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院宁静,轻风过窗,可以听到风跟窗棂摩擦的声音。这院中房屋多,多而不乱,根据各自的修为,在这里修行的人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最威严、最重要的要数务虚大师的屋子了,务虚大师的屋子简直不是卧室,而是宫殿。房间并不大,但进入房间,总给人以一种宫殿的富丽感,来到房间的人,不敢轻慢,心生虔诚,一心归泓,心无杂念。
但也有不识抬举的人,务虚大师给黄根以尊重,黄根却不领情,他嘲笑务虚大师,说务虚大师,一天没事老务虚。的确,务虚大师,每天都务虚,从表面上看,他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要么坐着、要么站着、要么躺着,看上去啥事情也不错。而实际上务虚大师头脑每天都高强度活动,心中想着各种事情,思考各类问题,他进行着高强度的脑力劳动。
像黄根这样的人,不太懂脑力劳动,也看不起脑力劳动,这当然是愚蠢的态度,他忽视脑力劳动,认为只有体力劳动就可以了,脑力劳动,是不重要的。像黄根这样瞧不起脑力劳动的人,还有很多。尽管在人群中,不少人开始尊重脑力劳动者,但大多数的脑力劳动者是被忽视的,因为脑力劳动,不容易看出来,看着他没有做事情,其实他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
务虚大师给黄根讲了泓院、泓教、泓法等重要问题,黄根似懂非懂,他不懂装懂,这不是大缺点。很多人都会不懂装懂,明明不懂,却要装成很懂的样子,人人都会这样,这不是大缺点,很容易改正。
黄根要命的是有一个不可饶恕的缺点,他嗜杀成性,不仅自己爱杀害生命,还怂恿杨冬去做杀戮的事情,有时杨冬不想对他人进行杀戮,但黄根会给杨冬出鬼点子。这黄根,是个坏家伙,不只鹿茸怕他,好多人都怕他。
黄根性格很硬,他几乎不会温柔,每天对鹿茸,不是拳打就是脚踢,他打鹿茸像打老婆一样,黄根在家里打老婆打习惯了,他拿出打老婆的力气用来打鹿茸,整的鹿茸跟他老婆一样。
即便黄根直来直去,好像一把耀眼的火,但他还是被务虚大师降服了,务虚大师高妙的讲话,黄根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他不再以为强硬的性格是好的,他想要告别鲁莽、莽撞、粗鲁、粗暴、暴力等,他想温柔起来,这温柔,不是追求娘,不是要娘娘腔,而是要发现生命中柔软的成分,总有事物可以使自己的心柔软起来,不再以坚硬的态度对待世界。
黄根见多了恶心的人,那些人,他不喜欢,他们心中缺乏爱,在生活中,为了获取自身最大的利益,做种种恶心的事,欠别人的钱,不还,拖欠别人的工资,不给,搂着别人的老婆,不说,帮助他人的事情,不做,蝇营狗苟的事情,不断,黄根见多了不美好的人,就以为世间的人,大体如此,逐渐他不再温柔示人,别人看到的黄根,往往是一副冷酷的面孔,他的面孔像一把刀。
务虚大师劝说黄根,要求他不要行恶,黄根并没有向务虚大师说他们三个人是逃犯,只是说自己做过恶事,对这个笼统的说法,务虚大师也不好细讲什么,就着这个笼统的概念,务虚大师说了几番话,都是劝黄根做好人的。
鹿茸站在黄根旁边,务虚大师说什么,鹿茸全听在耳中,务虚大师说出的话,鹿茸觉得都对,在鹿茸眼里,务虚大师就是神,就是仙,从务虚大师口中出来的话,就是真理。
黄根比鹿茸强硬,容易对别人的话进行反驳,黄根这个人,你给他讲什么,他心里就不服气,你说得天花乱坠,他认为全都是臭****,一文不值。黄根内心总是有一股子要和人对着干的精神,这种精神,一般人没有。鹿茸就没有。
鹿茸和黄根站在一起,黄根是强硬的性格,鹿茸是稍微不强硬的性格,甚至有一些软弱,所以,每天挨踢的总是鹿茸,鹿茸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黄根就踢他,像踢皮球一样。
不管性格是怎样的,强硬也好,不强硬也罢,都是会遇到问题的,人的生命遇到问题,会郁闷,人郁闷,是正常的,心情不好,是正常的,而被这些问题吓倒,就不好了。
务虚大师将人遇到的种种问题比喻成猛狗,他说,人的很多问题,都是凶猛的,都如同一只猛狗一样,对待这只猛狗,有时候需要吓唬它,有时候需要顺从它,要用各种方法,驯服这只猛狗,当这只猛狗被驯服了,生活中很多问题就不那么凸出了,人生就变得顺畅了。
