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佑瑶看他这副小委屈的模样也有些无奈,这人醋劲实在太大了,她轻叹口气搂住了他的腰,“下次不要自己生闷气了,小心憋坏了身体。”
她很清楚他别扭的个性,指责他这样做不对恐怕只会弄巧成拙,还不如顺着他的脾气来,能引导他以后坦诚一点也好。
顾砺寒小心的回抱住她,将自己的头轻轻埋入她的脖颈间,“我知道了。”其实佑佑不知道吃醋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不死果,要是吞食不死果的是佑佑自己,她就不可能遭遇这些痛苦。
是他夺走了佑佑的机缘。
君佑瑶到底不是顾砺寒肚子里的蛔虫,并不知道他在纠结这种在她看来丝毫没有意义的问题,如果她知道一定二话没说想甩他一巴掌,然后送他一枚中指一句话:“你这个婆婆妈妈的笨蛋,你的小命难道不比我的机缘更重要吗?”
但现在的她毫不知情,所以她只是温柔的在他唇角印下了一吻,顾砺寒顺势衔住了她的唇,轻捻摩挲,缱绻缠绵。
无声的夜里只剩下柔和的月光,和丝丝缕缕甜腻的气味。
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君佑瑶倒是在医院过得风平浪静,顾砺寒朝九晚五,把医院当成了家,有时候盛淑君会跑来看望她,一老一少虽差了两个辈分却十分投缘,盛淑君在退休前是华科院院士,专攻粒子物理,是一位优秀的理论物理学家,她一生未婚,把一切都献给了祖国的科研事业,她学识渊博,性情通达睿智,她就像一本内容丰富博采众长的书,在她身上读到了一个老人对人生的理解与热爱,让君佑瑶受益匪浅。
盛淑君显然也十分喜爱君佑瑶,这姑娘不仅善良大气,一身凛凛傲骨犹如傲雪寒梅,更难得的是她聪慧灵秀的让人惊诧,无论跟她交流多么深奥晦涩的理论她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融会贯通,还能提出更发人深省的问题,每每让从事三十多年科研工作的盛淑君都若获至宝。
君佑瑶也不曾避讳的跟她聊起了顾家的事,盛淑君是顾砺寒姥姥的亲姐姐,多少了解自家妹夫的顾海川的性格。
“顾老头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他做的决定基本上无人可以撼动,哎,你和砺寒的好事必然多磨。”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他磨。”君佑瑶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
“哈哈,姥姥无条件支持你。”盛淑君抚着她的长发,睿智的眼睛里只有喜爱与满意,这么好的妹妹顾老头看不上才是瞎了他的老狗眼。
住院的第四天,君佑瑶还是换了病房,住进了沈涵给她安排的顶楼vip套房,因为医院内部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传言,有一条就是她此时正在医院里的消息。
“董事长,我会尽快查出消息的源头。”他神情冷肃的站在她的病床前,雪白的医生白袍衬得他整个人好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大冰块。
君佑瑶停下手里翻文件的动作抬起头,眼里有暗流划过,稍纵即逝。
“不用,我知道是谁。”
沈涵一怔,英武的眉微挑,“谁?”
君佑瑶对他笑了笑,低下头再次翻动面前的文件,“不用多久你会知道的。”
在给敌人最后一击之前,她不想节外生技。
沈涵垂眸,他实在摸不透眼前这少女的想法,她好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但却又对眼前发生的事讳莫如深,就仿佛是暗夜里安静等待猎物落网的猎人,深沉、内敛、一击必杀!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涵在一次一次接触君佑瑶之后总忍不住自问,至今也没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他至少知道,这女孩子绝对不简单,就是不知她给平仁医院带来的会是甘霖还是风暴了。
作为属下,他似乎只有拭目以待的份。
***
夜黑风高,一轮弯月挂在被云雾遮蔽的半空中,只露出银白色的一角。
一辆小型面包车停在了一家废弃维修厂的后院空地上,空地上胡乱堆放着残破的废铁和车辆,气氛萧索如鬼片现场。
面包车驾驶座车门摇下,露出一张五官端正的脸,也许是夜色太阴霾,映得这张原本带着正气的脸多了几分邪恶。
这人就是李三刀李进,所谓人不可貌相,从他身上可以体现的淋漓尽致。
“呜呜。”他环顾四周之后,才张开嘴模仿着风的呜啸声,在空气里涤荡出一种诡异的冷寒之感。
好像是在应和他一般,在他之后,一声有些低沉的啸声随之响起,然后迅速沉寂。
在这股古怪的‘风声鹤唳’之后,李进有些紧绷的神情放松了许多,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出来吧,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声落,黑暗的角落里窜出数道人影,粗略一数约莫有十人,原来那些废弃铁块后面还隐藏着这么多人。
为首之人是一个八字胡男人,从他走动的姿势可以看出他的右腿曾经受过伤,如今成了个瘸子,但他的气势却并不输身旁任何一人,加上脸上数不清的白痕,都告诉他人他是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恶棍。
“李三刀,你倒是来得及时,可让哥哥们好等。”瘸子男阴测测的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李进也不是第一次跟这批人做交易了,当然知道瘸子男不好相与,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在晚风里低低的笑,“大龙哥,最近风声有些紧,我不得小心着点吗?”
