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源和皇甫氏正端坐在正厅喝茶,见两人携手而来,皇甫氏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冲沈青黎招招手:“黎丫头,来,到祖母这边来坐。”
沈青黎顺从地坐了过去,皇甫氏抓起她的手,低声道:“今天刚巧请了常太医,待会祖母让他给你瞧瞧,都这么长时间,你也该有动静了吧?”
“祖母,不用看,我还没有。”沈青黎脸微微红了一下,她停药也不过两个多月,除去慕云霆外出不在家的时候,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左右,哪能这么快就有了……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就是让太医给瞧瞧。”皇甫氏见她红了脸,压低声音说道:“我只说请个平安脉而已。”
沈青黎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早知道这样,不来就好了……
慕云霆则撩袍坐在慕长源身边,不动声色地喝茶,丝毫没有听到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慕长源面带憔悴之色,不时抬眼看向内室那边,也不说话。
父子俩一时无话。
片刻,只见常太医面色凝重地提着药箱走出来,朝皇甫氏拱手道:“太夫人,恕下官无能,府上姨娘体质虚寒,这一胎保不住了。”
皇甫氏和慕长源顿时神色一凛,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继而皇甫氏又指着沈青黎说道:“劳烦太医给我这个孙媳妇把个平安脉。”
常太医会意,忙走到沈青黎面前,取了帕子,覆在她的皓腕上凝神诊了一番,起身说道:“少夫人身体康健。太夫人放心。”
没诊出喜脉,皇甫氏眸底闪过一丝失望。
常太医开完方子,就田姨娘的身体状况叮嘱了几句才起身告辞,慕长源和慕云霆忙起身相送。
沈青黎则挽着皇甫氏进了内室,田姨娘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见到皇甫氏,慌忙起身:“太夫人。”
百灵慌忙搬了椅子过来。
“罢了。”皇甫氏叹了一声。也不坐下。见田姨娘眉眼灵动,已经完全恢复了神志,不再疯疯癫癫的。便道,“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多谢太夫人。”田姨娘低眉顺目地应道,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暗叹自己是个没福气的,要不然。凭着肚子里的那块肉,不愁得不到太夫人和老爷的青睐,唉!
皇甫氏说完,拉着沈青黎的手就往外走。
沈青黎见皇甫氏似乎并不想让她在这里多呆。忙回头说道:“姨娘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田姨娘连声应道。
待出了院子,皇甫氏才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这里刚刚失了孩子,煞气还是有的。以后这个梨香苑,你少来,祖母眼下唯一能盼的就是你了,眼下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的事情了,知道吗?”
“是,孙媳记住了!”沈青黎皱眉应道,这种事情,哪能说有就有的。
祖孙俩在园子里随意溜达了一会儿,才各自回屋。
书房里,烛光还在摇曳。
慕长源心事重重地看着慕云霆,长长地叹了一声:“最近皇上对沧浪会很是恼火,如今沈恪也被查出是沧浪会的人,皇上本就多疑,难免不会怀疑到你,到时候,怕是你就说不清了。”
慕云霆捏了捏眉头,说道:“四皇子已经来过了,虽然他表面上是来跟我说一声,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试探的意思,所以我也就没说别的,我派人打听过了,四皇子的名单上之所以出现沈恪,那是因为沈恪参与了倒卖靖州山石的事情,沈恪这个人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他却很有做生意的头脑,他在靖州暗中收集私采下来的山石,再通过五义盟,偷偷运到了西域,他们再从中取利。”
“二郎,你记住,这些话万万不要再对别人说。”慕长源顿时变了脸色,忙道,“若是传扬出去,皇上会以为你知情不报,纵容内兄牟利,到时候,可真的就麻烦了!”
