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弯月高迢,暗夜无星;热得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风中带着情.欲的味道,房中是两个痴缠的人,朱砂亲吻着赵政宽阔的胸膛,脸上没有了面纱,迷离的神情里透着一丝醉意,她看了一眼赵政,赵政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他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一直企盼的东西,抓得牢牢的,再也不愿放开……
赵政忘了女又,忘了他在那一路危险中抓住的温暖,薄薄的嘴唇被红唇填满,舌卷醉意,朱砂像是一坛子美酒,口中尽是香醇,他好像看到了他一直追求的世界,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所有。
衣衫一件一件的退下,黑发散乱,分不清是朱砂的长发还是赵政的发,痴卷缠绵在一起,赵政的青涩在那一刻全部落下,他亲吻朱砂的脖颈,用力的在朱砂的脖子上留下自己喜欢的记号,想要她身上留下自己的记号,只属于自己的记号。
那晚,朱砂侧脸埋在赵政怀中,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喷勃有力,她望着窗外的弯月,问赵政:“你觉得我美么?”
“美,让人无法自拔。”赵政道。
“无法自拔,无法自拔……”朱砂喃喃道。赵政又问:“怎么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以真容示人么?”
“为什么?”赵政问,只见朱砂慢慢爬上他的身子,近近的看着赵政的眼睛,缓缓道:“我本不是属于这尘世的女子,曾有人言‘朱砂美,在蛊惑人心,见朱砂之容而无法自拔者,其心魄已无,神魂颠倒,黑白不明,是非难分。’赵政,你能分得清,是被我魅惑了,还是真的爱我?”
赵政痴痴的看着朱砂的脸,伸出手抚摸起来,拇指当摸到嘴角的那颗黑痣的时候,眼睛中放出了亮光,呆道:“我不知道,也许是被你魅惑了也说不定,只是这个时候,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感觉我等了太久太久。你说你美在蛊惑人心,我宁愿被你蛊惑,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我盯着一个人眼睛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埋藏得最好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若是我能给他,那么,他一切就已经是我的了。”朱砂说的时候,好像有些失望,其实她根本分不清爱她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说,我内心深处,埋藏得最好的东西,是什么?”赵政笑着问,他一直觉得眼前的女子再夸大其词。
“野心。”当朱砂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赵政再笑不出来了。
朱砂坐起来,拿着衣服披上,缓缓道:“七窍者皆可得道,殊不知,七窍之外通灵者,亦可如此。但凡通灵者,皆有七情六欲,七情伤心,六欲伤身。身心皆伤,灵者早殇,只因拿不起,也放不下,看不透,想不通。
除此外,还有贪、嗔、痴三毒,三毒先天而生,神灵皆是如此,三毒日积月累由心而发,若说七情六欲可招来杀身之祸,那这三毒之害,可让灵者神魂俱灭。贪者滥欲不可收,嗔者偏执不可为,而痴更胜二者,因无明痴愚至千烦万恼迷蒙心智。
说到底,无论是谁,皆有得不到,忘不掉。念,那些念,就好像一颗新生的种子,这颗种子或许会开出绚烂的花,也或许,会烂在土里,当我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到那颗充满*而且愤恨不能善终的种子,我就能让种子发芽,开花,结果。当然,种子的主人,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政,你明白么?”朱砂说这段话的时候,神情十分冷漠,她看着窗外的月,脸上洋溢着有些自满的笑。
赵政看着朱砂摇了摇头,他不明白朱砂在说什么,朱砂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摇了摇头,一度自满的笑变成自嘲,当她的目光和赵政对应的时候,赵政从她眼神中看到了可怜,她道:“我曾以为,男人想要什么,我都能给,我给了,他们就会真心爱我,没想到,他们只是爱我给他们的东西罢了。”
“那,你爱过我么?”赵政问。
朱砂的眼神更空洞了起来,她笑了,笑得不知所以,赵政伸开双手将她拥入怀中,她靠着赵政的肩膀没有说话,也没有想那个问题,而是充满疑惑的发着呆。这一刻,年轻的赵政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赵政说:“你说的那些,我不懂,我也不想去想那么多,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我有时候总以为我失去了什么,很惋惜,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从未真正得到。你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就不要说出来,我怕你说出来,我就真的失去了。”
朱砂抱了抱他,道:“不会的,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赵政吻了问朱砂的额,两人再无多言,相拥入睡。
第二天,赵政起来的时候,身边已是空空如也,一股清风吹过,他觉得通身畅爽,好像体内充满了力量,推开窗,看到池塘远处一个娇红的身影在给塘里的鲤鱼喂食,黑发极地,没有梳髻,有些凌乱却不失美感的散在肩上。
赵政觉得不可思议,他想着过去的自己是如此稚嫩,仿佛只有遇到朱砂之后,开始变得会思考,以前只想着装傻充愣安稳度日,此时的赵政看着远处那抹红衣,心里开始有了想法。
朱砂一语中的,他的腔子里,有一颗野心。
赵政梳洗已毕,来到殿中之时,三途已经在殿内久坐,三途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神略微空洞,赵政唤了他几次,才见三途懒洋洋的说:“听到了,公子政,不用叫这么多次吧!”
