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初说得没错。
朝堂上,皇甫诺果然点了慕长源为大军统领,苏从胥和许实为副将,令他们三日后就率军出征,讨伐边境守军,并坦言待凯旋归来时,定会还慕云霆自由。
慕长源平静地领旨谢恩,对这个结果他并不感到意外。
慕云霆一向反对出征边境,让皇甫诺很是恼火,只是碍于慕云霆在朝中的威望,君臣才没有公然翻脸,眼下慕云霆被软禁在玉蜂台,大臣们自然明哲保身不再出声,朝中再无反对之人。
现在皇甫诺又拿慕云霆安抚慕长源,慕长源自然也无话可说。
“各位爱卿,此次出征并非朕有意挑起内战,而是他们自镇守边关以来,无视朝廷,无视朕,屡屡不听号令,前两个月还敢公然入境屯粮,叛逆之心昭然若揭,朕忍无可忍,大梁忍无可忍。”皇甫诺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群臣,正色道,“为长远之计,此战在所难免,愿我君臣上下一心,力破逆军,保我大梁河山永固。”
“力破逆军,保我大梁河山永固。”群臣立刻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齐呼道。
许实皱皱眉,刚想移步上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悄然拉住衣角,扭头一看,是兵部侍郎王毅,冲他悄然摇摇头,许实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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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下了朝,许实故意慢走几步,等上王毅,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拉住我?”
“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话?”王毅反问道,“难道你也想进玉蜂台?”
许实这才猛然想起。这个王毅曾经是慕云霆的属下,对慕云霆的为人很是钦佩,虽然慕云霆不喜与人拉帮结派,但是王毅却一直是支持慕云霆,前几天,就因为到御前替慕云霆求情,被皇上怒斥了一番不说,还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故此,朝中再无人敢提慕云霆的事情。
“多谢大人提醒,在下明白了。”许实恍悟。忙抱拳道。“公道自在人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慕大人定会安然回来的。”
两人此时尚在宫里。难免隔墙有耳。所以言谈时只能点到为止。
“听说此次西域的人也会牵扯其中。”王毅沉声道。“我大梁之事何须外族人插手,并州一战,还望许大人三思后行。”
“大人所言极是。”许实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蜿蜒的宫墙。眸底闪过一丝愤然,低声道,“若慕大人在,就算是出征,肯定不会答应西域的人插手的,国公爷到底安的什么心?”
“功利心。”王毅皱眉道。
因为是临行在即,皇甫诺特意留了慕长源在养心殿说话,君臣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提慕云霆,只是聊着关于出征的事情,皇甫诺坦然道:“平毅王答应做我们的后援,等到了并州,他自然会派人跟你联系的。”
“皇上,这是大梁自己的事情,怎么还要让外人插手?”慕长源惊讶道。
“咱们跟西域是姻亲之国,互相帮忙也在情理之中,朕之所以要他们帮忙,是确保万无一失而已。”皇甫诺正色道,“侯爷,此次战役我们没有退路,必须赢。”
原本他是做个顺水人情,把慕家二少夫人送给司徒空,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那个慕家二少夫人又偏偏在这个时候遭人掳劫,司徒空得知消息,竟然连夜离开京城,带人四处寻找二少夫人,看样子,他待慕家二少夫人是真心好!
皇甫诺越想越郁闷。
若是此事成了,该有多好!
慕长源自然不知道皇甫诺心里的弯弯绕绕,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口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随后扑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公公,快,传太医。”皇甫诺吓了一大跳,忙喊道,“快传常太医!”
养心殿顿时一片忙碌。
“皇上,侯爷最近许是太多操劳,郁结于心不得宣泄,才导致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常太医悉心把完脉,沉声道,“如此重症,自当悉心调养数月才是。”
“我大军三日后即将远行,难道要更换统帅不成?”皇甫诺站在床边,负手而立,眉宇间似乎凝结成了霜。
怎么会偏偏这么巧?
“回禀皇上,按侯爷目前的身体状况看,的确是不宜远行的。”常太医如实禀报道,“若是强行上路,臣则不能保证侯爷能不能撑下来。”
皇甫诺沉思良久,才长叹一声:“罢了,还是传国公爷进宫吧!”
