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次她放了手,放任自己安静躺在慕子川身下,任由他在黑暗中对自己做出各种羞人的举动……
会好的,只要一切会好起来,她就再无顾虑了,相信他,只要相信他就好……
那一场暴风雨在整整一个多小时之后才结束,男人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没多少力气的女孩还是忍不住爬了起来,在身后紧紧抱上他。
她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背后,任由自己忍不住滑落的泪沾湿他的衣服。
明知道事情很快就会过去,明明说好了要相信他,可是,他要走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会慌会害怕。
不知道他到底在为谁办事,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做些什么,可她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绝对的危险,她不敢想象他遇到意外会怎么样,她只知道这一刻他要走了,自己的心真的很痛很不舍。
慕子川扣着纽扣的长指停了下来,垂眸看着她搂在自己腰间的小手,他浅叹了声,还是忍不住将她双手握在自己掌中,低声道:“如果可以忘记我,也许,你能过得更好……”
她在他背后拼命摇头,眼泪再度滑了下来。
他却只是浅浅笑了笑,回过身,将她轻轻扯到自己怀中,用力抱了去:“我只是说如果,既然你忘不了我,那我就只能重新做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她用力揪住他的衣襟,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无缘无故在她视线里消失。
慕子川长指在她唇上划过,笑得无奈:“我本来想不管不顾豁出去,可是,现在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好好想想。”
感觉到她的不安,他轻轻拍着她的肩头,温言道:“我要为我的小女人负责,就一定要努力活着回来,不仅要活着,还得要为我们的将来努力。”
“你把肖氏给了我,名川又拍卖了出去,以后……”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男人的能耐吗?不要担心,我给你的,你好好拿在手里。肖氏以后是你的,不要再让它落在那些贪婪的人手中,他们对你没有真正的感情,不要再轻易去相信,就算是你亲生父亲也一样。”
有人说,虎毒不食儿,他不是不愿意相信,却只是真的对肖家那些人彻底绝望了。
也许,父母总是会为自己儿女着想,这话不说,但可惜的是,肖庆江并不仅仅只有肖湘这么一个女儿,他有儿有女,最不疼的便是他怀中这个小女人。
等他,等以后他回来,回到她身边,他绝不会再任由肖家的人欺负她了。
“我知道。”肖湘用力点头,眨了眨眼眸,看着他黑暗中那模糊的五官:“我等你回来,我不懂打理那么大一家企业,你不回来,我会害怕。如果……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那以后你一定要回来帮我,我把肖氏给你,随便你把它变成什么,这辈子我都要跟着你,别想把我抛弃。”
“你现在是富婆,我却一无所有,说抛弃也是怕你抛弃我。”慕子川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
他低沉的笑声真的很好听,那么磁性,那么动人,躺在他怀中的女孩又一次被他迷惑去了。
越是喜欢他,越是发现自己离不开他,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她怎么办?
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怎么办?就算过去的他有时候总是坏坏的,总是在欺负她,可是,就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再也离不开了。
慕子川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轻声道:“你是富婆,我当然要跟着你,要不然我怕我下半生过不上好日子。”
肖湘瞅了他一眼,只是嘟哝了下小嘴,不说话。
慕子川却认真思考了起来,片刻之后又道:“你要怕你管理不来,那……我来当个倒插门的上门女婿,以后公司的事情我来帮你打理。”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轻轻将他抱住,知道他很快就要走,知道今晚的相聚即将要结束,能抱一分是一分,能抱一秒也是一秒。
这次离开之后,下一次他什么时候会来?她已经不想让他给自己承诺了,因为,承诺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她要他自己回来,要他光明正大回到她身边,当个倒插门的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以后她的都是他的,是谁倒插谁,又有什么区别?
