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洞外的躺椅上,牛驴望着天,和牛驴一起望着天的是吃着棒棒糖的孟海,孟海说:“你昨天干什么去了,在荒凉的野外兜了一圈?”牛驴说:“我告给你,你可不要不相信,我昨天呀,在野外转了一圈子,遇见一匹狼,我把它射死了。”孟海笑说:“就你,你还能射死狼?骗鬼呢吧。”牛驴说:“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夜独泓从暗香洞出来,到厕所撒了泡尿,又进入暗香洞。
孟海说:“你要是说夜独泓射死一匹狼,我还信,你说你射死一匹狼,我可就不信了。你怎么会有那么大能耐呢,我就是不信。”
牛驴抠抠脚趾说:“只是可惜了,那一匹狼好肥大,我都想吃它的肉呢,可是没有带回来。你不知道,我当时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也不想吃东西。我知道在野外睡觉容易被动物吃了,我就硬着头皮往回走,回来时,肉都没有了。”
孟海说:“你这是编故事呢,还是说笑话呢?”
牛驴说:“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在野外一个人行走时,看到天那么高远,地那么广博,感觉自己好渺小,自己在寒风中行走,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真是你体会不到的。我就走啊走,走了很长的路。”
孟海说:“你是万幸啊,没有被狼吃了,你要是被狼吃了,我就见不到你了。你昨天出去那么长时间,相信你是靠着自己的能耐走回来的。我就想,你肯定是没有遇见狼。”
牛驴辩论说:“我可告诉你,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是射死一匹狼。我昨天一个人在这野外练习射箭,我有过很多次的失败,但是我最终还是练出了一把好手,我射箭都能百步穿叶了,我能很准确地命中目标,这给我射死那匹狼带来好运。你不知道我当时射死那匹狼后,多有成就感。”
孟海说:“我不管你有没有撒谎,你说你射死一匹狼,那我就相信你。从小我们就被人教育说不要撒谎,撒谎不是好孩子。我们人类在生存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关乎我们自身安危的事情,在很多关键的事情上面,人是需要诚实的,也就是说,在有的时候,我们需要诚实。那么,相反地,在有些时候,我们是不需要诚实的,我们大可不必为了诚实而诚实地把心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示人,我们完全可以只说三分话。有时候我们甚至需要撒谎,有词叫善意的谎言,就是我们的目的是好的、善良的,为了达到善良的目的,我们进行撒谎。这是完全可以的。对于撒谎这个事情,是很值得研究和说道的,在有些时候,我们不能撒谎,在有些时候,我们需要撒谎,要不要撒谎,其实是个考验人智商的很智慧的事情。”
牛驴说:“那你相信我射死一匹狼吗?你相信我的射箭水平有所提高吗?”
孟海说:“我相信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夜独泓从暗香洞出来,刚出洞就说:“刚才牛驴说打死一只狼,是真的吗?”
牛驴说:“是真的,我把它射死了,可是没有带回来。”夜独泓说:“你昨天喝了酒,又去射箭,喝了酒出汗,再加上寒风猛吹,你就不怕生病么。病从口入,你入口的东西以后要注意些,不要混吃海塞,那样会让你的身体得病。你做什么事情都要提前走走脑子,不要想起一头是一头。你刚才说你能射箭了,而且射得还很不错,那么以后在这野外猎取动物的事儿就交给你,有问题吗?”
牛驴说:“我很乐意做这件事,我刚学会射箭,就差好好练练,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你们就放心吧,以后想吃什么肉就跟我说,我就在这野外猎取动物。我学会了射箭,就可以在这野外打猎了。”
夜独泓说:“这样挺好,你从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变成了一个不再种地而是打猎的猎户,你能当好一个猎户吗?”
牛驴说:“我造的青翠的弓是干什么使的?我造的那些箭是干什么使的?”
夜独泓说:“你这样有决心,以后打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们使用法术都很消耗精力的,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想施行法术,而是想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牛驴说:“我跟你正好相反,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呆着多没意思呀,我就是想多在外面闯荡,我喜欢高远的天,喜欢广阔的土地,我喜欢拉弓射箭,我喜欢听箭在风中呼啸的声音。”
孟海说:“你这驴就杀生吧,你的箭在旷野上呼啸时,该有多少生命被杀害啊。我们为了吃肉,就要杀害生命,假如有更高级的生命,想要吃肉,而杀害我们呢?”
牛驴说:“你管我呢,我就是想在野外打猎,在野外打猎的感觉很爽你知不知道,我在风中奔跑,我命中目标,这些都是快乐的事情。我从小就没怎么快乐过,所以我要补回来快乐。”
孟海说:“你这种补偿心理我能理解,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快乐过,你肯定笑过,只是你的笑跟那些不开心比起来,是多么微不足道,可以忽略不计。你就简单说说你的过去吧。”
牛驴说:“嗨,你就挑逗我想起我的过去,我当然开心幸福过,但正如有句话说的,人之不如意事常**,也就是说,开心幸福是少数时候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弥足珍贵。我的父母没有给我一个十分富裕的家庭,因为经济问题,父母经常争吵,我小时候常常被父母的争吵吓哭。我长大后结了婚,就经常跟我的老婆吵架,也是因为经济问题,有时候还大打出手,我这么熟悉暴力的语言和行为,我这么了解怎么瞬间激怒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受我父亲影响的缘故。要说到我父亲对我的教育,不是没有,我的父亲也曾说过教育我的话,而那些话在我听来都是逆耳的,而且我父亲的那些话,不是真正要教育我,而是有意无意地证明他口才好,他会说,他肚子里有东西,他学问高,他文化深,他有深度,等等。总之他不是在教育我,而是带着教育我的帽子来抬高自己,显示自己。这是对我的情况,如果是面对外人,我的父亲又会表现出谦卑,那种谦卑是违心的,是虚伪的,他嘴上说着谦卑的话,心里却是高姿态的,却是谁都不尿的,他这样说话时,好像等着别人夸他虚怀若谷一样。我的父亲是自由军害死的,要是不死,估计我的父亲还会像小时候教育我一样教育现在的我,谁又知道呢,过去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假设的。”
孟海说:“你这驴,还真是一个肚子里有东西的人,你刚才说到你的父亲,我和夜独泓就对你的父亲有了些了解。听你说,你还是喜欢你的父亲的,只是你不太喜欢父亲的一些方式,比如教育的方式。你可能会抱怨你父亲没有教你本领,比如射箭。”
牛驴说:“是呀,从小我就得跟着父亲种地,射箭那都是有钱人玩儿的,我的父亲说,只要把地种好了,就有吃有喝,地就是庄稼人的命根子。我当然理解我的父亲,但我还是不想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我想改变一下我面对的东西,所以你们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面朝的是清灵灵的水。”
夜独泓说:“原来如此。你现在不用做任何抱怨,只要练习好射箭,就可以当个猎人了,猎人不用面朝黄土,你面朝的是远方。”
牛驴哈哈哈笑着说:“猎人就是好,猎人就是好,猎人面朝的是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