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菱收起惧意,平复着心情,轻启朱唇,缓缓道,“此诗前面三句大可不必理会,重要的是这最后一句,‘空悬明月待君王’,相爷您尊姓王,君王可解做两层意思,一是天子之位,二是此君王当属王姓之人,‘明月空悬’,如今大明王朝内忧外患,恕妾斗胆,如今天子非能力挽狂澜的英主,军国大事都由相爷您在独撑危局,此不正是那‘明月空悬’之意吗?
此人定是不忍见汉家天下一失再失、黎民一辱再辱,对今上失去信心,这才敢冒天下之大不为而请丞相更进一步”
方菱妙语连珠,一口气说完,一边说还一边仔细观察和揣摩着王岚平的心情,心思缜密的她很快就能从他的脸上捕捉到某个信息,他心动了。【ㄨ】
“相爷莫怪,妾只是就眼下的时局来推测此人送此诗的动机和心态,如有失言之处还请相爷责罚”
一会是伶牙俐齿,一会娇羞连连,风姿百态。
王岚平哈哈一笑,将她搂在怀里,横抱了起来,“不管你说的对与不对,春宵一刻值千金,天大的事我通通不屑”
当下便一脚踢开挡在脚下的凳子,朝那铺着大红锦被的床走去,边走还边贪婪地在方菱的耳际、香颈处私磨亲吻,幽香阵阵。
一身身酥麻的感觉在方菱的身体里滋长,浑身软弱无力,咯咯的笑声四处飘荡,肆无忌惮。
跳跃的烛火映着墙上那火红的‘喜’字,正如方菱这等侯以久的内心终于在这一刻守得云开见月明。
借着几分酒兴,王岚平心情格外激荡,没想到连钱萧乐这种饱读儒家经典的人物也有这改朝换代的想法,看来是到了博他一博的时候了。
方菱双目紧闭,任由着丞相从她身上将一件件衣衫粗暴扯下,散处抛去,发髻上的首饰也都散落在枕头上,青色的沙缦在晃动着。
当最后一块丝物从她身上被抽走的时候,方菱却将眼睛睁开了,脸上并没有羞涩感,她似乎在这一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是愿望,以前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人,只想着能有个安身之处,如今她刚刚成了丞相的小妾,却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权力所带来的满足和成就感,她陶醉其中。
方菱细腻洁白的双手捧着王岚平的脸,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任由着他那温热的嘴唇霸道地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寸肌肤上游走,她在笑,她在憧憬着未来。
强壮有力的大手也忘却了怜香惜玉,在如玉的画布上留下一道道红印,方菱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不由自主的扭动起腰肢,意犹未尽。
烛台上的蜡烛闪了几闪,溶化的蜡水顺着红烛蜿蜒而下,如一条条小蛇般在上面游走,红筋暴露。
王岚平除决身上的累赘,压了上去。
一只贪婪的蚊子‘嗡嗡’掠过,寻着它心动的食物,落在了床上人的肌肤上,血液是它的最爱,它伸出长长的吸口,找准了目标,急急而入,一阵酣畅淋漓的感觉全遍它的全身,那鲜血的味道促使着它一次次深入。
红烛燃尽,一缕青烟在黑暗中升腾,但房间里的声音传穿透夜空,传到了后院的一间阁楼中,传进了床上相拥而久久难眠的两个女人的耳朵里,芸娘的枕头下一片湿漉漉。
杜宁宁咬着嘴唇,终于是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她紧紧的抱着芸娘,在这一刻好像只有她才是真正和自己同病相怜之人。
“芸娘,你睡了吗”
“睡着了”
“你骗人,你听见了吗?”
“没有,睡吧”
“我睡不着”
芸娘侧过身将杜宁宁搂在怀里,就像以前王岚平搂她那样,“别想那么多,你是相信他的,他是在乎你的,对吗?”
“可我!!”
“别想了,睡吧,不管怎么样,咱俩都是好姐妹,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你明天晚上还来陪我睡吗?”