“大清早的,怎么无精打采的。”
“没什么,赵高失礼了,走吧,今日你父王宣你和成蟜临朝议事,吕相特地吩咐我和你一同前去。”三途说,赵政点点头,和三途一起出了门。在门口遇到正准备进门的朱砂,赵政喝朱砂寒暄了几句,三途一言不发,朱砂听闻赵政要临朝议事,就把目光转向三途,三途没有理会她,只是称时候不早云云的打发了朱砂,拉着赵政走了。
朱砂厌恶的看了一眼三途的背影,心里不痛快,又想起刚才赵政说要临朝议事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蹙眉思索了一阵,又看看二人离去的背影,化作一阵清风紧随其后。
朝堂之上,朝臣分列两旁,三途穿着常服,站在赵政身后,吕不韦为首,站在赵政前面,王翦等大将屈居其后;另一旁是安国公和成蟜和一众朝臣。
襄王居殿上,面带不悦,襄王道:“此番,王龁率兵攻韩上党,信陵君率五国连兵围剿,蒙骜还击无用,惨淡收场,现退居河外,其败已负孤王众望,如今二将败而不返,其为何意?众卿对此可有高论?”
一言既出,朝臣之内并无哗然,其实大臣中对此早有耳闻,有的捂嘴偷笑,有的面色难看,赵政低声问三途:“拥兵不返,可是重罪?”三途点点头,赵政又问:“可要杀头?”
三途道:“杀头倒好,若是真追究起来,要被车裂,夷三族。”赵政倒吸一口冷气,低头不语。
“五国围剿,事出有因,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二将退居长河不返则实属不当,位极人臣怕是被陛下责怪……”吕不韦话未落音,一旁安国公插言道:“丞相此言差异,位极人臣就应尽本分,拥兵不返,屯居河外,我看他们是想造反!”安国公洪声道,声音极大好像擂鼓重重一锤。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此番王龁受命攻韩上党,本就是兵行险着,被信陵君联合五国人马围剿于上党,能活,已是万幸,我料想,定是二将伤及太重,在河外养伤,陛下切莫被流言纷扰。”吕不韦怒瞪安国公进谏道。
安国公又呛声道:“眼下,召回二将为重,老臣恳请陛下传下诏谕,令他二人速速归朝才是。”
“若说蒙骜王龁要反,我倒不信。”襄王看了一眼殿下的二位公子,道:“政儿,成蟜,你们对此有何看法?”襄王话锋一转,目光注视着赵政,赵政躬身施礼,道:“儿臣回国时日尚短,对蒙骜王龁秉性了解不深,今日一议不过就他二人败北而论,至于有无异心,儿臣不敢妄言,只是两个战败的将军若是想反,这等消息空穴不来风,儿臣愚见,父王还是将他二人宣召回朝,一问便知。”
“儿臣与王兄所见略同,儿臣想要补充的是,应派蒙武和王翦将军前往。”成蟜道。
众大臣一惊,襄王也问:“这是为何?”
“父王,劝二将回朝乃是小事,辨明忠君之心才是大事。”成蟜又道。
吕不韦一旁冷笑道:“区区小事,便要动用我朝两位将军,若是被他国知晓,岂不贻笑大方?”
“王弟是想,若是不归,还有王翦在场,然后让王翦密杀三人吧!”赵政一言,群臣惊骇。这样的意思其实朝堂之上的朝臣又怎会不知,只是没想到赵政会如此大胆,堂而皇之的将这样的话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