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名可这为难的模样,秦未央立马拿来纸巾递给她,声音温柔得如同能滴出水来那般:“不喜欢就不要吃了,我们换别的。”
将炖盅捧了起来,正要丢给某人,那个某人立即皱眉道:“妈,我不用美容养颜。”
他盯着那炖盅,一脸嫌弃,这分明是给女人吃的东西,瞧她现在在做什么?炖盅拿了起来对着他,这不是分明要施舍给他吗?
不料秦未央脸色一沉,瞪了他一眼,不悦道:“这东西多好,用的燕窝全是精挑细选的,你还得要感谢你大嫂,不是托她的福,你还吃不到。”
说罢,一盅被吃了一口的燕窝炖蛋被推到北冥连城跟前。
无视他那张黑透的脸,秦未央白了他一眼,又数落道:“挑三拣四的,一点风度都没有,要不要老妈教教你怎么做个合格的男人?省得将来娶了老婆,还不知道怎么去疼。”
“不用,我吃就是。”北冥连城被她这话吓得将所有抱怨的话语用力咽了回去,忙拿起勺子,也不管炖盅里头的是什么东西,三下五去二,赶紧一口气全吞到肚子里。
宁愿吃女人的东西,也不愿意听女人的教育,昨天晚上那一场教育盛会到现在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每次想起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
要是再教育几个小时,他想他以后要是见到女人,一定会绕道走。
“妈,这个我也不喜欢。”一旁名可又将跟前的东西推了推,不是她挑剔,是真的完全吃不下,甜腻腻的,难受得很。
当然,这东西立即又被端到北冥夜跟前,秦未央拿了一瓶热牛奶递到她面前,柔声道:“那,喝两口牛奶试试。”
名可把牛奶接了过来,很听话地喝了两口,可才刚咽下去,忽然,她眉一皱,霍地站了起来,捂住唇就往不远处的洗手间奔去。
秦未央还没反应过来,北冥夜已经跟了过去,很快,里头便传来女人呕吐的声音。
看着自家女人把那两口奶牛吐得干干净净不止,还在那里干呕,北冥夜对她的演技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怪不得能轻易混到女一号的位置,这演技果然出神入化,如果不是他事先知晓这事,就连他也会被骗到。
秦未央在外头依然一脸焦急:“怎么样?难不难受?不喜欢牛奶,那我们不喝了,我们换苹果汁。阿夜,你给她拍拍背,给她顺顺气。”
北冥夜木讷地点了点头,忙伸出大掌给名可顺着气,好不容易她才止住了干呕,他接过秦未央递过来的温水,让名可漱了漱口,再拿着温毛巾给她把唇角擦干净。
名可深吸了一口气,等自己气息平复过来,猜与他一起从洗手间出去。
看到她那张脸蒙上点点苍白的颜色,秦未央心疼死了,牵了她的小手往偏厅的餐桌返回,让她坐下后,立即叫佣人给她送上一杯温开水。
好在喝了两口温水之后,那种恶心想要干呕的感觉变彻底下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干呕了起来,这还真不是在演什么戏。
大概是肠胃有点不好,不过,这事她可不敢对北冥夜说,就让他以为是自己在做戏吧,省得他又要拉着自己去看医生。
看秦未央现在深信不疑,至少说明这一场呕吐来得很及时。
倒是北冥连城一直看着她,见她脸色这么苍白,还是忍不住问道:“要不要看看?我让杨医生过来吧。”
“不用,不想看。”名可忙道,让杨医生过来的话,什么都穿帮了。
就连秦未央也瞪了北冥连城一眼,明显在嫌他多事:“你懂什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看什么看,咱们可可不需要看医生,乌鸦嘴,赶紧吃你的。”
被她一顿责备,北冥连城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只能再看一眼名可那张脸之后,便低头继续吃被施舍过来的狗粮,不再哼声了。
至于北冥大总裁,好不容易吃饱,便立即看着秦未央道:“妈,我真的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得要先走了。”
秦未央却看着名可:“可可,阿夜要上班了。”
名可眨了下眼眸,看了看北冥夜,又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北冥大总裁上班得要先经过她同意吗?
如果不是见北冥夜这么焦急,她还真想逗弄逗弄他,但,见他确实在赶时间,她自知不能任性。
只好点了点头:“去吧,下班后早点回来。”
“好。”北冥夜站了起来,再看婆媳俩一眼,看到两人之间那份融洽的气氛,才心满意足离开偏厅,来到沙发旁拿起公事包,转身出了门。
东离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很快,车子开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北冥夜走了,北冥连城也吃饱了,正要站起来找借口离开。
秦未央却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嫂子还没吃饱,你再吃点,丢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会吃得不开心。”
北冥连城动了下唇,真想说“你不也是个人吗”,可是,一看她眼底的警告,有什么话也只能咽回到肚子里了。
陪吃……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还得要当上这份工作,早知道他也拿上电脑跟老大一起离开,上班是个很好的理由,不是吗?
倒是名可瞅了他一眼,浅浅笑了笑:“你今天应该还有事情做吧?不用你陪了,妈陪着我就好。”
抬头看了下墙壁上的时钟,她也开始有几分焦急,看着秦未央道:“妈,我吃饱了,我也要走了。”
秦未央却是一脸讶异:“你要出门?要去哪?”
