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恐惧大多来源于对事物的未知。
滚落巨石,粗大的树木,飞来箭矢,对于这些秦军早已熟悉,甚至懂得一些避让之法,经历的多了难免从中总结出什么,这就是经验,一支久经沙场的队伍更加令人畏惧,因为懂得如何以最少损失取得最大胜利,同样懂得如何避开潜在的危险。
秦军向下退去,守将吹胡子瞪眼睛,“攻下这里便可以彻底击败赵国,拿出秦人勇气,冲上去。”秦兵面面相视,对于上方出现的奇怪大家伙心有余悸。
正面秦军老将军面色阴沉,“想要避开此弓弩只有一个法子!”
“将军请讲!”
“此弓弩庞大,可攻击范围必然有限!”说完用手一指工事下方,以及其中不同方位,“若是可以快速通过进入那些区域弓弩必然无法波及!”
“末将懂了!”
西侧阵营重新集结,正面阵营快速冲上,分成十几个梯队,沿着一条直线向前,正是方才老将军所指方位,弓弩威力惊人,同样有自身缺陷,架在上面无法自由移动,所以只能对一定范围构成威胁,好在有十架之多,可以彼此兼顾,只是一点无法改变,由上而下的角度,弓弩需要向下倾斜方能发挥作用,即便如此依然形成一定的盲区,工事下方一定区域无法波及。
一阵弓弩发出,秦军纷纷避过,雷猛看在眼里,顿时清楚其中利害,手臂一挥,“准备滚石!”一块块石头抱上高处,放在上面,石头与巨弩不同,可以按照变化转换位置。
西侧主将看在眼里,“老将军毕竟是有办法,看到没,根本不起作用,冲!”阵营集结完毕,方才弓弩发出秦军毫发无伤,心中恐惧完全被兴奋所取代,一队队兵士向前,距离越来越近,弓弩的作用更多是威慑,上方几万守军,凭借这样的攻势根本无法攻下,一块块巨石顺着梯队投下,轰隆隆作响,兵士只得快速分开,即便如此无法避过。
巨石呼啸而下,俨然成为一道梦魇。
三十几个梯队,不下二三千人瞬间溃败,上方巨石、滚木同时落下。
“将军,这样下去还是不行,虽然无法避开弓弩之危,只是无法接近工事如何能够夺取石城!”
老将军面色阴沉,副将所言不无道理,一次只是攻上去千余人不过是成为赵人箭靶而已,攻城之战,自当以数倍对方兵力蜂拥而上,迫使对方无法顾及,最后攻入,这样下去不仅是在耗费时间同样是在拿兵士生命开玩笑。
老将叹口气,“只有硬攻一途,按照平日攻城梯队,以最快速度攻下石城!”
三万人马准备完毕,分成六个方队,其中夹杂步兵、弓弩、后勤、盾牌兵、长矛兵等等,每一个阵营彼此都有兼顾,可以看出平日必然分工极为细致,关键时刻丝毫不乱,快速集结,六道阵营各出一千人马向上冲杀,第二阵准备妥当,第一阵攻势不利立刻发动。
“冲!”
西侧主将同样一声令下,阵型不免略显凌乱,一万兵马向上冲去,“放!”巨弩再次显威,带着风声发出,攻山主力意图明确,以优势兵力攻下石城彻底控制韩王山。
雷猛身后,三万精锐手持长剑杀气腾腾,石城内守城所用的是廉颇旧部,精锐集结只等秦军冲上与之拼杀,当日从邯郸城抓来壮丁经过三年历练同样失去原本稚嫩之气,两人合力抬起一块大石,双臂发力,大石高高抛起直奔秦军砸去。
一人手中所用不过是普通的弓箭,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秦军咽喉,快速取下箭矢第二箭射出,一名秦兵用盾牌护住身体,刚刚扯下,箭矢已经接近,尚未发出惊呼,咽喉要害直接击中,那人面色阴冷,嘴里低声道:“九十八!”
手顺势一抓,箭矢射空,“拿箭来!”
一人快步来到近前,手里抱着一摞箭矢,此人便是二娃,神射营统领,原本只是山中猎户,当日赵括山谷之中感悟剑招时恰好遇到贼人袭击村落于是出手,猎户赶回感激相救之恩,得知对方便是赵括动了归附之心,其中一人便是二娃,带着老父期望进入新军日夜苦练,韩王山石城终于发挥威力,一百支箭射杀九十八人,当然下方黑压压一片尽是秦军,胡乱一阵射同样可以命中目标,射中与射杀不同,秦兵身上带有盔甲,无法击中要害依然存在战力,二娃面色冷峻出手必中对方咽喉,时机把握恰到好处,身后兵士忍不住连声赞叹。
“统领真是厉害,咱这刚刚放出去四十箭!”
“那是当然,你小子杀了几个?”
“差不多二十几个!”
“你就吹吧,最多十个。”
“专心,凝神,每一支箭只有击中对手咽喉才算完成最后使命!”
“统领大人教训的是!”
二娃伸手拿起箭矢,弓弦拉满,眼睛平视,右手猛然松开,嗖的一声,箭矢发出,速度极快,一名秦兵刚刚起身,噗的一声中箭倒地。
西侧将领看得清楚,工事上不乏神射手,好在有中军护住,这样的距离更加不是弓弩能够达到,放心心来,指挥兵士向上冲杀。
王龁看看天,回身问道:“韩王山情形如何?”
“接到消息已经攻克第三道工事,现在大军正在围攻韩王山顶!”
“这么慢!”
“要不去催催看!”
王龁摆手,“算了,二人都是善攻之人,若是逼得急了反而不妥,只要在明日之前攻下韩王山便有胜算!”
“末将一直不明,为何将军一定要在三日之内攻下韩王山?”
王龁道:“三日内人的体力与精力处于最盛,若是能够一举攻下韩王山切断赵军后援,到时大军压境将赵军死死困住,赵军孤立无援唯有突围,数十万大军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死死围住如何能够冲出,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赵括为何不增兵韩王山,反而在大粮山与将军对峙,并不急于进攻!如此作法未免太过蹊跷。”
王龁不由得摇头,“这一点同样令人费解,这几日一直思量,赵括此举必然有他的用意,此山必然不会放弃,必然是想以韩王山兵力凭险而守,未免太过异想天开,秦军善战天下闻名,莫说是小小的韩王山,即便是诸侯都城城高墙厚依然无法阻挡。”
身后之人笑道:“如此说来赵括倒是一个自负之人!”
“自负也要有足够的本事才行。”
大粮山上,赵括眉头紧锁,面前摆放的石子正是王龁下方十几万兵马兵力部署,看似随意其实暗藏玄机,若是胡乱冲入必然瞬间被对手围住难以冲出,中间力量最为薄弱,两侧布置骑兵,后方中军压阵,若是从中间冲入等于直接进入对方精心布置的战圈,想要击溃对方阵营只有先行解决两侧骑兵,骑兵以速度冲击力闻名,唯一忌惮的便是弓弩,到时候只能出其不意使出宝贝才行。
一块木块投入,恰如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掀起波澜,两颗石子向中间移动,木块瞬间淹没,手指按住慢慢撤去,两根树枝放在两侧向内一围,木块之危方能解除,趁机出击直取对方大营。
赵括站起身形,目光落向韩王山方向,喊杀声依然不停,一旁沐尘暗自着急,一颗歪树上隐约可见被拳头肆虐过的痕迹。
“韩王山绝对不能败!”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