为了安全起见,他可是特意绕了好几圈确认没被人跟踪,才开到目的地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他,脑袋总是凉飕飕的,但无论怎么找就是没找到任何不对劲之处。
如果不是买方催的急,他又得罪不起眼前的人,还真有点想取消此次交易。
眼前这名叫大龙的瘸子原本是西南道上赫赫有名的狠角色,真名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知晓,当年的他叱咤地下世界,几乎垄断了东南亚的地下黑暗生意,因其神秘莫测的个性人称‘隐龙’,但多年前因为一桩牵连甚广的大买卖得罪了某个地下大势力,被人追杀,他的右腿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
不过此人格外命硬,居然在九死一生之后攀上了一个不知名的大佬,在那位大佬的庇佑下在帝都成顺利落脚,并有再次壮大的趋势。
李进的表弟就是大龙的属下,有一次听他偶然提起他老大要收购大量的特殊管制药品,就是渠道太少了,问他们医院管制药品严不严格。
原本也许只是无心的一个问题,却让他从此做起了这一本万利的买卖,他联合陈友龙等人一起利用各科室管理上的漏洞快速拓展特殊药品获取渠道,在平仁医院内部发展出了一条庞大的组织团伙,利润极为可观。
不过以前艾福生.理查德很少管医院的事,所以他们医院内部的管理日渐松散,苗延明又是个醉心医学研究对管理之事没有多少建树的废物,唯一难对付的只有沈涵一人,但沈涵再厉害也是独木难支,他真正能查到的东西很少,但如今平仁医院一朝易主,对方和财大气粗的理查德家族不同,只是个新崛起的小集团。
说穿了这种集团必然很小家子气,他们会把利益看得很重,绝对不可能像理查德当家时那样任平仁医院管理松散,所以李进才说最近风声紧,他已经打定主意交完这批货暂时不再接活做,直到确定君佑瑶无害为止。
瘸子大龙对平仁医院易主的事也有所耳闻,知道李进这个人看似光明磊落心思不深,其实内里比谁都腹黑多疑。
“行了,谁不知道你小子胆子小,摸了那么多死人也没锻炼出你的胆量,呵呵!”大龙看着李进冷笑,虽然他们有生意往来,但他从来都不屑李进这个人,要不是看在他还有点用处的份上,早就一枪崩了他,让他去陪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们了。
“去把车门打开,让猴儿们把货都运下来。”
李进谄媚一笑,赶忙跑过去打开了面包车的后备箱,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排纸箱子,
“一共是三百支盐酸哌替啶注射液和一百支盐酸吗啡注射液,大龙哥你查收一下。”
这两种药物都是国家特殊管理的麻醉药品,除了正规医院之外,普通药店是不可贩卖的,所以某部分特殊群体除了私自生产之外,就只能通过李进这样的人获取该类药品,而大龙哥只是一个中间商而已,当然价格肯定不是医院标价的那么低廉,翻个百倍都是小意思了。
瘸子大龙点点头,对身后一个小弟挥了挥手,那小弟手里提着的箱子已经交到了李进手里。
李进眉开眼笑的接过那个箱子,正要照着大龙报上来的密码打开箱子,就感觉四面八方一阵刺眼的强光袭来,他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了眼睛,就听一道清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那么悦耳,落在他耳里却如催命的厉鬼一样让他的心神彻底震荡。
“既然拿着我的东西做买卖,那是不是也该分我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