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焕坐下来,心神不定,半天才说:“二姑娘,茶园出事了。”
苏云翎心中一提,失声问:“茶园出了什么事?”
苏玉焕脸色越发白:“那些云雾松针茶……不行了。呙”
苏云翎顿时眸色一沉:云雾松针茶那可是极有可能被甄选为贡茶的上等好茶。她记得苏玉焕为了这茶耗费了巨资,还花了重金去请了茶师前去伺候这些茶苗。
前一两个月她曾听说这批茶已经成活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出了岔子。苏玉焕从前是皇商,后来因为受到她爹苏玉书的牵连,被剥夺了皇商资格醣。
能否重新成为皇商是他的一大心病,眼看着这一年这么努力奋斗转眼就要成为泡影。难怪苏玉焕心神大乱。
苏云翎当机立断,对苏玉焕道:“二叔不要急。明日我与你一起去茶园看看。”
苏玉焕脸色此时才好转。他擦着眼角:“二姑娘,我本想着这一年秋茶收了,咱们苏家风风光光入京。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再也不敢轻易看轻了我们苏家。”
苏云翎心中涩然。二叔苏玉焕的心情她如何不了解?她何尝不是想早一日苏家的案子沉冤昭雪,恢复昔日名誉风风光光入京。
所以她才去追问君云晟。可是现在她才发现苏家要一点点爬起来何止千难万难。
“二叔,我们一定会风风光光入京的。只要我们咬咬牙,熬过去就是。”苏云翎坚定地说道,明眸中掠过一道亮得出奇的光彩。
第二天苏云翎一大早就随着苏玉焕匆匆前往德胜庄。那批云雾松针就在这庄子中。
苏云翎坐在马车中,皱起悠远的秀眉看着对面那阴魂不散的南宫琴笙。
她皱眉:“你跟来做什么?不是说了吗?针灸在明天,三天一次。”
南宫琴笙头也不抬,问道:“养血丹吃了没?”
苏云翎脸上浮起尴尬红晕。
明明是纯粹的养血生肌,催发她这副身体气血的大补丹药。怎么被他一说就好像她如果吃那个养血丹就是为了……为了……让自己胸前“长大”一点?
苏云翎心中恨得直银牙暗咬。不过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得妩媚:“吃!怎么不吃?南宫圣主做的养血丹必是大补之物,不吃就亏了。”
南宫琴笙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是我啰嗦。你这身体本源极虚,是早夭之相。你能活着本就是我始终想不通的所在。我送你养血丹也不过是怕你哪天一声不吭地就死了”
“我可不想我眼睛还没好,你自己就死了。所以,别不识好歹了,一天一颗,吃完了我再去寻灵药给你配置。”
苏云翎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她沉沉地看着他,语气带着讽刺:“南宫圣主还真的一摸就能知道我这么多的秘密。”
南宫琴笙笑得更加邪魅:“是啊,不然白亏我摸了你身上两次。再摸不出来你身上奇怪之处,我毒门圣主岂不是浪得虚名?”
苏云翎再也懒得和他废话,干脆闭上眼闭目养神。南宫琴笙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射出复杂之色。
一路到了德胜庄,苏云翎还没下马车就看见一堆的庄稼人围拢在庄子门口。
苏玉焕下了马车,脸色又不好看起来。他领着苏云翎进庄子。七绕八拐,两人到了种植云雾松针的山崖之下。
苏云翎看了那茶垅一眼,顿时心中咯噔一声。
那些翠绿色的云雾松针茶树一株株叶片发黄,无精打采。几个种茶师傅愁眉苦脸地坐在一旁休息着。他们见苏玉焕前来,立刻围上前七嘴八舌地说。
“苏二老爷,这茶前几天还好好的,这几日不知道为何就这样了。真的不管我们的事!”
“是啊,苏二老爷,我们辛辛苦苦干了好几个月,把这茶当祖宗伺候。你可是看在眼里的。”
“对啊,苏二老爷,你可不能扣我们的工钱啊。”
“……”
苏玉焕被他们围在中间,头晕脑胀。他本就心疼得在滴血,一听这些人互相推卸责任更是气得脑子疼。
这一片的晕雾松针可是他花了巨资买来的。一株株都是钱啊。可是没想到原本好好地,这几日功亏一篑,那简直是在挖他心头肉。
苏云翎见
这场面混乱,秀眉一皱,走上前。
她分开众人,声音清脆婉转,却带着不容轻视的意味:“各位师傅都先静一静,茶树枯萎的原因没有查清楚之前,大家先别自乱了阵脚。相信仔细检查过后,就能知道这云雾松针为何长不好了。”
几位种茶师傅看了她一眼,顿时各种不屑的眼神朝着她射了过来。
“这是谁啊?小小女娃,口气好大。”
“是啊,瞧着眼生。”
“长得漂亮,莫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苏云翎微微一皱眉,不过一会便明白。这几位种茶师傅都是苏玉焕从外地请来的,不认识她也是正常。
很快德胜庄的黄管家匆匆赶来:“二小姐来了就好,几位佃农听说二老爷和二小姐来了,都……都来闹了。”
“闹?”苏云翎这下真的诧异了。
德胜庄有佃农耕种,只不过德胜庄一向土地贫瘠,耕种什么都不会大丰收。而今年苏云翎大刀阔斧,一下子让德胜庄的土地全部改为种茶。
而且她还让黄管家说服佃农门一起种茶。当初也说好了,佃农们要是按着种茶师傅指导下种好了茶,等秋季就一斤多少银子去收他们的生茶。
当时都说好了,也一一签字画押。怎么这些佃农要闹呢?