“恩,只要你愿意,我给你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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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中院二楼上。
朝阳初上,新房里一片狼藉,男女衣物扔得到处都是,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着床上那胜雪的肌肤,白茫茫一片。
方菱还在熟睡,侧着身体,青丝早已是凌乱不堪地盖在她的香肩上,丝滑的锦被也不知何时从她的身体上移开,只盖住她一半的身体,恬静而又舒适的她完全没有感觉到此时的床上只有她一人。
窗外的房檐下传来一阵阵‘吱吱’的雏鸟嘶叫的声音,那里正有一窝小燕正张大着嘴等着母燕开始今天第一次哺食。
方菱红唇动了动,侧过身,幽幽地醒了过去,刚一睁眼便看到这里不是她以前住的房间,她很快反应过来,忙侧头去看里面,却只看到她边上的那枕头上空无一人。
方菱双手撑在床上,直起身子,却没想到绵被再次滑落,身无一物遮挡。
‘啊!’她在心里暗叫一声,又羞愧地钻进了被子里,等着再次掀开始被子看自己身体的时候,身上青一块红一块。
方菱努力地回想昨天晚上的事,不觉间已是面红耳赤。
“夫人,您起了吗,奴婢们来伺候您起身”
房门外,两名丫鬟端着洗漱之物站立以久,一直等听到里面有动静这才敢开口。
方菱拥坐在床上,用被子遮掩着身体上的痕迹,随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昨天晚上夫君也不知是怎么折腾的,从头到脚都没给她留一处好地。
“进来吧!”
两名丫鬟这才推门而入,看到屋里一地的衣服后,相视一眼,但没有说话,随手掩上门,放下银盆等物便收拾起来。
方菱问道,“小丽,什么时辰了,相爷去哪了?”
这两个丫鬟一个叫小美,一个叫小丽,伺候方菱的丫鬟一共有四人,还有两人一个叫小凡,另一个叫小非,都是皇上给赏的宫女,合起来这四人便是‘美丽非凡’,名字是王岚平取的。
小丽拾起地上方菱的抹胸,答道,“回夫人,辰时(八点左右)以过,相爷一早便去衙门当值了,相爷临走时吩咐奴婢们让夫人多睡会,不要来打扰”
方菱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只是这新婚第一天就起来晚了,真不应该,都怪相爷,昨天昨天就更打仗似的,弄得她现在都腰酸背痛。
小丽又接着道,“夫人,礼部来人了,在前厅等侯,说是为了相爷大婚之事,相爷说了,此事由夫人您作主”
小妾为夫君的正婚操劳这是理所应该的,只是没想到朝廷礼部的官员正在等侯自己,做女人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一种欣慰了,只是这夫人待客也亏他相爷想得出来,女子成婚后那便不能随便与别的男人交谈,《女诫》她是看过的。
小美取来新订做好的衣物,伺候着方菱穿衣打扮,等这一切都忙完,小丽正要去铺床叠被,方菱一个眼尖,忙喊道,“那个我一会自己来,收拾完屋子就没你什么事了”
那绵被下压着一块殷红,她怎么好意思让别人看到。
初为人妇,方菱今天的打扮更多是一份尊容,柔顺的青丝被挽起在脑后,从此以后她就只能一直都是这样的发式了。
乌黑亮丽的发髻上插着几支过年的时候相爷在街上买给她的金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方菱喃喃自语,“相爷,方菱从今往后便就是你的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谐老”
收拾妥帖,落落大方的方菱出现在前厅。
果然,前厅一位身穿六品朝服的官员正在厅中饮茶。
管家周海眼尖,见夫人来了,忙躬腰道,“夫人早安,这位是礼部刘大人”
刘官员不过是朝廷一立品小吏,听是丞相二夫人来了,忙放下茶杯,起来拱手,“见过夫人”
方菱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好像这些场面她生来就会,一点也不怯场,伸伸手,款款道,“刘大人请坐,让您久等了”
刘官员不敢直视方菱,低着头道,“夫人,丞相大婚是皇上钦定之事,下官等不敢怠慢,如今诸事以齐备,唯独这迎亲一事,下官想请丞相示下,是他亲自去还是另有安排”
方菱在厅内的中堂下挥开衣袍,稳稳地坐了下去,“丞相可曾与你等提过此事?”
