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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到永巷,是在有关于汉朝的小说中,是后宫家人子暂住的地方,家人子离开后,留在永巷之中的便是些粗使的宫人,或是有罪被贬罚至此劳作的宫妃,其实这处地方与其它地方并无什么差别,放眼望去都是清一色的建筑,偶尔有竹树和不知名的小树为这清一色中点缀几分绿意,而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那一条笔直幽深的长长街巷。
永巷之命,应当就是源于这道悠长的街巷。
周盈束手站在这道长巷口,身后除了舞月和秦关,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打扮成小宫人模样的宇文衍。
宇文赟虽然给他挪了宫室又请了师傅,但他如今尚未成年,手中也没有宫中通行的腰牌,没有腰牌根本不可能到永巷来,况且他又是刚刚被父皇另眼相看的皇子,若是公然来永巷探望自己的母亲,日后传出去只怕要生出龃龉。
周盈只得让他扮成宫人模样,跟着她手中紫微宫的腰牌一路过了各个宫门,这才到了永巷来,见到了这宫中截然不同的另一方生存天地。
周盈从未来过永巷,宇文衍显然也是第一次,好在这次同来的还有秦关,对此尚算熟门熟路,若有不知只消拦下一两个宫人稍微问上一问,倒也很快就寻到了地方。
“不知这位贵人是……”入了门,很快便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女子迎上来,她并不认得眼前人,却认得她身上的衣裳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言语之间很是恭敬,亦不乏试探之意。
舞月朗声道:“这位是紫微宫千金帝姬,入宫不久想到处走走,便来了这处。”
掌事宫娥一听来人是帝姬,当即跪地行了一大礼,等到周盈免了她礼数后,她才站起身来,面容带笑的同她搭话:“不知帝姬尊驾来此,有失远迎,还望帝姬恕罪。”
周盈倨傲的挥了挥手,无意与她闲扯什么,只对舞月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得有这么多宫人在此劳作,可是我们走错了地儿走到了刑司?”
舞月还没开口,那宫娥便抢了话去,笑着答道:“帝姬并未走错地方,这处是‘永巷’,算是宫中一处有名有声的去处,新入宫的贵人们大多都要在此住上一两个月才能封品阶入后宫的,而这些干活的则是犯错受罚的宫人,刑司是手皮肉之苦的地方,咱们这儿比起刑司可轻得多,不过是些舂米,浆洗的小罚以示惩戒,不敢与刑司相较。”
周盈扫了一眼正在不声不响舂米的一干人,秦关做事一向有效率,他既然将她们带到了这里来,那么宇文衍要寻的母亲十有八九就在这里,只是眼下在此忙碌的有一二十号人,除了舂米的,还有搬着簸箕来回走动往槽子里倒米的,也有收集已经舂好的米装罐封袋的,这些人的装束又都是千篇一律的,乍看根本没有什么分别,周盈心中有些没底,很是不能确定尚算年幼的宇文衍能否从这么一堆人中认出自己久未见面的母亲。
若是认出来倒也罢了,没认出来的话日后他心中应当还会惦记着这件事,恐怕她还得陪着他来此走上几趟,倒不是她嫌弃麻烦,只怕走得多了落在旁人眼里,看出什么蹊跷就不好了。
正如周盈所料,宇文衍此时亦是一脸的茫然,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似乎很是不甘心来这一趟没有收获,正在努力的辨认着眼前的人,周盈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只能靠着同掌事宫娥插科打诨来给他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
慢悠悠的听着宫娥介绍了一番永巷的由来和风土人情以及前朝往事,周盈用眼角瞥了宇文衍一眼。
宇文衍有些气馁,神情中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焦急,周盈瞥他的时候他正悄悄抬起眼来看她,四目相接,他求救般的眼神周盈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听着着那个滔滔不绝的宫娥天花乱坠的说,周盈将手伸入袖中,再伸出来时手心里已经多了一小把金瓜子。
掌事宫娥接了金瓜子,一张脸笑得如春花般灿烂,连连道谢,周盈趁机压低声道:“我听闻这永巷中住着一位贵人,似乎与皇子有些牵连,你可见过是哪位?”