“为什么而闹?”苏云翎急忙问道。
黄管家脸色沮丧:“还不是因为这云雾松针茶闹的。佃农们本来种惯了庄稼,现在种茶心中没底。一听说云雾松针茶出事了,就生怕他们种的茶叶也出事。所以……”
“那他们的茶叶怎么样?”苏云翎问道。
“都还好好的。”黄管家总算是给了个好消息。
苏云翎顿时秀眉都拧紧了。
她想了想,镇定道:“这件事黄管家去处理吧。就说就算是他们的茶种坏了,秋季每一户佃农送三十两银子以作补偿,不信我说的话,可以签字画押。”
“这……”黄管家傻眼了。
这是卖血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大方的主家?一户佃农三十两,十户就是三百两,这德胜庄一共有二十户,那就是有六百两就要垫出去。
这……这相当于往年德胜庄一年的总收入啊。
苏云翎神色不变:“就这么去说。几百两的银子我还出得起。”
黄管家无奈只好下去照办。
苏云翎一回头,苏玉焕脸上神色流露惊讶:“二姑娘……你好魄力。”
苏云翎微微一笑:“我说了,这个节骨眼上都不能自乱阵脚。我不信佃农们种的茶叶都没事,咱们的云雾松针却有事。”
苏玉焕这时候慌乱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他本来不是这么容易失态的人。只不过他太想要一举成功,借以让云雾松针茶成为贡茶,从而让自己恢复皇商身份。所以压力之下就患得患失得严重了。
“好,都听二姑娘的。”苏玉焕终于找回了信心。
苏云翎明眸扫过几位种茶师傅,吩咐道:“大家都下去做事吧。该干嘛就干嘛。我去看看这茶叶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位种茶师傅看着她,眼底的不屑与怀疑反而更浓了。
他们一把年纪了,种茶几十年。他们查了几天都查不出什么来。这小丫头却大言不惭说什么要找出原因,实在是可笑。
不过他们心中虽如此想,但是也都在苏玉焕的面子上纷纷走了。
苏玉焕连忙问:“二姑娘,你真的有办法?”
苏云翎摇了摇头:“我又不会种茶我能有什么办法?但是走走看看也许有点发现。”
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南宫琴笙的声音:“把茶叶当做人,望闻问切就会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苏云翎一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知道?”
南宫琴笙弯腰捏了一把土,放在鼻尖下闻了闻。他忽然笑了:“难怪我觉得一股子怪味呢。原来是在这儿。”
苏云翎听得心中一动,问:“你发现什么了?”
南宫琴笙把土随手拍
掉,似笑非笑:“我是不懂种茶,不过我若是这茶树,应该不会喜欢这里。”
苏云翎此时有些急了。
这家伙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苏玉焕更是着急,几乎是扑上去一把拉住南宫琴笙的长袖:“公子若知道这茶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还烦请告诉我。定有重谢。”
南宫琴笙才懒得理她。他一把拉住苏云翎的手:“走吧,随我去看看。”
于是他不顾苏云翎的反对,拉着她往山上走去。苏云翎一头雾水,只觉得莫名其妙。南宫琴笙带着她在后山穿行,七绕八拐。
终于过了一个时辰,苏云翎累得喘不过气来时,两人终于站在了后山极其偏僻的一道洞口前。
“这……这是什么地方。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苏云翎喘得连话都说不连贯。
南宫琴笙忽然问:“你闻见什么怪味吗?”
苏云翎一愣,嗅了嗅。忽然她眼中顿时一亮:“硫磺味!”
“正是!这里的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喷出了一股硫磺温泉,大概是在这山洞中。你看看。”南宫琴笙示意她往山洞看去。
苏云翎提着裙摆慢慢向着山洞走去,身边是一股淡黄的地下水,流出刺鼻的硫磺味。她捏着鼻子走进山洞。
过了好一会,在山洞外的琴笙皱眉:“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不过是一个浅浅的洞穴罢了。这洞穴一定是连通地下河水的。因为这里的硫磺味最浓。”
又过了好一会,苏云翎的声音幽幽的,颤颤地传来:“你……你进来。琴笙,我觉得……这里……好像……有很不可思议的东西。”
南宫琴笙结结实实一愣。
……
京城,金顶金光闪闪。碧瓦白墙,气势恢宏。高高的宫门阻挡了两重世界。
一重世俗烟火,一重是富贵荣华,天上人间。
几辆精致的马车在十几丈偌大的朱漆宫门前停下。马车装饰华丽,一看这马车的主人家非富即贵。几位身穿奢华盛装的少女在清秀丫鬟的搀扶下,婷婷袅袅地下了马车。
她们一共七人,身上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裙,一个个身姿窈窕曼妙,面上容色美丽,气质出众。她们身上穿的,戴的,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身上的衣裙也奢华无比。
她们下了马车登记了腰牌,在宫门偏门等着守门的侍卫放她们进去。
其中一位杏色长裙,上面绣着繁复花鸟花纹的女子望着这朱红色宫门。
她大概十四五岁,长得娟秀动人,一张小脸上带着婴儿肥,肉嘟嘟的,分外喜庆。
她如秋似的眸子灵动一转,带着迷离和惊叹:“皇宫真大啊!各位姐姐们,你们说这次皇后让我们进宫参加宴席,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看见皇上了?”
