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浩感觉头痛欲裂,体内灵湖剧烈翻滚,随时都有泛滥的可能,他跪在地上,神情痛苦之极。
“叶浩,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舞倾城看到叶浩扭曲的面容,顿时慌了神,她扶住叶浩,不停焦急询问。
叶浩只感觉天旋地转一般,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的暴涨,他霍然抬头,眼中竟射出异样的蓝光。
舞倾城顿时惊呆,她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眼神,那目光狠厉,有如野兽一般。
叶浩忽的站起身来,挣脱舞倾城,仰天发出一声凄惨狂笑,放足狂奔出去。
“叶浩!你要去哪里……”
舞倾城早已察觉到叶浩体内异样,怕他有失,亦跟随在后追赶下去,只是叶浩速度太快,转眼之间已消失不见,舞倾城只能顺着他狂奔时荡起的尘埃追去。
直到此时,虚空之中那冰笼“嘭”的一声裂成两半,金凤凰的身影自冰笼中跳将出来,她方一脱困,辩了辨方向,急急顺着滢夫人与叶柔远去的方向掠去,速度有如流星一般。
而那把仍悬在虚空之中的火凤神剑则不断发出嗡鸣之声,剑身颤抖旋转不停,最终亦向着远空激射而去,这把剑跟随叶柔多年,早已与她心剑相通,竟循着主人的气息自行追去。
此刻,徒留花谷之中一众少女悲伤哭泣,空自伤怀。
染梅眼中含泪,连连跺脚,口中不停说着:“完了,完了,琉璃花谷完了……”
采菊则已哭倒在地,向着滢夫人远去的方向连连叩拜,似是在感激滢夫人的恩情。
这些花谷中的少女本都是些命运凄苦的女子,幸而被送到这琉璃花谷,遇到滢夫人这样对待下人如待家人的主子,这才安然平静的生活了十多年。如今夫人已去,她们的生活将全然发生变化。
熏兰目光呆滞的望着茫茫夜空,她的心一下子没有了着落,夫人走了。金姑娘也走了,自己喜欢的男子也已离去,这琉璃花谷已然再没有一丝值得眷恋的地方,她眼含热泪,环顾四望。最终亦下定决心,独自悄然离去。
……
月光皎洁明亮,却难掩悲凉情意。
心魔缠身,道心受创的叶浩,狂奔在苍茫夜色之中,他只想一步便跑回西土积雷山,从此将自己困在积雷山脚下的荒村之中,远离红尘,远离修仙道,再不去管任何事情。
一边是抚养自己长大的林家村和传授自己仙道法术的宗门。而另一边则是自己生父所在的离火教,这让自己无法面对,亦无从抉择,所有的奋斗目标顷刻之间已变得毫无意义,人生观已然全部崩塌。
一路狂奔几个时辰,已不知跑出多远,他驻足一座山巅之上,仰天发出一声悲鸣!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爱恨,所有的纷扰纠葛皆在这一声长啸之中宣泄而出。
山谷空灵。回声不绝,他背靠一块巨石,仰首望天,想要问问苍天为何如此戏弄自己。只是那苍穹之上明月繁星,与平日并无两样,根本无从给他任何答案!
“以后的路,该何去何从……谁能告诉我答案……”
叶浩心头悲戚,纠结难受,望着满眼奇石。萧索深山,更感无边怆然。
“天地茫茫修仙路,神州何处是归途……”
他忽然有感而发,仰天长叹,无法面对儿时的伙伴,又有何面目去找他们?愧对师尊授业传道,再回引剑池又如何心安?
待得繁花落尽时,处处萧瑟凄凉……一时间,叶浩只感茫茫天地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
正自感慨之间,忽的耳边传来一道深深叹息之声!
这叹息如在耳边,同样萧索凄苦,同样感怀神伤,让叶浩不由一愣。
这夜半之时,荒山之地,怎会有人发出叹息,叶浩茫然四顾,终于在身后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看到一个人影。
此刻月明星亮,人影清晰可见,那人头戴金冠,浑身罩在黄袍中,盘膝背坐巨石之上,远望苍茫大地,身影显得极为萧索。
叶浩心头一惊,暗忖:“即便自己此刻处于感伤之中,但这人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为何自己先前却毫无所觉?莫非此人修为高出我太多,竟让我生不出一丝感应?但即便如此,体内的窥天宝镜也该有所提醒才对,但此刻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叶浩纵身一跃,已掠上那块巨石,但觉巨石之上气流翻卷,一股似有似无的威压自那黄袍人身上散开。
叶浩冲那黄袍人拱手道:“敢问这位……前辈,因何叹息?”
