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由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黢黢。
动了动手,有感觉;动了动脚,也有感觉;再试图起身——脑袋碰到了一块硬邦邦的玩意儿,像是木板……
“……这叫什么事儿啊?”
说句话也感觉喉咙火烧火燎,但苏由总算想起了他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江思齐弹动了九霄琴,然后传说中的第三重云出现了,再然后排云山就塌了下来。这速度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从门外没有护栏的木架平台上飞了出去……然后?然后他就不知道然后了。
虽然说他在山崩里幸存实在是运气太好,但谁能告诉他,他现在在哪里?其他人又在哪里?
苏由开始尝试摆脱困境。想也知道,山塌下来,运气不好就会被完全埋在里头。而他似乎被压在了一个角落,因为除了顶上和左侧,其他地方摸起来都是黏糊糊的土层。其实他手、腿、背都已经受了伤,一动就火辣辣地疼。但如果不努力出去,那就真会死在这里!
所幸苏由身体素质一向不错,还是搞工业设计的,对结构力臂之类的非常清楚。在沿着顶上摸了好几遍之后,他准确地判断出了该用力的位置,用力往外一推——
“轰隆!”
顶上积压的断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烟尘四散。有些微光透进来,勉强能看清事物的轮廓。
还好外头是空地;如果还是山,那他就真死定了……苏由一边想一边扶着土壁站起身,拨开剩余几块挡路的木板,这才低头检查自己全身。然后他发现他真是福大命大——身上伤口不少,纵横交错,看着十分吓人;但全都是皮外伤,有的已经开始结痂了。
看来他晕的时间不算久……苏由松了口气,开始打量四周。远处根本看不清,他慢半拍地想到他爬山时把手电筒系在了腰上,急忙伸手一摸,发现它外壳裂了,但勉强还能用——
近处乱木堆了一地,然后左边是土层,右边是土层,前头黑黝黝到什么都看不见——
苏由这才想到往上看,顿时目瞪口呆。那些隐约的光线居然是从一个远远的洞□□进来的……
他竟然在一个很大的坑里!
擦,他不会那么倒霉,掉到山腹里了吧?那要怎么出去?
苏由觉得蛋都要碎了。但他随即想到,如果他猜想的是真的,那山的中空也很有可能不是自然形成的。想想杜英说的那些话吧——这座山里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
想到这里,苏由忍着大腿上的刺痛感,一瘸一拐地从木板堆上翻了过去。毫无疑问,这些木头就是修建那座悬空庙的。照木材出奇的厚重致密程度,他没被砸死真是个奇迹……
等等?
苏由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就算刚才什么都看不到,从声音也能判断出来,他一下子推开了至少十根横梁木料。虽说没有举起来,但肯定也没那么容易一下就推开吧?
苏由从木板堆上走下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弯腰,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根长木。这条相对细一些,一只手差不多能圈住。照常识判断,约莫有个四五十斤重。但他一用力——
吓?为什么抓起来的感觉就和抓起一个充气棒子没两样?
苏由怀疑,手上不自觉用了点力。结果,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徒手在号称千年不坏的硬木上留下了五个手指印……
尼玛,他没死完全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因为他自己突然变异了吧?!
苏由真心不想承认他自己也出了问题,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呆在原地半晌,正想着这件事已经和草泥马一样完全失控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被他挪开的乱木下面露出了一个深紫色的角……
九霄琴?
难道说江思齐也被压住了?
苏由大惊,急忙把手电别在腰上,左右开工。不得不说,他突然到手的神力让这件事变得容易许多。哗啦啦一阵子,木头石块就全被移开了。江思齐也的确在底下,但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就是杜英。
两人仰面躺着,眼睛紧闭,一动不动。苏由先察看了一遍江思齐,很快确认对方比他运气还好,连块衣角都没脏,更别提受伤了;至于杜英,他也没事,如果摸不出脉搏和呼吸是正常情况的话……
苏由有些闹不明白了。他对杜英到底是个人还是个鬼一无所知,这时候根本没法做出正确判断啊!但要他就把生死不明的人丢在这里,还是一个曾经隐瞒过他们、不知好坏的人……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苏由下定决心,就去掐杜英的人中。他手劲今非昔比,换成正常人一捏一块淤青没跑,但杜英身上似乎根本没有血,也就不可能有淤青。不过好在勉强有用——
“……唔!”杜英摆着头醒了过来,显然是想要摆脱苏由的手。
“没事?没事就赶紧起来。”苏由没好气地道。
“我……”杜英眨了眨眼,这才慢慢对准焦距。“我们掉进里山了!”显然,他的眼神不需要依靠手电。
“我不知道里山是什么,”苏由硬邦邦地回答,“但你知道,就能把我们带出去了,是吧?还有,”他伸手指了指依旧没动静的江思齐,“小齐是怎么回事?”
“你不敢掐他,就先来掐我?”杜英马上就反应过来,颇有些哭笑不得。但在苏由的瞪视下,他摸了摸鼻子,道:“我晕过去其实是因为短暂灵力不足。至于江思齐,”他低头瞅了瞅,“我真不知道。你想想,要是我知道石琴的秘密,还用得着指望别人吗?”
苏由继续瞪杜英。“那我们怎么上去?”
“上去?”杜英抬头看了看,果断摇头,“不行,太高了。我自己上去可能还可以,加上你俩就……”
“那要怎么办?”
杜英往前一指。“继续向前走。秦庙应该有出口,比上面好走。”
“琴庙?不是已经塌了吗?”苏由狐疑。
“不是那个琴,是秦,”杜英解释,“就是靳胜说不可能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