刘官员道,“提过,只是说要离城五十里迎接,但没说是他亲自去还是……前日里下官去找过相爷,但相爷政务缠身,今日又来,正好相爷要去衙门当值,临行时交待下官此事交由夫人定夺”
方菱真是受宠若惊,不过脸上没什么变化,“容我想想,周管家,给刘大人上些点心,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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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官衙。
一大清早,王岚平刚刚点过卯,便见那宋大力双眼布满血丝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同行的还有南京守备提督忠义侯李定国。
王岚平知道他所来可事,但挥手让方法将下人都带下去。
宋大力身上还沾着泥土,看样子昨天晚上他亲自动手了。
“东西都取出来了吗?”王岚平给他倒了怀茶。
宋大力也不在乎礼节了,一夜忙碌,真的是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总算是抢在天明之前将事情办妥。
宋大力仰头咕咚咕咚,将茶饮尽,用袖子一抹嘴,咧嘴直乐道,“俺出马还有办好的事么,相爷放心,二十万石粮食,十万两白银,分毫不少,全都移交给了李定国,对吧,侯爷,你都点清了吧”
李定国拱手道,“是的,丞相,只是宋将军一直都不肯说出这些东西的来历,属下不知如何处理”
王岚平哼哼笑了声,“没什么,不用这么紧张,那是我以前攒下点家当,一切都只为了西征,大力,你先去休息吧,记住,明天一早你便起启程去松江,这两天就别喝酒了,呀”
宋大力嘿嘿笑道,“听丞相的,告退,侯爷,那么多东西没过户部的帐,你可别私吞哦,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启出来的”
李定国白了他一眼,“定国是那种中饱私囊之人吗?”
宋大力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说到西征,李定国可是深有感触,四川是他的家乡,那里有他父母兄弟的坟,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不久前张献忠在那里收他做了义子,后来在张献忠另一位义子的帮助下他才逃回南京,可却将王丞相的母亲大人给扔在了成都,想想今天丞相对自己的一再提携,李定国无地自容。
早就听说为了西征,南京城各仓除了为应备天灾留的压仓粮以外,其余的粮食全都紧急调往江宁城,用作西征的军粮,但三个月以来,能征用到的军粮远远不够,不光是粮食,大军一动,这开战前给全体将士散发的安家费更是一笔天文数字,每每见到王丞相为这些事费尽心神,李定国便恨自己帮不上忙。
不但帮不上忙还尽添乱,前几日突然出现在南京城的顺使就是他的失职,一直现在丞相却没问过他。
想想这些,李定国百感交集,趁着这屋里只有他二人,李定国拱手而跪,诚恳地道,“相爷,定国辜负了您的信任和栽培”
正在核查各营兵员名册的王岚平给他弄得一头雾水,忙放下手里的事,上前扶起他,“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李定国眼圈一红,七尺男儿也有落泪时,只是恰逢伤心处,李定国道,“丞相,定国无能,将老夫人丢在了成都,此事压在我手头已经太久太久了,丞相,西征之时请您一定让定国阵前效力,定国就是死也要亲手将老夫人给迎回来,以报丞相知遇之恩”
王岚平拍打着他的肩膀,“言重了,家母命中注定有此劫,非人力所能阻止,你别太往心里去,你尽力了,你是南京守备提督,干系重大,北边满人和顺贼对我大明虎视眈眈,你在南京,我西征才能放心,二者同样重要”
李定国不死心,“可定国无守城之策,更无御敌之谋,定国能做的就是为了丞相沙场冲杀,马革裹尸而还,这才是定国应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
王岚平道,“别动不动就死,听你夫人如雪有身孕了,你要上了战场回不来,你让我如何向她交待呀”
李定国一咬牙,“大丈夫为保国家而舍小家,是为忠孝不能两全,若真回不来,如雪也会为定国骄傲,丞相,当初您为我取名定国,不正有‘安邦定国’之意吗?”
王岚平笑道,“你还记着呢,不错,但守护南京和西征同样重要,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在南京给你留下三万兵,另外黄得功的六万人驻扎在太平府与你互为依托,还有,福建水师也会在我西征之时在大江布防,南京城定会固若金汤,你只管在城中坐镇,你要记住,我要你做的不仅仅是守住城池”
李定国不解道,“丞相另有他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