务虚大师说什么话都很虚,这种虚,给人是无尽的虚无缥缈,太抽象了,好多话,鹿茸都听不懂,黄根也听不懂,旁边的杨冬似乎能听懂,又好像在装懂。
在泓院中,杨冬正视了自己的内心,黄根也一点点正视了自己的内心,鹿茸不用说,也正视了他的内心,他们三个人,都在心中发现了自己的毛病,发现了自身所存在的种种问题,尤其是那些他们曾经做过的恶事,他们记得很清,杨冬杀过的人,鹿茸杀过的人,黄根杀过的人,他们不会忘记的,他们正视自己,也便正视了过去。
在泓院里,他们找到了生命中存在的种种问题,按照务虚大师的说法,这些问题,聚集起来,就是一只猛狗,他们企图驯服这只猛狗。
拜过务虚大师后,务虚大师派人安排他们的住宿,杨冬带领黄根、鹿茸,他们三人,要在泓院修炼一段时间,他们需要重新定位自己,清洗自己,要以全新的姿态面对世界。
鹿茸一个人在房间中转悠,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所在的这个房间,地面上铺着地毯,这是红色、柔软的地毯,很温柔的颜色。鹿茸不是喜欢这地毯要在地毯上多走走,他是内心有事。他比其他人都觉悟高,他总是想放弃恶念,不做恶事,他一直没有脱离杨冬的邪恶组织,是因为上了这条贼船,难下。
鹿茸的状态就是骑虎难下,他多次想着要脱离组织,离开杨冬,但没有成功,不仅没有成功,还跟着杨冬,继续犯下几个大案,个个都是命案。
旁边有床,但鹿茸没有躺床上,而是躺到了红色的地毯上,他回忆过去,检讨自己,他将自己放在检讨的地位,就是要好好反省,认识自己的错误,只有改正错误,才能继续前行。
但肯定是不能去承认错误的,去承认错误,自己就会被抓起来,就会进监狱,虽然自己杀了人,但监狱实在没有意思,他可不想受人管束,还是外面的世界更精彩。
去承认错误也不是,继续作恶也不是,到底怎样才好呢?鹿茸恨不得问地毯,恨不得从地毯这里获得答案。
在地毯上辗转反侧,怎么办呢?没有办法,但总得找个办法啊。
他躺了有一个多小时,在地毯上滚过来滚过去,然后起身,他要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喝喝茶,喝喝茶也许会好。
鹿茸才二十多岁,他不想被枪毙,不想过早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还没有结婚呢,他很想继续活下去。他要保全自己,无论如何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在泓院里目前是安全的,万一有人来抓他,他决定继续逃。
鹿茸早已经从一个三好学生变成了一个坏人,他这个坏蛋不是学校教出来的,学校当然是教人做人的,没有教人作恶,鹿茸目前的状态,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他的这条邪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鹿茸这个人,心中不是没有对美好事物的爱,但他在贼船上,难免跟着别人去做不美好的事,他从一个还算可爱的人,变成一个叫人讨厌的人,他也开始讨厌自己,但他的现状,他也不能左右。
他身上的命案很多,他制造了那些惨案,内心是惶恐的,他不能饶恕自己,但又能怎么样呢,发生过的事情,他夺去别人的生命,这些事实,是不可改变的了。
睡觉吧。反正没有人来抓他呢,他还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在危险还没有来临时,任何恐惧都是自己吓自己。睡觉,睡了,就平静了,睡着,就啥事没有了。
但睡着之后,总归是要醒的,除非死了,就不用醒了,当醒了,还是要面对现实中的问题,既然是这样,还不如不睡,睡就是躲避现实、逃避现实。鹿茸的纠结,使得他无法安分地躲在房间里,他内心的不安,使他无法入眠。
现实,如同一盆冷水,浇在鹿茸头上,好冷啊,那么冰凉,他几乎承受不了这现实的打击。他想离开杨冬,跳出贼船。再怎么糟糕的现实和过去,都成历史。鹿茸需要的是正视自己,一点点纠正过来,接下来的路,踏实去走,才好。他是有觉悟的人,若能懂得正确,在一切事情上,求一个正确,就能避免走入误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