不高,因为是苍梧目前唯一的魔修,倒是有些被众人保护起来,生怕小姑娘水土不服,以至于到现在也没人知道阿维擅长什么。
当红帅又雄赳赳气昂昂地杀过来时,阿维终于祭出了法宝,那是一条布满铁蒺藜的长鞭,死死缠住了血红色长剑,无论长剑如何出招,她只用鞭子对战,但那鞭子在最后一局的时候被长剑搅得粉碎,最后长剑冲向她的时候,阿维用双手握住了剑刃。
没人知道这小姑娘身体里为什么藏着那么大的狠劲儿,双手鲜血淋漓,剑刃入骨,阿维浑身魔气缭绕,却还是一寸寸将剑刃从自己的锁骨处拔出。
这是一场惨烈的平局。
阿维抬起头,对一直看着她的曲笙道:“掌门,我还能继续。”
曲笙瞬间从阿维的话中听出了她的祈求——我还能打,所以,不要放弃我。
这就是阿维的执念吗?曲笙对她笑了笑:“很好!”
当三个回合结束,黑将的规则终于要在下一回合开始发动,但因为徐鼓和康纣南已做好牺牲的准备,所以曲笙还有两回合的时间,但陆奉天却不会给她这个时间了。
第四回合。
曲笙再跳一马,柴铭跳出站位,黑棋回合结束时,黑将不出意外地灭了徐鼓,而轮到红棋时,那名走出一步的红兵,终于过河了。
这是陆奉天的杀招,他忍不得了,你不杀,他便杀,这名红兵对上的黑卒是莫星洲。当红棋回合结束后,红帅再次挑战一名黑棋——正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封笛。
而封笛败了。
他本就不擅修攻击性法术,在红帅的咄咄逼人下,连两局都没能撑住,直接被红帅斩杀。当封笛被踢出阵法的时候,他的脸充满了愤怒,而那愤怒却是对他自己的。
第五回合。
曲笙失了一马,不得不再次补一相上前,于是洛一走位,黑将终于将它身边的康纣南灭掉,天煞孤星比杀破狼更无理的地方就在于,黑将连挑战都不用,是直接用规则之力将棋子踢出阵法,目前在黑棋方的九宫格周围,死的死散的散,黑将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等待下一次吞噬的机会,或是等待剑师的下令。
按理说,如果没有红棋接近九宫格的话,黑棋的剑师并没有什么作用,但争夺剑师并不一定是为了己方的规则,而是不能让陆奉天利用红帅的规则在场上肆意与黑棋交换位置。
到了红棋走位,过河的红兵终于露出獠牙,那名修士明显是断龙门的主力之一,他深目鹰鼻,看向莫星洲的眼神无比冷漠,他沉声道:“以我化神中期修为,原不该对小辈出手,但时局如此,不过是各为其主。此番虽我为攻击方,但我允许你先出手攻击。”
断龙门的人果然又高傲又要面子。
莫星洲也不客气,他躬身行礼道:“多谢前辈。”棋子之间互相攻击规定要用身后的剑比拼,莫星洲摘下了剑,用手掂了掂,却是微微一笑。他右手平举长剑,左手却抚向腰间,轻轻取下腰间挂着的那串铃铛,也未掐什么法诀,这串从未有过声响的铃铛便在他的灵力激发下,突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铃声。
“叮铃铃……”
这串铃铛不过只响了一声,对面那名断龙门化神中期修士便直直倒了下去,当他的身体碰到棋盘的时候,与那些或是失败或是被灭杀的人一样,被踢出了阵法。
“这是什么邪物!”
“棋子交战不是要用剑吗?为什么黑棋的人用了法宝!这是犯规!”
陆奉天阴沉沉地看着曲笙道:“还请曲掌门给出一个交代。”
莫星洲却道:“不用劳烦掌门,我来解释吧,”他微微一笑,手又抚过那铃铛,“因为我用的,不是法宝,也不是法术,因此并未违反规则,另外……我还好好好站在这里,并未被阵法惩罚,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但多余的,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这串铃铛明显是他的独门秘技,而棋局也默认了他使用铃铛。
断龙门的人吃了一个闷亏,不仅失去了一名好手,同时还丢了本回合的剑师,而这一次,似乎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作妖的红帅再次挑了一名红棋,正是被安排在红炮位置的牧语真君。
迄今为止,红帅已经先后挑战了己方一兵、灭掉己方一仕,挑战黑相阿维失败,灭掉黑马封笛,其战斗力在修士中应当算是中上游,如今在第五回合,它又选了己方一炮……牧语真君惨败!
短短五个回合,两方不过第一次短兵相接,场面上却已经消耗掉了太多战力。其中黑棋苍梧方——双士徐鼓和康纣南,一马封笛。红棋断龙门——仕、炮、兵各一。双方损失呈平局,但除了刚刚挑战莫星洲的红兵是灭于修士之手,其他人皆是败于天煞孤星和杀破狼的规则。
这棋局只一个字,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