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悲歌留天地,舍身赴敌守家园,
纵要此身上黄泉,横弓地狱显威名!
这是林家弓法之弓兵第二篇中的“爆体同亡”,林溪这种级别的修者引术自爆,威力无比巨大,一瞬间带走了上百名离火教高手的性命,更有数十人在自爆中身受重伤。
此时,调息中的林德寿老人睁开了眼睛,他眼望林溪自爆之处,双眼老泪纵横。
“溪儿,他走了……”这个林家几百年来最有天赋的人,最有可能窥入天人合一之境的人,最被他器重,寄予厚望的人,就这样随着一声巨响,永远的消失了……形神俱灭!
怎不让人悲痛欲绝!
怎不让人扼腕叹息!
林龙眼含热泪怔怔的站在那里,手中抓着的是林溪抛回来的墨阳神弓,也许在父亲抛回墨阳神弓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了自爆的决心。
兄弟两个抚摸着墨阳神弓如墨般漆黑的弓背,那上边似乎还留有父亲的体温……
叶浩早已泣不成声,他强忍伤悲,来到林龙林虎兄弟二人身边,伸手抓住二人的肩头,三人抱头痛哭。
“小龙、小虎,我们好好修炼,只要给我们时间,总有一天,我们一定杀上东方离火教,为林溪叔和今天死去的所有林家人报仇雪恨。”
林龙林虎兄弟听到报仇两个字,顿时停止了哭泣,他们眼神中没有了悲伤,取而代之的则是复仇的烈焰,他们心中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杀的离火教血流成河。
“林漠可在……?”林德寿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我在”林漠一直在给身受重伤之人治疗,此刻听到族长呼叫,立刻应声来到近前。
林德寿双手颤抖的自怀中取出一个好似竹筒般的物件,递给了林漠,沉声道:“放三圣箭……”
“是”林漠应了一声,伸手接过竹筒。
“用墨阳弓,那样效果最好……”
“好”说罢,林漠咬破中指,将血滴在竹筒上,在鲜血滴在竹筒上的瞬间,竹筒的前端竟伸出一把虚幻的箭影,林漠接过林龙林虎兄弟手中的墨阳神弓,将那竹筒之箭搭在弓上,顿时一声嘶鸣从墨阳弓上传来,好似看到了多年未曾相见的老友。
叶浩等人看的呆住。
林漠将箭对准茫茫夜空,“嗖”的一声射了出去,那箭离弦而出,竟泛起龙吟之声,竹筒箭在空中炸裂,苍穹之上竟形成了一个图案……
那是一片树叶,树叶之上托着一把刀和一张弓,而那张弓此刻竟然是殷红的血色,格外的引人注目,更令人称奇的是,那图案形成后好似定在了苍穹之上,始终不散。
“此乃我林家祖传的三圣箭,共有十支,万年来只剩下最后两支,每一次三圣箭射出即代表三圣家族其中之一到了生死攸关之际,只要是三圣家族之人,看到这个图案,都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相助……”林德寿的一席话才解了大家心中之惑。
“弓来”林德寿对着林漠道。
林漠将手中墨阳神弓恭恭敬敬的递给族长。
林德寿手抚神弓,面露凄然之色:“神弓啊神弓,此番能否破解危局,就看你的了……”
而在此时,五只狰狞无比的火鹏鸟嘶吼着到来,身后还有数不清的离火教众。
随着大量敌人的出现,林家所有的人已退回本阵,两百弓兵,两百箭阵严阵以待。
而离火教这边此刻也停止了攻击,与林家互相对峙起来。
空中风暴般席卷而来的上千人之前,腾空立着一个老者,年纪看上去在七旬左右,满脸皱纹,额头正中印着一朵醒目的金色莲花,这老者双手附在身后,无比的悠闲自在。在他身后,火鹏堂主布留生手掐印诀,垂首而立,好似不敢与这老者同排而立。
谭千山见状,也向着空中躬身施礼道:“崔堂主,您来了,请恕我等无能,未能拿下这林家村。”
此人乃离火教十大火神中排名第二的火莲堂主崔心寒。
离火教座下十大火神,其中后七位不分先后,而前三位则有排名,分别是排名第一的火龙堂主端木翔,排名第二的火莲堂主崔心寒,排名第三的火风堂主穆秋风,排名前三的三大火神在离火教中的地位极高,归教主直接管辖,手中握有生杀大权。
“桀桀桀桀”那老者一阵怪笑道:“没想到这山间小小一村寨,居然还是藏龙卧虎,刚才自爆那人就是个不多见的高手,你们没有拿下,也不能怪你们。”
听到老者没有怪罪之意,谭千山这才松了口气。