三日后。
大军整顿出发,以讨伐逆军的名义向并州进军,被讨伐的那些守军大都是开国时留下的能臣武将,得知朝廷前来讨伐他们,大有兔死狗烹的悲愤,纷纷义愤填膺地迎战,十日后,双方在并州郊外交上了手,一时间并州郊外硝烟弥漫,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层层刀光剑影之中……
不远处的山岗上,慕云霆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脸上竟无半点表情,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还是发生了……
身后,有马蹄声传来。
龚四跳下马背,匆匆走到面前,皱眉道:“世子,京城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代替您留在玉蜂台的那个人昨晚已经中毒身亡,消息传回侯府,侯爷当场昏厥,太夫人远在崇水,怕是还没有得知此事。”
“知道了!”慕云霆平静地说道,“你亲自去一趟崇水,告诉祖母真相,我不想让她再遭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是,是,属下离开动身去崇水。”龚四连声应道,继而又问道,”少夫人那边,要不要过去说一声?”
“不用,少夫人在铁血盟不会知道这个消息的,过些日子,我会抽时间去见她一面。”慕云霆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已经开战,那咱们自然得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这边有四殿下坐阵,相信不会出什么意外,只要司徒空的人敢踏进大梁一步,就该咱们动手了。”
司徒空谋夺西域的政权也就罢了,如今还敢跟皇甫诺串通一气来围剿昔日那些开国旧部,真是自不量力!
只要他慕云霆在,司徒空就休想踏进大梁一步。
月上树梢。
四下里华光满地。
凤栖轩的烛光依然摇曳,偶尔传来一两声婴儿的哭声,紧接着有女子的身影来回走动,柔声抚慰着闹觉的孩子,画面异常温馨。
绿腰站在门外静静地欣赏了半刻,才轻咳了一声,推门而入,轻笑道:“怎么?小家伙又淘气了?”
自从这个小娃娃住进来,她沉寂多年的府邸总算有了一丝生气,似乎平添了些人间烟火,这让她感到很是欢喜。
“他是想睡觉了!”沈青黎冲她莞尔一笑,见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便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轻拍了拍,才拉紧床幔,转身招呼道,“少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
她一来西域,便被绿腰安排住在凤栖轩,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奢华,得知沈青黎没了奶水,还特意精心选了两个乳娘前来给灏哥儿喂奶,对他们母子,绿腰的确是用了心了,这让沈青黎很是感激。
“我适才在院子里散步,无意走到此处,见乳娘已经回屋歇下,可是你屋里依然亮着灯,便过来看看小家伙是不是在淘气。”绿腰笑笑,又道,“不想,果然被我撞了个正着!”
凤栖轩是个偏院,绿腰住在正院,若是散步,绝对不会无意走到这里来的,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吧!
沈青黎幽幽地想。
“你们大梁开战已经半个月了,朝廷终究打不过边境那些猛人,估计大梁皇上很快就求平毅王帮忙了。”绿腰幸灾乐祸地笑道,“就说你们大梁离不了慕郎,若是慕郎领兵出征,我想,事情不会是这样的,那个国公府夏延,也就这么点本事,我都替他惭愧!”
“少主是说,此次率兵出战的人是国公爷夏延?”沈青黎问道。
“正是,听说原来是慕郎的父亲慕侯爷,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换成了国公爷,你们大梁的事情,还真是乱七八糟。”绿腰习惯性地翘着兰花指,掩口笑道,“换来换去的,换了个草包来。”
“少主误会了,国公爷并非草包,而是确有些才能,想必是边境守军太猛吧!”沈青黎得知这一消息,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又问道,“不知道我夫君怎么样了……”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去了,待过一两天,就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玉蜂台。”绿腰又笑,“你一定不知道吧!慕郎让我去西域接你们母子的时候,一再嘱咐,不要向你透漏半点关于京城里消息,说他会解决一切的,可是少夫人,你真的能沉住气,不去关心慕郎吗?”
“我做不到!”沈青黎坦然道,“我无时不刻想知道他在哪里,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我也是。”绿腰兴奋道,“你放心我的人肯定会带回有关慕郎的消息的,慕郎越是不让咱们知道,咱们越是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两人正说着,却听见有人在门外敲门:“少主,平毅王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少主!”
司徒空来了?
沈青黎心里顿时一沉,他来干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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