她没说与皇上有牵连,直接点名了皇子,宇文赟只有一个儿子,能与他这唯一的儿子有牵连的除了孩子的母亲外再无旁人,她这番话说得含蓄却也透彻,掌事宫娥又是个人精般的人,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拢了金瓜子在手,指着那些舂米的宫人小声道:“帝姬且看,从东边数第五个,头上斜插着一根木簪子的便是了……”
她的话声调不高,但除了周盈之外其他人也能听得分明,宇文衍闻言急不可耐的往她说得方向看去,周盈也往那里看去,果然看见一个正低头舂米的妇人,头上的那根木簪子随着动作微微摆动,偶尔露出的侧脸不可避免的透出几分沧桑的老态,却还犹存着几分风韵,应当也是个容貌秀丽的美人。
见到母亲,宇文衍绷了一路的神情微微有些崩塌之势,甚至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他如此出格举动吓了周盈一条,幸而秦关眼疾手快在后面拉了他一下,将他固在原处动弹不得,才没酿出大祸来,而那个站在她身侧的掌事宫娥的注意力似乎还在新得的金瓜子上,没有注意到方才那一段小小插曲。
宇文衍再故作老成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见到多年未见的母亲在此受苦情绪激动实属必然,但此时并不是他重叙母子之情的好时机,再多待一会儿只怕是要生出乱子来,周盈便抓住了时机,不等旁人察出异样便强行带了宇文衍离开此处。
刚走时宇文衍微微有些抗拒,不知秦关用了什么手法,竟然把他不声不响的带出门外来还没让人瞧出端倪,等到了门口他便渐渐冷静下来,掌事宫娥将她们送出永巷时,他回头望了一眼方才离开的那处院落的门,低头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眼睛,再抬头时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垂首看着脚下的路,分外沉重的跟在千金帝姬身后走出了永巷大门。
一路无言,宇文衍有些心不在焉,周盈知道他看见母亲在那里受难心中难受,本想安慰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自然不能告诉他日后他会成为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皇帝,而他的母亲自然也会成为受人尊重的太后。眼下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今晨宇文衍得了少师的消息委婉的同那掌事宫人一说,永巷消息闭塞,看她一脸惊诧模样便知她还是蒙在鼓里的,母凭子贵向来是宫中的金规,只凭这一点,宇文衍的生母日后在永巷的日子应当能好过一点。
“你若心中难过,眼下无旁人,大可以肆意哭一场,这样憋着让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倒有些后悔带你来此走这一遭了。”
她边走边温声道,正在兀自伤心的宇文衍闻言抬起头来,眼中水气弥漫的样子很是惹人心疼,周盈在心中叹了口气,从袖中抽出一块帕子递给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
宇文衍默默的摇了摇头,将她的帕子接在手里却没用来擦眼泪,只是握在左手用,抬起右手臂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将眼泪鼻涕全抹在了那个袖子上。
周盈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忍不住抿唇笑了。
这一笑或许不和时宜,却顷刻间打破了古怪了一路的气氛,周盈索性蹲下身来,与宇文衍平视,分外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把他脸上不知从哪里染上的一条灰给揩去。
“你啊,不过是个小毛孩子,还总是在我面前装大人,既然装了大人,还装不好,方才若不是我匆匆将你带出来,你是不是就要在那里与你母亲相认了?”
宇文衍被说中了心事,自知有错,默默的垂下头去,低声道:“堂姐,我知道自己错了,只是看到我母亲在那里受罪,我……心里难受。”
“于母之孝人之常情,又有何过错呢?”周盈将声音尽量放柔,宽慰他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难过,虽说你母亲眼下受困,但并非没有希望,你父皇如今只有你这一个儿子,现在又给你找了少师,便是想好好培养你。若是日后你能成器,你母亲自然也会跟着你沾光,这永巷不过是她一时之处,并不是一世,你明白么?”
宇文衍吸了吸鼻子,郑重点头:“方才路上我便想明白了这些,日后我定然会好好努力,为母亲挣一个好前程。”
周盈笑着摸了他头一下:“这就对了。”
她站起身来,对宇文衍道:“先随我回一趟紫微宫,换下这身衣裳再让秦关送你回寝宫,如何?”
宇文衍乖巧的点了点头,仰头看着周盈的脸,很是认真道:“堂姐是个好人,日后必然会有好报的,若是我以后能当上皇帝,就不需要堂姐远嫁,到时我就在这长安城的权贵之中为堂姐挑选一个好驸马,让你风光大嫁十里红妆,断然不去受那流离之苦。”(小说《千金帝姬》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 ”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