老者说罢,冲着林德寿道:“我乃离火教火莲堂主崔心寒,你想必是这村中领头的吧。”
“不错,老夫林德寿,乃林家族长。老夫想问一句,林家村与世隔绝不问世事,不知因何得罪了贵教,竟然大举来犯?”林德寿也腾空而起,立于空中,与崔心寒对面而立。
“既然你等非要死个明白,那我就实话告之。”
那老者面露狂傲之色,接着道:“前些天,天现异象,乃是我魔教先祖显化真灵的迹象,我教教主使用魔教特有传承之法得知,此处……”
说着顿了一顿,用手一指下面的林家村,继续道:“此处……积雷山下,就是我魔教先祖显化真灵之所在……而我离火教乃魔教嫡传正统,又怎能不迎回我教先祖……”
“慢……”林德寿打断道:“既然你们要迎回贵教先祖,那为何又来我林家村大肆屠杀?”
“桀桀桀”又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阵怪笑:“我魔教有一秘法,名为“转灵之术”,习练者在即将油尽灯枯之际,可寻找一个体质绝佳之人,将灵魂转移到他的身上,使其成为新的宿体……而我教先祖沉睡万年,此刻觉醒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刻,稍有不慎不仅不能转灵成功,反而会被那宿体反噬,因此只有转灵到婴儿身上,才会成功。前些日子,我教本不欲屠杀你们,毕竟积雷山盛名日久,因此只派出一些教众偷盗婴孩出来,怎知不少教众自此失踪不见,那定是被你们杀掉了,既然如此,我们便不需再藏头露尾了,直接将大人通通杀掉,只留下婴孩带走岂不是更加方便。”
老者一席话,林家村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林德寿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想到了叶浩他们无意中闯入的那座山谷,以及在山洞中看到的那个红发魔王……
莫非……莫非他们无意中把魔王引了出来……那魔王又转灵到谁的头上?
林德寿越想越是心惊,暗自后悔为何没有更多的盘查此事,今日竟然为林家引来了如此大的祸端。
又一转念,想起了石翁的卜卦之辞……
“天机尽碎,仙道尽毁,不祥之人,请速离去……”
“不祥之人……不祥之人……莫非浩儿真的是不祥之人吗……”林德寿口中喃喃,心头微颤。
崔心寒看着林德寿此刻的表情,似乎非常满意,阴测测笑道:“现在知道了原因,你们想必也能死个明白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果你们现在把村里所有的的婴孩都交出来,那我给你们留条活路。”
“放屁……我林家人只能站着死,岂能束手就擒答应你们这种无耻的要求。”林德寿大怒道。
崔心寒脸色一沉,缓缓道:“带上来。”话音刚落,两名离火教众押着一人上来,林德寿一看,正是林鼎。
只见林鼎浑身是血,肥胖的身子微微颤抖。
“爹……爹啊……你们快放了我爹……”一声干嚎,却是林庆娃急的怒喊。
林鼎此刻样子狼狈,也顾不得儿子的喊声,对着林德寿大喊道:“族长,小心这个老头……这老头很邪门,我不是他一合之敌……”
崔心寒阴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多言”说罢,对着林德寿道:“林族长,这个胖子修为不错,应该也是你们林家的核心人物吧,怎么样,你把所有的婴孩交出来,我就把他放了,也放你们一条生路。你看,这个胖子已经被我定住了身子动弹不得,如果此刻我把他从这里扔下去,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结果。”
“鼎儿……”林德寿嘴角哆嗦,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族长,别听他的,你么不要管我。”
转头对崔心寒怒吼道:“呸,我林鼎天不怕地不怕,死更不怕,你个老东西居然拿你爷爷要挟林家,你是打错了算盘了,要杀快杀,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汉子。”
“林族长,你想好了吗?崔心寒不理林鼎,而是笑问林德寿。
林德寿眼望苍天,艰难地说道:“我林家男儿顶天立地,死有何憾,你的要求……恕难从命!!!”
