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香巴尼事变
欧洲的中世纪历史除了十字军东征等战争史之外还有占据后世较少教科书篇幅的科技史和经济史。这些内容和中国的教科书内容一样不是主流内容，原因自然是资料的匮乏和研究这类领域的学者很少等先天因素。
实际上穿越众对文艺复兴之后的欧洲历史了解的很多，而之前的中世纪就很少了。得益于华夏帝国情报部门的努力，穿越众掌握了这个时代最全面的情报和历史信息欧洲虽然是掌握在手中的棋局，但是仍然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在教皇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没两个月的的夏季，法国香巴尼地区爆发了一次造成巨大损失的暴乱，挑事的都是一些商人和雇佣兵，损失最大的就是主持开设香巴尼集市的香巴尼伯爵。一场大火和打砸抢毁掉了香巴尼伯爵好不容易贷款修建起来的商贸城，占有20%股份和大部分建筑贷款债权的帝国进出口集团总裁刘能（刘欣大儿子）暴跳如雷，这个自己最近新上任的第一个项目就出现这么大的损失，不光物质上的损失，自己无能的评价要是进了老子的耳朵，回家就要完蛋了。
情报部门在最短时间内送上的报告，这次暴动的原因竟然是香巴尼集市的商旅被重复征税后向伯爵请愿减免税收，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脑残片的香巴尼伯爵竟然下令驱逐镇压了请愿的中小商户代表，并处以每个商户高达20弗洛林金币的罚款。
极其不满的众多商户直接雇佣了失业的低地雇佣兵800多人在香巴尼伯爵的府邸抗议游行。结果惊动了在附近森林狩猎的法国国王路易六世。2000多随从的贵族和骑士直接跟随国王镇压了这次骚乱，吊死了三个挑事主谋，对参与骚乱的500多商户又处以每户200金币的罚款。
本来这次骚乱就应该停息了。没想到罚款太重，很多中小商户不堪承受，为了不破产，雇佣兵也为了拿到尾款只有铤而走险的抢劫了香巴尼伯爵开设的金铺和货币兑换所（没有存贷款业务的原始银行），并为了销毁罪证和报复香巴尼伯爵，一把火烧掉了大半个商贸城。
秘密报告显示，这次暴动的真正策划者就是企图统一法国的路易六世。说起法兰西境内最富裕的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是国王，而是后世很少有人知道的香巴尼伯爵。这个富得流油的中级贵族是如何得到超过国王的财富的呢？原因很简单，就是垄断香巴尼集市几百年。
欧洲虽然海岸线很长。优良的海港众多，但是在航海造船技术和港口物流设施不发达的古代，非地中海沿岸的跨地区贸易还是靠陆地运输，就像陆上丝绸之路一样。这个陆地贸易网络也有节点和固定的路线。从罗马帝国遗留下来的众多大道一直发挥着交通干线的职能直到20世纪。那么这些固定的贸易路线也和罗马时代的贸易路线没什么区别。
罗马帝国解体之后，西罗马帝国被灭亡了，西地中海的贸易一度中断，西欧尤其是贸易枢纽的西西里岛和北意大利地区战火不断一直到阿拉伯人占领的地中海南岸和西西里岛被欧洲人夺回来，欧洲才在一个比较和平的环境下孕育了三个在地中海竞争的商业城邦（威尼斯、热那亚、比萨）出来。在原本的历史上，威尼斯笑到了最后，成为了地中海的霸主，在十字军东征之后垄断了对近东的贸易。
而这个被穿越众改的面目全非的时代。威尼斯已经成为一个纯粹的转运港口，所有的货物都是来自所罗门王国的犹太商人负责运进运出。其吞吐量也就和新兴的马赛港差不多。唯一的支柱产业就是海产品和仓储物流，像后世的那些玻璃、艺术品、高档呢绒和金融业根本就没有一丝影子。没有打劫东罗马得来的原始资本，威尼斯根本就不可能发展起像样的工业和服务业。跟不要提成为著名的区域经济中心和海上霸主了。