别人的议论他们不在乎,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她只想做他身边那个安静的小女人,不需要有多大的事业,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只要安安稳稳的日子,安心留在他身边。
“我真的要走了。”慕子川又吻了吻她的鼻梁,淡然的声音里也透着一股浓浓的不舍。
肖湘闭了闭眼,再用力抱他一下,便忽然放开了。
从他怀里退了出去,她跪坐在床上,拉来被子将自己裹住,依然看着他轻声道:“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我要你知道,永远有那么一个人,她一直在等着你,心甘情愿,海枯石烂。”
“我也要你知道,永远有那么一个人,他心里除了你,再也放不下第二个。”用力再看她一眼,他郑重道:“我不会让你空等,我一定会回来。”
肖湘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睁睁看着他走到窗户旁,将窗户推开,再以绝对敏捷的身手从里头轻轻跃了出去。
这一跃,让肖湘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顾不上自己身上连半件衣服都没有,她揪紧被子从床上滑了下去,急匆匆追到窗边,把头探出努力往下头望去。
直到亲眼看到他顺利到达地面,再转身隐没在黑夜中,她才长吁了一口气,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却始终在黑夜中寻找着他的影子。
直到寒风吹来吹醒了她的思绪,回头一看墙壁上的时钟,才发现他已经走了很久了。
他……就这样走掉了。
他说,要她记住,永远有那么一个人,心里除了她,再也放不下第二个……
下次,等他堂堂正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新生活从此要开启?
夜深人静,岳清雅所在的酒店里却上演着一出深夜夺魂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带到这里的,只知道,等她晕眩了会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到这件屋子里了。
至于屋子里头,竟全都是她所熟悉的器具,医用仪器,工具,还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
以及……慕子川?
“听说她是个高材生,拿了三个硕士学位。”倚在桌旁的慕子川看着被绑在床上的岳清雅,眼底闪过点点让人捉摸不透的光泽:“我只是很好奇,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大意留下这种重要的证据?”
一只瓶子在她视线里轻轻晃了下,那是……她时常带着出门的幸运红酒,除了他手上这一瓶,还有桌上那三瓶。
“四瓶的分量,你猜够不够让她说出所有该说不该说的话?”慕子川又笑问。
戒在一旁准备着些什么,没有半点温度的话语一点点传来:“我对这个问题不感冒,我比较想知道,当一个聪明的人脑袋瓜里被注入病毒之后,她是不是真的会被我们彻底控制。”
“你……你们想做什么?”岳清雅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声音有那么点沙哑,倒是比他们所预料的要平静。
没有人理她,慕子川看了戒一眼,有点不太耐烦:“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要弄多久?要是还需要等,不如先让我玩玩。”
戒不说话,一副随他便的态度。
慕子川眼底顿时淌过丝丝兴奋,立即拿上两瓶幸运红酒向岳清雅走去,将她从床上扯了起来后,立即拿起子将酒瓶打开。
“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喝酒,走开,别碰我!”等他将木塞子拔出来,将酒瓶凑近她的时候,她慌忙别过脸,一脸惊慌:“拿开!我酒量不好,我不喝!拿走!”
“为什么不喝?因为知道里面被添加了什么分成么?”慕子川好整以暇看着她,明明前一刻还一脸笑意的,但,就在半秒之后,忽然脸色一沉,整个人顿时如同修罗一样,寒气外溢:“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不尝尝自己酿出来的好酒,怎么对得起那些一直被你的幸运红酒哄得那么高兴的人?”
修长的指伸出,一把将她嘴捏开,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那么大一瓶红酒,竟彻底灌入她的肚子里。
这么粗鲁的对待,岳清雅还是头一回碰到,一瓶酒水下肚,想要狠狠再瞪慕子川一眼,但,这瓶酒才刚下去,她表情就已经开始变得有点痴迷了起来。
这么快就见效,看来,这酒水里头的药剂效力确实猛。
慕子川回头看着还在一旁忙碌的戒,忽然笑道:“你是鬼医的徒弟,那么这个女人呢?她会不会就是你师父的另一个徒弟,那个传说中代号为火的人?”
戒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哼了哼:“谁知道。”
“你研究过这个药剂,难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你师父所教的那些技术吗?”
戒眉心微拧了下,又道:“技术这种东西日新月异,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她自己搞的创新?”