崔心寒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转头道:“推下去。”
“是”
押着林鼎的两个离火教众手上一松,林鼎便直直跌落下去。
“哈哈哈哈……记住了,老子是林鼎,下辈子老子还是一身硬骨,四百斤重肉,压死你个老货……哈哈哈哈……”林鼎本想学林溪般自爆,但是此刻全身气血和元气都被束缚住无法运转,只能破口大骂。
“庆娃,好好活着……”爽朗的笑声响彻天际,林鼎那肥硕的身体如流星般坠落于地,激起漫天尘土飞扬。
“不……爹……”林庆娃嘶声裂肺的喊叫着,他想冲过去,但是却被林漠一把拉住,双手在空中挣扎乱舞。
“庆娃爹……”林鼎的妻子涂氏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昏死过去。
崔心寒冷眼看着,鼻中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不识抬举。”
“谭千山、布留生!”
“在”
“动手吧”崔心寒下令道。
“是”一声呐喊,上千名离火教众再一次冲了过去。
谭千山催动四方火盾,挺枪而上,布留生操控五只火鹏鸟向着林家众人喷出威力巨大的火球。
林坚顾不上伤心,他当仁不让,对上了火眼堂主谭千山,林家的两百弓兵迎上了横冲上来的离火教众,另外两百箭阵,将慑人的箭雨射向空中的敌人和火鹏鸟。
他们神色带着决然,带着杀机,没有丝毫退缩之意,脸上只有冰冷的泪水和无限的杀意。
林德寿没有动,从一开始,他的气机就全部放在了崔心寒的身上,而对手的气机也早已死死锁定了自己。高手之间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就有可能露出破绽。
不只是林鼎临死前的提醒,林德寿自己也已感到了对手的可怕,他从崔心寒的身上感觉到的是一片虚无,就仿佛湖面一样波澜不惊,但却蕴含着巨大的危机。
林德寿没有动,但是崔心寒动了,他的孤傲使他先动了。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拿弓的老者是个罕见的高手,这也是为何刚才没有一上来就动手,反而说了很多废话的原因,不过在他看来,自己平生所遇高手无数,可是最终能够安然站在那里的永远只有他崔心寒。
他右手伸出一指,在他的身前缓缓的划了一个圆。
这个圆中的空间随着他手指的停顿,开始扭曲起来,一个硕大无比的蛇头吐着信子自那空间中游出,那是一只吞天之蟒,向着林德寿所在的方向张开了巨口,顿时一阵腥风横扫而来,紧接着蛇口狠狠一吸。
随着这巨蟒一吸,整个空间似乎化作虚无,林德寿的眼前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不见。积雷山不见了,厚厚的云层不见了,林家村也不见了,这虚无中只有黑暗和黑暗中闪动着寒芒的巨蟒双眸。
林德寿心中一楞,这莫非是元力空间?这巨蟒居然能够幻化出元力空间。
林德寿心头沉重,他不再多想,与那巨蟒来回的周旋着。
巨蟒似是被林德寿来回游动位置而惹怒,向着林德寿怒目狂吼,口中的信子如狂鞭般甩向林德寿。
林德寿运用林家的追阳步法闪展腾挪,不断的变化着方位,他在等一个机会。
这巨蟒的身体如钢似铁,浑身花纹重叠就如穿着一套天然的护身铠甲,林德寿知道以自己此时的状态绝对破不开这铠甲的防御,那么他只好等,等待巨蟒张开大口的那一刻,蛇类最薄弱的地方就是他的上颚,林德寿修行近五十载,他的经验异常的丰富。
那巨蟒三番四次捕捉不到眼前的对手,却是变得狂怒,仰天一声狂吼。
“就是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