至于保持中立和积极投靠托斯卡纳大公、未来的意大利国王孔西利奥的盟友热那亚就好多了。它成为了马赛兴起后也没有衰落的重要港口，发展起著名的毛呢纺织和橄榄油、葡萄酒等农产品深加工业，才获得了华夏帝国引进的技术和资本之后，就建立起产能超过意大利90%的造船业。
至于孔西利奥龙兴之地——比萨则发展的更快，不仅仅快速成为了仅次于耶路撒冷的金融业中心和贸易中心，还拥有了欧洲最大最先进的高级精细天鹅绒纺织工业和陶瓷工业。产值高居欧罗巴诸城市之首。
北意大利就是欧罗巴的地理中枢，也是咽喉要道。威尼斯、热那亚、比萨这三者就像喉结、小舌头和舌根，是地中海北部最重要的三个物资集散中心和贸易网点，不论是来自东方的丝绸、瓷器、香料、宝石、其他奢侈品还是非洲的黄金、皮革、象牙、药材、奴隶都要在这三个港口中转到陆路才能运输到北欧、中欧和高纬度的欧洲其他地方。
后世默默无闻的众多城市在中世纪都是极为重要的各国必争之地，北意大利璀璨的城市群就是建立在这种得天独厚的空间交通资源优势上的幸运儿。什么大圣伯纳德、斯普吕根、布伦纳罗、普勒肯诸山口就是连接北意大利诸城市和西欧、中欧甚至东欧的贸易网络路线阀门。
在十字军东征还没有彻底被阿拉伯人和突厥人终结之前，欧洲本土的工业及其原始和落后，根本无法和远道而来的东方同行竞争，加上市场购买力有限和容量狭小，华夏帝国一直都是大批量的出口化肥、种子、农用器械和各种欧洲不能生产的消费品（盐糖）来换取羊毛、肉类、谷物、木材、坚果、皮草和各种矿石的。
在四条南北向连接地中海和北海——波罗的海的商业动脉中最重要的就是马赛——里昂——第戎——兰斯——加来这条最西边路线。至于东边三条路线全部都要穿过诸侯众多的罗马帝国（德意志）地区。不仅要穿过崎岖难行的阿尔卑斯山山区，还要承受雁过拔毛的众多领主封地关卡的苛捐杂税。相比之下，最西边的这条路线只是经过五个较大的封建主的地盘。关卡少很多不说，地势还是平坦的西欧平原。在德国统一以前，这条商路的地位无可取代，即使是德国统一了，这条商路的优势也不会下降多少。
一直到现代社会，法国都是欧洲最大的谷物出口国和最大的粮食生产国，得益于西欧的平原和耕地的平坦和肥沃。法国能够养活远远超过英国、德国和意大利的人口，因此其市场和消费能力是各地各国的商人不可能放弃的肥肉。
香巴尼伯爵也是穿越众关注的一块重要的宝地，这里是北意大利地区和北海地区的中转站。来自两个地区的商人在这个集市大量交易毛呢胚料和各种大宗商品。香巴尼的繁荣本来是100多年之后这两个地区慢慢发展起各种规模手工业之后的事，但是穿越众的插入导致这里的提前繁荣，两地的商人避开了贪婪的路易六世的领地，到这个几乎免税的交易天堂来贸易自然是穿越众的杰作。
香巴尼伯爵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没有经历过自由贸易理论的洗礼。但是也去过被穿越众设计、熏陶、改造、同化的很深的圣地耶路撒冷。知道了自由贸易和吸引外资的重要性，知道了利薄多销同样适用于税收和发展领地经济的好处。
香巴尼伯爵从圣地回来就立马宣布领地内的税收一律减半，所有的除了所得税和增值税之外的税费全部减免甚至废除。像是什么磨面粉税、结婚税、继承税和过桥税全部废除了，通行税和关税降低到不能再降的程度（降到2%以下就会惹众怒了）。
这种打价格战，抢夺客流的做法效果自然是明显的，一下子就吸引了英法德意诸国诸地区无数商人，人气超过后世跳蚤市场的香巴尼集市提前几百年出现了。
短短一两年之内，香巴尼这个只出产葡萄酒的地方就成为法兰西最富裕的商业中心。从产值算，单位面积的产值数字已经超过了比萨这个老三。仅仅落后第一名的佛罗伦萨几个百分点而已。