“难道真的一点迹象都没有?”慕子川倚在桌旁,对躺倒在床上的女人完全不闻不问,只是看着戒。
戒想了想,才轻轻点了点头:“感觉上和鬼医擅长的技巧有那么点大同小异,不过,却有她自己的创新理念……也不对,很难说是不是鬼医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这点我没办法保证。”
慕子川没说话,长指落在下巴上,似在思考些什么,好一会之后,他才又问道:“既然鬼医收了两个徒弟,那你和另一个人所学的东西难道真的一点不一样?”
见他皱了下眉,慕子川又笑道:“你不知道?”
戒垂眸想了好一会才道:“我所学的是细胞转移术,我听说鬼医还擅长细胞再生的技术,但这门技术他基本上没教过我,不过我知道他另一个徒弟懂得。”
慕子川又陷入了沉思,床上的岳清雅依然痴痴迷迷的,表情显得十分呆滞,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们的话听进去,又或者哪怕听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慕子川继续看着戒,想了好一会才又道:“如果说要完整进行脑细胞的更换,又或者说对脑细胞做些什么,那么,转移和再生这两种技巧,应该得要相辅相成。”
戒不说话,倒是椅子一转,正对着他,翘起了修长的腿,似乎在等着他说下去。
慕子川对这些自然是不懂,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试想一下,如果鬼医最终想要做的是将人的脑细胞更换,那么,你所学的转移技术必须要先派上用场。但是,我听说把一个人的脑细胞弄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另一个人脑袋的整个系统必然会对别人的东西产生抗拒,到时候进去的脑细胞有多少可以存活,谁也保证不了,所以,这个时候脑细胞再生这种技术就得要派上用场了。”
一直不爱笑的戒这次却勾了下唇,忍不住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虽然你不懂这些,不过分析得十分有道理,没错,两种技术混在一起才能达到他最想要的结果。”
“这么说的话……”慕子川回头看着在床上痴痴呆呆的人,浓眉皱了起来:“如果她就是那个火,那把她留下来和你一起,岂不是可以把这种技术给好好研究下来?”
“这种害人的技术研究来做什么?”戒不以为然,冷哼道:“好端端的把一个人的脑细胞抽到另一个人的脑袋瓜里,先不说对前者伤害有多大,就后者来说,他将来也不一定还能做一个正常的人。说不定不久之后他会出现思维混乱,甚至,被另一个人的思想控制的情况,更有甚者,两种记忆和思维互相抵抗,到最后人彻底变成疯子。”
慕子川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医学技术这种东西倒也不分正邪善恶,关键还是看操控这种技术的人。
戒又一次冷哼,不屑道:“鬼医大概是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到最后他自己下场也不见得会有多好。”
“这么说,他情况似乎也不是很好?”慕子川挑了下眉,斟酌着戒话语里的意思:“你最后见他的时候,他是不是有问题?”
戒本来似乎是不想说的,但话说到这里,他却还是忍不住继续了下去:“他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神经有那么点不正常,就像连他的脑细胞都像是被人动过那般。”
“怎么可能?”慕子川眸色一沉。
戒却冷笑道:“也许不是这个原因,又或者说是老天爷看不过眼,才会对他这么惩罚。”
慕子川却皱起了眉,盯着他,眼底有几分疑惑:“听起来你似乎对他的为人很不满,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跟着他学医?”
“你懂什么?”戒回过头,继续对着电脑屏幕研究着什么:“我们这种学医的,对医学的求知欲不是你能理解的。我是不满他的为人,但是,对他的医学造诣却真的很崇拜,但我没想过要跟着他继续害人。”
“所以你选择跟在龙楚寒身边?”慕子川又问道。
戒却不理他了。
慕子川想了想,又冷冷哼了下:“那万一你被他们抓去呢?等你和这个岳清雅联手,不是又能成为另一个鬼医了吗?说不准比原来那个鬼医所做的事情还要出色。”
“你猜我愿不愿意帮他们?”戒冷哼。
慕子川却不以为然,笑道:“万一对你用上了什么重刑,那你也是没办法,你虽然情操不低,不过,总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要是受到威胁,也不一定真的就不服软。”
戒不理他了,似乎对他说的话十分不满,又或者说是因为慕子川说穿了人性的弱点,他无力反驳。
也许,没人想做坏人,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真的成为十恶不卸的人。
慕子川摸了下鼻子,浅浅一笑,也不再理会他,回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岳清雅,看着她那一双仿佛找不到焦距的眼眸,他忽然脸色一沉,厉声问道:“你和鬼医是什么关系?老实说出来,要不然我会让你更不好过。”
“鬼医……”岳清雅眨了下眼眸,人似乎浑浑噩噩的,好一会才轻声道:“你……找我师父做什么?”
