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整夜,魏子修所思量的便是这可疑之处。
那从承佑胸膛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桃花香,并非随意的香味,应该来说并不是纯粹提取桃花瓣炼制的桃花香。
魏子修知道,未央宫里所用的桃花香都是经过精心调制的,因为云倾用的桃花香必须有安眠的作用,会加入其它的香料混合其中,形成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魏子修日日出入未央宫,在云倾身边近身服侍,自然再熟悉不过了,若承佑仅仅只是喜欢桃花香,又怎么会有与未央宫特制的桃花香一模一样的味道?那香味竟一丝不差,毫无二致。
再联系承佑的所作所为,那得到的答案已经足够让他心惊不已了。
他算不上迟钝的人,只是,是否为他在意之事?
其实,魏子修很少会注意到承佑,只是近段时间跟承佑的接触下来,那敏锐的心思又让他感到不安!
内殿中听得此言的云倾和站在一旁服侍的浅紫自然无限疑惑。
“可疑?”云倾的眸底闪过惊讶,抬眸满是探究的望向魏子修,依依问道,“你说睿王的孝心可疑?本宫没有听错吧?”
云倾不敢确定的望向一旁的浅紫,浅紫朝着云倾满是疑惑的点了点头。
云倾道:“魏御医……此话何意?”
魏子修正要回答,身后忽然杀出一道无比寒冷的声音:“魏子修……”
那声音如催命一般的拉长,魏子修转身望去,只见祈夜提着红木盒子,沉着脸,大跨步的走了进来,将红木盒子往旁边的凳子上重重一搁,发出一声重重而令人心颤的响声,云倾和浅紫都吓的一抖。
魏子修脸上有异,睫羽微微颤动,祈夜朝着他走近一步,眉峰微耸,死死的盯着他,仿佛居高临下,俯视脚边的东西:“魏子修,你大好了?能下床活动了?那你怎么不去给娘娘熬药?怎么还要我来熬药?你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这么早跑来未央宫要做什么?给皇贵妃看病吗?你的药箱呢?诊脉用的东西呢?”祈夜左右望了望,没有药箱,魏子修什么也没有带,祈夜瞪圆了眼睛,怒道,“魏子修,你是空手来未央宫的?!谁让你空着手来的?!你是御医,怎么能空着手来诊病?你不知道皇贵妃很不好吗?!”
祈夜从袖子中拿出一张药方,拍到魏子修的胸膛上,魏子修一惊,赶忙伸手接住,祈夜瞪着眼睛,继续带着教训的口吻说道:“还楞做什么?这是娘娘入药浴要用的药材,你还不赶快回去抓好包好,每天都要用的,今天已经没得用了,怠慢了皇贵妃的病情,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还不快去!”
魏子修被训的满脸发紫,他的脸上闪过不甘,紧紧皱着眉头,收好药方,对着云倾一拱手,便退下了!
祈夜冰凉的脸转向云倾,对着身边站着的浅紫,冷冷道:“还不快把药服侍娘娘服下?药冷了,耽搁了药效,你担待的起?”
浅紫很是不喜祈夜这冰冷不近人情的做派,但也只敢在他背后嘀咕几句,当着祈夜的面,她还是赶忙手脚伶俐的服侍云倾用药。
不过一会的时间,祈夜便又扯过红木盒子,抬步朝着大门走去,走了两步,又忽然转身,望着云倾,走到床前,浅紫不敢惹他,赶忙退到一边,祈夜压低声音说道:“魏子修伤还没好,脑子不太好使,你别把他的胡话到处乱说!他是给我打下手的,别给我惹麻烦!”
云倾闻言,心口一抖,小心的动了动嘴唇,不受控制的说道:“是……”
祈夜又望向浅紫,浅紫赶忙屈身道:“是……”
祈夜冰冷的视线来回在浅紫身上逡巡,看得浅紫毛骨悚然,只是浅紫的心底,更多的是不解。等到祈夜走远了,又望向云倾,说道:“神医也太认真了,谁会把魏御医的玩笑话到处乱说?这魏御医……可真会说笑!他居然说睿王对娘娘的孝心可疑!这有什么可疑的?睿王对娘娘啊……那可是一等一的孝顺,二皇子便赶不上!睿王对娘娘最是贴心!就跟亲生的一样!他是娘娘抚养长大的,生母去的早,自然孝顺娘娘啊,照我看啊,睿王就是小时候顽皮,其实啊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也不枉娘娘心疼他一场,母慈子孝,实在是太好了!旁人都羡慕不来娘娘的福气呢!”
她说着讨喜的话,便是想让云倾开心,可是云倾已经没有心思去听浅紫的话,她微微垂下睫羽,自顾自的说道:“魏御医不是个多嘴的人,一向十分谨慎,这话一定不是玩笑话,他到底想跟本宫说什么?”
浅紫闻言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云倾,惊道:“娘娘……你真的疑心睿王啊!咱们宫里没有银灰碳可用,内务府都寻不到,可是睿王千方百计给娘娘寻来了银灰碳,所以内殿才会这么舒适!娘娘觉得睿王可疑……可是觉得这银灰碳有什么问题?”浅紫走近炉子,朝里面望,左看右看,一丝烟也没有,碳火烧的十分旺盛,不禁皱眉,“这碳没有问题啊!娘娘觉得哪里不舒服?”
云倾收回思绪,合眸摇了摇头,有些自责的说道:“本宫都想到哪里去了?承佑怎么可能害我?”
浅紫闻言莞尔一笑:“娘娘,您可是想多了?您这几天都醒的早,可是还没有睡足,反正也不用去中宫请安,不若再睡一会儿吧?待会早膳好了,奴婢再来唤娘娘!”
云倾长长的叹了口气,浅紫到底心思单纯,云倾望着她,说道:“神医的药可苦的很,你去倒杯蜂蜜水来吧!”
“好嘞,奴婢这就去!”说完,就乖巧的退下了,走到门边,却见静怡笔直的站在大门边,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浅紫对着她吩咐道,“娘娘要喝蜜水,你去厨房提壶热水来,我去拿蜂蜜!”
静怡这才动了动,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