这次骚乱的发动者就是最后拿到最大利益的路易六世国王，他实际上软禁了香巴尼伯爵，在骚乱过程中一手策划了所有的动作，从重复征税开始到最后镇压骚乱，每一步都有他的影子和直接指示。
穿越众知道这件事后还召开一次庆祝宴会，欧洲终于出了一个有胆有谋的枭雄，胆敢这样撕破脸为了统一和敛财软禁华夏帝国力挺的香巴尼伯爵，并自导自演了一出意在将商业中心转移到巴黎的闹剧。
虽然这种原始的阴谋在穿越众眼中十分可笑，但是的的确确让人看到他的决心和领袖风范。李基直接让驻巴黎的大使警告了路易六世，让他放了香巴尼伯爵，并且赔偿部分损失就这么放过了他。负责直接杀上门的就不是外交人员了，就是来自周围所有签订自由贸易同盟协议的封建主的联军了。
这次骚乱虽然没有让刚刚开始的香巴尼集市就此终结，但是极大的打击了香巴尼集市的威信和吸引力。很多受过惊吓和损失的商人离开了这个集市再也没有回来，转而投入了南方里昂和马赛等城市新的商机。部分损失严重的商人得到了路易这个香巴尼名义上的宗主的赔偿，开始了慢慢向巴黎靠拢。
这次事件不仅是法兰西统一的关键转折点，也是整个欧洲商业化的序幕，大批的封建主在此之后才知道商人的利润和自由贸易带来的巨额税收多么巨大。损失惨重的香巴尼伯爵在时候的统计数据中损失了20000弗洛林金币。不仅仅是不动产的损失，那些客流减少造成的税收和衍生产业萧条产生的间接损失更加难以计数，事后还要为了留住人心，赔偿那些损失惨重的中小商人差不多同样的数字。在整个法国所有封建主一年收入折合钱币（此时的欧洲还是以实物租税为主）都不到十万金币年代，这笔足以兴建一座城市的巨款震惊了欧洲。
第一个跳出来公开这次事件的不是路易这个伪君子，也不是收到损失的各国大商人集团的代表，更不是一心建立贸易秩序的华夏帝国，而是香巴尼伯爵。他没有喊冤，也没有揭露自己被路易软禁的阴谋，而是抗下所有责任，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学习后世危机公关的技巧，保住了自己最大的无形资产。香巴尼集市还是一如既往的开着，而且在华夏帝国众多‘外商’的进驻之后更加繁华了。来自华夏的丝绸、茶叶、瓷器、高档奢侈品、化妆品、香水、日用化学品（肥皂牙膏等物直接以离岸价在香巴尼大肆甩卖，换取的现金极少，大部分的批发商拿货都是开条子，都是托斯卡纳银行的弗洛林金币支票、期票和自己木材、矿产仓库的提货单），香巴尼不仅没有衰落，反而越来越繁荣了，巴黎附近的很多商人和王室包税人都将资本投入到香巴尼的贸易业务和结算中去，为香巴尼的繁荣贡献力量。
法国国王傻眼了，虽然自己的税收在这次暴动之后增加了不少，但是和香巴尼伯爵的收入增幅相比简直就是被甩了八条街。终于认识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小聪明是起不了作用的，这样下去自己离统一法兰西的目标就会越来越远。
路易国王只好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和洛泰尔二世一样的代理人了，起码不会让底下的伯爵代理人得到多于自己的扶植力度最后超越自己，拥有分裂王国的力量。
虽然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著名君主都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即使是昏君和暴君也拥有一般英雄没有的天赋和胆量，就是节操更少更没有人性也是其没有泯然众人的关键要素；但是再怎么强大的英雄也不可能超过穿越众金手指和黑科技，到最后，不可控的意外还不是被化解成为穿越众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