“我……”看了北冥连城一眼,再看着她,名可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让秦未央不高兴,但,她的事情总不能不做。
只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妈,我还得去剧组,今天有通告,还有……明天开始我得要去上学了。”
秦未央确实不高兴,但,气的不是名可,而是她自己。
原来,她对儿媳妇的关系真的少得可怜,连她还是个学生,甚至,还要去演戏这些事,也都茫然不知。
上学的事情秦未央不能阻止,总不能不让名可去,但,去演戏的事,她却是坚决反对。
好歹他们家也还算有那么点钱,名可身体没什么也就算了,现在是有什么的事情,这时候还要在外头奔坡劳碌,她怎么看得下去?
名可好说歹说,还是劝服不了她,最终,反倒是自己妥协了。
但因为有这事情在先,她提前跟秦未央说了,明天龙楚寒会来东陵,她得要和兄长待一段时间,也会时不时回龙家看爷爷。
有了名可在演戏这一事上的妥协,对于龙楚寒明天会来接她走的是,秦未央也总算是勉强答应了。
尤其名可还抛了个重要的“原因”,她和北冥夜现在这样,哪怕拿了证,但,没有人知道她是北冥夜的妻子,在任何人眼中,他们都不过是男女朋友。
还没结婚就住到男方家里去,于理不合,所以,她时不时回来看看秦未央就好,不能在这里长住。
以为有得要花大量的时间才能说服秦未央,却不想她居然满口答应,甚至,还认同不应该在这时候长住在帝苑,省得落人口实被人说闲话。
名门大家的事情一旦被挖出去,多的是闲言碎语,她是不希望自己儿媳妇受委屈。
不过,名可没想到的是,在她做上北冥连城的车,打算先去东娱传媒一趟处理自己毁约这事之后,秦未央已经急匆匆拨通北冥夜的电话,和他商议起婚礼的事。
既然没结婚之前不愿意长住,那,结了婚总可以了吧。
东陵的法律没有规定上大学的时候不能结婚生孩子,大不了到时候把导师请回来,在家里给可可丫头讲课就好。
反正这婚礼是越快越好,以免到手的儿媳妇飞了。
当然,名可也不知道,自己才刚出门,她和北冥夜的婚礼已经被定好在下个月月初,这效率……简直是神了。
“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车子开到半山腰上,正在开车的北冥连城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化敌为友,今天这丫头摇身一变,立即就成为秦未央的新宠,那宠溺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要说这当中没有猫腻,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多无缘无故的事情。
“女人之间的事情,一个大男人问这么多做什么?”名可低头看着手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嘀咕道:“八卦。”
北冥连城瞅她一眼,如果这事发生在其他女人身上,他才不屑于多问半句,但,却是事关自家两个女人,问一下也没什么。
她越是不愿意说,越说明猫腻重大,还想开口问,名可的手机却已经响了起来。
看了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名可立即将电话接起,在对方说话之前,她已笑着解释道:“对不起,湘湘,我这边有点事,今天不去剧组了,我……”
“可可……”电话那头传来肖湘沙哑的声音,那分明能听得出带着浓浓鼻音的呼唤,一下便打断了名可所有到嘴的话语。
“怎么了?湘湘,你在做什么?在哪里?你为什么要哭?”肖湘从来不爱哭的,听到她哭,名可立即就紧张了起来:“快告诉我,你在哪?别哭,快说。”
“我……我在浅沙海滩。”肖湘一边吸着气,一边哑声道:“我……我好怕,可可,你快来,你快来救我……”
浅沙海滩,那是传说中东陵最大的黑暗组织首领修罗教父被乱枪射杀的地方,那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自从修罗教父死了之后,这个海滩变成了混混们的禁地,一般要做什么“特别”的事,他们都会知道避开这地方,这是那条道上的人对修罗教父的最后一点尊敬。
但,名可对这地方却一点都不陌生。
很久很久的某个晚上,慕子衿开车从南宫烈的别墅载她回来,一路上和她说起想跟她结婚的事情,那时候她心里烦躁,也犹豫不决,更是不安,便想要下车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于是,在这里,他们遇上了绑匪,慕子衿为了救她,被绑匪绑走成了人质。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回来这里,更没想到的是,原来昨天东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毫无所知。
一整天陪着秦未央,一整天没有上网浏览新闻,更没有打开电视看看新闻播报,这么大的枪战,她竟直到现在才知道。
一个黑暗组织选择了在这里,在昨天凌晨时分进行交易,但,消息不知道怎么被泄露了出去,政局那边早已经派了人埋伏,交易双方的人到了之后,几十个人当场被抓获。
一些人被带回去,一些人跳海逃生,从昨晚到现在,陆陆续续找到了不少跳海那些人的尸体,但,依然有几个人不知去向。
一路上名可追问了北冥连城很久,才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些什么,逃生失踪的人当中,有一个身份疑似飞鹰其中一位“先生”,还有一个……是慕子川。
所以肖湘才会在新闻播放上认出那道身影之后,跑到这里来哭得柔肠寸断,面对一具又一具被打捞起来的尸体,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绝望,到最后彻底撑不住了,才拨通了名可的号码。
名可和北冥连城到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在海滩边上,哪怕被来清理现场的工作人员驱赶,她也无动于衷,只是蹲在那里,看着茫茫大海默默流泪。
那孤单凄凉的背影,让名可差点心酸得落泪。
“湘湘。”她大步向她跑去,声音一出口便被海浪声盖去,但,肖湘还是听到了。
回头望去,哪怕名可的身影很模糊,她却还是能认得出。
“可可……”吃力地爬起来,她迈动两条蹲久了彻底没了知觉的腿,一步步向她走去。
名可却先她一步赶到她跟前,用力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湘湘,你怎么样?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湘湘……”
“可可……”肖湘哽咽了声,颤抖的手伸出,用力将她抱上:“是他,我知道是他!他中了枪,掉入海里,他……他也许真的死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