那黄袍人也不回头,淡淡道:“你一来此处,便又叫又叹,无端坏了老夫的心境,老夫只有叹息了。”
叶浩闻言,脸上一红,道:“在下先前不知前辈在此静坐,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那黄袍人却纹丝不动,亦不回话,就似根本没有听到。
叶浩一时间举步不定,不知是该就此离去,还是该继续留下。
“唉……”良久之后,那黄袍人又自发出一声长长叹息,缓缓回过头来。
叶浩终于看到这黄袍人的样貌,但见此人年似半百,广额高颧,面如冠玉,颌下三尺长髯无风自动,神色之间显得冷酷威严。
叶浩心头一动,这人的相貌看上去极其眼熟,却又偏偏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由得愣住。
黄袍人亦在上下打量叶浩,半晌才道:“你既来此,与我也算有缘,此刻你道心不稳,随时道业消散,就让我这临死之人做些善事吧,你坐到我身边来……”
叶浩心头震惊,此人究竟是何来历,怎会一眼便看穿我体内情况,这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他虽感惊讶,但脚步仍不由向前走去,直走到那黄袍人身边,缓缓坐了下来。
黄袍人也不说话,自袍袖之中伸出一只干枯手掌,按在叶浩胸前。
叶浩只觉一股柔和之力自他手掌传来,那气息浑厚纯净,不含一丝杂质,在自己体内缓缓流淌,只片刻工夫,体内躁动的灵气竟缓和下来,灵台虚神境内的灵湖也不再翻滚,道心裂痕也渐渐愈合。
过了良久,黄袍人收回手掌,脸上露出一丝奇异之色,道:“不想小友体内竟隐藏了不少秘密。”
叶浩顿时一惊,这黄袍人竟似已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玄机,不由惊道:“前辈究竟是谁?”
黄袍人道:“我只是一个临死之人,我的名姓你不必知道。”
叶浩讶然道:“前辈无病无伤,身子好端端的,怎会死?”
黄袍人道:“现在看似虽好,但不久后就要死了……”
叶浩闻言更感惊讶,奇道:“前辈难道可以预知自己的死亡?”
黄袍人默然道:“那倒不是……只是我有个对头快要来了,此人修为之高,普天之下能够敌得过他的不足三人,遇到这样的对头,我岂不是已快要死了。”
叶浩惊道:“既然这对头如此厉害,那前辈为何不躲藏起来?”
黄袍人嘴角露出一丝难得微笑,缓缓道:“因为……是我约他来的!”
“什么!”叶浩顿时呆住,暗道,这人莫非是不想活了,明知对头厉害,却还约他前来,那岂不是等于送死!
黄袍人继续道:“你一定认为我已疯了,既然对头如此厉害,为何还要约他来此一战?”
叶浩被猜中心事,茫然点头。
黄袍人笑道:“我一生与人相斗从未败过,并非我修为全然强过别人,只因我修行的乃是皇霸之道,讲求的就是这股一勇无前的霸气,即便明知不可为亦要全力为之,胜则胜,败则亡,此乃我一生的骄傲,亦是我一生的斗志所在。”
“如今那对头迟早会与我有场生死大战,既然如此,我便不能躲,只能约战于他,方能使我心中霸气不失,锐气不减,我那对头修为极高,我与他交手赢的几率只有三成,但加上这皇霸之气,便也可以与之一战,但说到底,我修为不如他,败的几率仍然很大,败了便只有死之一途……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叶浩已然怔住,竟不知这世间还有如此仙道,这仙道讲求置之死地,全力一搏,可谓残酷之极,胜则生,败则死……若非心志坚韧,胆魄过人之人,谁敢如此修行,想到这里,不由对面前这黄袍人生出敬佩之意。
黄袍人默然半晌,继续道:“我本不想让人知道这一战的结果,但心中终是感觉有一丝遗憾,这场大战旷世难遇,若没有半个观众,岂不可惜,既然你无意之中来到这里,也恰好为这场大战做个见证。”
叶浩道:“如何见证?”
黄袍人伸手入怀,取出一面金牌,递到叶浩手中,淡然道:“若我胜,则一切不谈,若我败,你便将这金牌去交给一个人。”
叶浩低头看着手中金牌,但见其上刻着一只五爪金龙,张牙舞爪,金光闪烁,背面则刻着一个斗大的“天”字!
叶浩见这金牌珍贵之极,不似凡品,想来定是此人的贴身信物,便问道:“前辈要我将此金牌交给何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