另一位黄色衫子的少女傲然道:“春玲妹妹,我说你也真是迟钝。这次我们有幸得皇后恩旨进宫参加宴席,就是想先看看我们的才和貌啊。你忘了吗?今年宫中要举行秋选了。”
那位黄色衫子的少女长着一双杏眼,鹅蛋脸,五官十分秀美灵动。而且她面容俏丽如春,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那叫做春玲的少女眼中都是疑惑:“玉莲姐姐,秋选和我们今天这次进宫有什么关系啊?”
那叫做雨莲的黄衫少女见春玲这么迟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
“自己去想!”雨莲少女不客气地说。
叫做春玲的少女委屈嘟嘴:“人家年纪小嘛。不知道也是正常,玉莲姐姐就是喜欢欺负人。”
“好了,都别闹了。皇后让我们进宫是来考察我们几个人的品行的。在宫门议论,万一传到皇后耳边,可是大大不好。”一位紫衣曼妙女子婷婷袅袅走了过来。
她面容清丽,五官匀称,细长的脖子透着一股优雅从容。几个女子样貌本就是人中之凤,那女子却更胜一筹。
几位女子见她来了,都纷纷围拢过去。七嘴八舌地说道。
“凌玉姐姐,你来了啊!上次我送你的百年老山参觉得如何?”
“凌玉姐姐,上次你送我的云霞锦,我娘夸说好看呢。改日我们一起去再逛逛彩云坊。”
“凌玉姐姐,你瞧我这紫玉镯子品相好不好?你帮我看看。”
“……”
几位少女围着这位叫做凌玉少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浑然忘了她们是来等着进入皇宫中参加皇后设下的宴席的。
那叫做凌玉的少女,姓陈,是京城礼部尚书的千金。在场的七位少女也是京城中有名的世家少女。她们一个个出身名门,家世显赫。从这一辈往前数都是百年望族。
上官皇后颁下懿旨,秋后要进行秋选,以充实后宫。这一旨意让无数秦国少女们一个个芳心大动,恨不得秋天赶紧来,好自己入宫可以成为新君身边的女人。
不过也有流言从宫中传出。皇上并不愿意挑选秀女进宫。为此上官皇后苦苦进谏,皇上这才恩准。
可是因为圣意不乐,上官皇后对秋选一事也多了几分担忧。
所以经过慎重挑选。她这次就近从秦国京城世家中千挑万选挑了几位少女进宫。名义上是参加皇后在上林苑摆下的赏花宴,实则是想从中查看这些少女们是不是够资格可以入皇上的法眼。
若是皇上看中一两个,那秀女秋选就可以顺利。
若皇上还是看不上,那上官皇后就要真正发愁了。因为她虽然有贤德的美名,但是如果后宫不充实,皇嗣不多,那就是她作为皇后的败笔。
几位少女都是世族中的天骄之女,一下子聚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朵鲜嫩的花骨朵一样,含苞待放,各有千秋。
陈凌玉姿色和气质在七人中都是拔尖的,往她们中间一站隐隐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她年纪是七人中最大的,而且性子大方,十分会做人。几位世家千金少女们一个个为他马首是瞻。
陈凌玉环视了一圈,忽然问道:“不是说参加皇后娘娘的宴席还有一个吗?怎么的还没见?”
其余几人一数,的确是少了一位。
忽然其中一位红衣少女冷哼一声:“你们不知道皇后还请了谁吗?”
“谁啊?”
“是啊!到底是谁啊?这个时辰还不来。”
“就是!一点都没有教养。皇后娘娘的宴席也敢迟到。”
“谁啊!这么威风。”
陈凌玉清丽的面上浮起酸酸嫉妒之色:“是赵家的,赵玉瑶。”
“啊!”
“怎么回事?”
“是!她怎么会来?”
几位千金脸色一下子变了。她们自诩是闺秀中的闺秀。可是这赵玉瑶是谁?她可是能和当年"秦国第一美人”苏清翎并列的有名美人。
关键是,她琴艺还炉火纯青。
她要是来了,她们还有胜算吗??
*********************************************************************************************************************************************************************************************************又拖到了现在,抱歉啊!
最近真的很忙很累!百花争艳就要开始了,后面的会好好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