慕子川浓眉微拧:“你果然是鬼医的徒弟,他们是不是叫你火?”
岳清雅又眨了下眼眸,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是,他们叫我火,那是他们给我的代号……”
“幸运红酒也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吗?目的呢?”他依然倚在桌旁,一瞬不瞬盯着她。
“目的……”岳清雅又似在想着什么,整个人始终还是浑浑噩噩的,似乎已经彻底迷失了过去,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又或者说,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出口。
她迷迷糊糊想了好一会,才抖动着薄唇,说话的同时,眼底竟有那么一丝丝如梦似幻的开怀:“表舅舅……他说我是他的幸运女神,只要我出现,他的每一桩生意都能谈妥。”
似乎想起些什么开心的事,她眼底透着愉悦的光芒,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轻快了起来:“其实……我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但后来发现……我发现我喜欢这种被崇拜的感觉,所以,我酿了很多幸运红酒。”
她对自己的恶性分明没感觉到半点可耻,反倒在说起来的时候,说不出的兴奋和自豪:“每次……那些人爽快地签下合同的时候,表舅舅都会很高兴,他会夸我,说我给他带来好运气,他会崇拜我,觉得只要有我在,他便什么人都不需要了。”
慕子川冷冷哼了下,眼底透着不屑,他又问道:“你接近龙楚寒有什么目的?”
“楚寒表哥……”岳清雅依旧眨巴着眼眸,两眼光亮,却无神:“目的……我想楚寒表哥也认同我的能力,让他崇拜我,觉得在工作上也离不开我……我要得到所有人的赞美,我喜欢他们欣赏、崇拜,甚至佩服的目光。”
“难道你接近龙楚寒和飞鹰没有关系吗?”慕子川锁了下眉心,似乎她的话出乎了他的意料。
“飞鹰……”岳清雅说话始终那么缓慢,每次总是像想着什么,想了好一会才能回答:“飞鹰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楚寒表哥有什么关系?楚寒表哥又不是飞鹰的敌人……”
慕子川没有继续问,只是凝眸在思考什么,好一会,才回头看了戒一眼。
戒却丢给他一记提示的眼神,轻声道:“问问鬼医现在在哪里。”
慕子川点了点头,又回头看着床上的岳清雅,最后一次问道:“你师父鬼医现在在哪?快说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
岳清雅依旧没有半点神情,好一会才慢悠悠道:“师父……师父他死了,他疯了……他说他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医者,他……自己从楼上阳台跳了下去……死了……”
慕子川从密室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凌晨四五点,正是一天中最昏沉的。
和戒一起从小屋子离开,将房门锁上,他看着戒道:“我回去补一觉,你也去休息一会吧,这件事情等明天天亮之后告诉龙楚寒,看看他有什么指示。”
“好。”戒回应了一声,同样是一脸疲惫的模样,伸了个懒腰,便与他朝不同的方向返回自己的房间。
直到看着他进了门,慕子川才回头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随后便也举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大概是因为里头的人被锁着,又喝了那么多幸运红酒,这扇房门被锁上之后,就连周围负责守卫的兄弟也没怎么在意这一方了。
一个弱女子而已,脑袋瓜再聪明也没用,到头来还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这一觉慕子川只睡到了上午七点就被吵醒了,龙楚寒派来保护戒的兄弟急匆匆过来拍门。
慕子川开门的时候,依旧两眼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不待他开口问,那兄弟已经急道:“那个……那个被带回来的女人不见了,还有……”
慕子川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慢悠悠问道:“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