在他眼里,这个儿子虽然精明,却毕竟年轻,总有考虑不到之处,若是因此被皇家抓住把柄,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想办法独善其中的。”慕云霆点点头,见慕长源依然是眉头紧锁的样子,便安慰道,“虽然近年来,大梁跟西域没起什么战事,但并不代表两边没有矛盾,西域边境小打小闹就从来没有断过,所以皇上心里对武将还是很器重的,只要咱们处事小心一些,皇上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为难咱们的。”
“也是,”慕长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看了看慕云霆,想到苏氏,内疚道:“二郎,这次你母亲的确做的太过,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介妇人,想法难免狭隘了些,你放心,她若是再敢起这样的心思,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父亲,我知道母亲对大哥不能袭爵一事耿耿于怀,若是父亲也有此意,大可跟皇上直言相告,只要皇上答应,我愿意让出爵位,让大哥来承袭。”慕云霆坦然说道。
就算没有这个爵位,他依然是位高权重的靖幽并三州总司,依然是当今皇上的左膀右臂,他从来都不是靠着爵位过日子的。
慕长源有句话是说对了,苏氏怎么说也是一介妇人,殊不知,爵位只是象征着一个家族的荣耀,而不是就有了爵位,就等于抱住了金饭碗。
晚景凄凉的公侯之家过得不如寻常百姓的,大有人在。
“二郎,你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慕长源摇摇头,汗颜道,“你大哥,你大哥不是袭爵的料。”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慕云澈,他从小被苏氏护在羽翼下长大,一向都过着苏氏替他谋划了的日子,娶妻是,眼下的差事也是,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挑起侯府的担子?
话说到这份上,父子俩顿时有些尴尬。
慕长源略坐了坐,才起身告辞。
走在偌大的侯府里,他竟然再一次感到心里空荡荡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豆蔻轩的门前。
这个女人称病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都有些后悔把她接进府里来了。
脚步略一迟疑,便信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地,厢房里也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
听见脚步声,立刻有小丫头迎了出来,见了慕长源,神色有些慌乱,忙上前屈膝道:“老,老爷。”
“怎么了?”慕长源疑惑地看着她。
“回禀老爷,主子,主子已经睡下了。”那小丫头慌忙说道。
“睡下也无妨,睡下我就不能进去了吗?”慕长源自顾自地往里走,难道他都到了让人拒之门外的地步了?
回头见那小丫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后面,转身轻斥道:“退下!”
那小丫头只得脸色苍白地止住脚步。
慕长源掀帘进了内室,也没有点灯,径自走到床边,抬手拉开床幔,见床上的人面朝着墙壁,正睡得香,没说话,只是脱了衣裳躺了进去。
躺了片刻,见床上的人半天没有动静,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心里一阵不悦,便开始动手解她的衣裳,触到她年轻温热的身子,连日来压抑的欲望腾得窜了上来,动作也随之急促起来……
“老爷!”床上的人立刻惊叫一声,猛地推开他,颤颤地起身看着他。
“采嫣,是我,你怎么了?”慕长源不解地看着她。
暗夜里,他看不清她的脸。
“老爷,奴婢,奴婢……”床上的人欲言又止,忙拿被子遮住被他扯开的衣襟,语无伦次地说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主子她,她……”
待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慕长源才看清楚,床上的人果然不是采嫣,而是上个月刚从外面采买回来的小丫头冬玉,因当时瞧她乖巧可人,所以便买来伺候采嫣。
“采嫣呢?”慕长源咬牙切齿地问道。
“主子说晚上有事外出,又担心府里有人来什么的,所以便让奴婢留在这里掩人耳目。”冬玉颤颤巍巍地说道。
“她经常出去吗?”慕长源冷声问道。
“不经常出去。”冬玉忙摇摇头,说道,“差不多十天出去一次。”
“都是什么时候回来?”慕长源快要疯了。
“不一定,但是天亮之前,肯定会回来。”冬玉声如蚊蝇。
慕长源顿时怒火中烧,怪不得她入府这几个月以来,一直称病不见他,原来这女人的心从来都不在他这里,当下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拂袖而去。
“世子,适才老爷去了豆蔻轩,怕是已经知道采嫣的事情了!”龚四低声禀报道。
慕云霆沉思片刻,一字一顿地说道:“除掉她吧!”
龚四立刻领命而去。
待回到内室,慕云霆见沈青黎还坐在灯下等他,心头一热,便匆匆去浴室沐浴一番,拥着她上床,手刚探进她的衣襟里,却被她拦住了:“今晚不可以。”
“怎么?”他动作一顿。
“我来那个了……”她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你得等几天。”
“三天还是四天?”他会意,抬手缠住她的头发,语气有些沮丧。
“等过去我就告诉你了!”这种情况,谁知道是几天!
他笑笑,一把揽过她,心情复杂地说道:“绾绾,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未完待续)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