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看着面前两个人。
神色仿佛水泥浇筑。
僵硬而又冰冷。
“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他的声音沙哑。
一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他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努力,这样不堪一击。
只要敖启钧出现,就能轻易夺走。
顾未眠轻轻笑了一声,
“阿砚,在你眼中,所有人命,是不是都没有价值?”
她直直地看着霍砚,
“我希望你能说实话,这种时候,谎话也没有必要了不是吗?”
霍砚看向她,眼眸中墨色沉沉,仿佛正在掀起滔天的巨浪,要将顾未眠和他自己一同淹没。
他的唇瓣翕动了一下。
他可以说不是。
甚至他有几百种方法为自己开脱。
但那是谎话。
没错,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上,别说人命,本身就没有什么东西有价值。
人和动物,甚至和一支铅笔,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在前面十多年的人生中。
他的世界就是灰白色的。
直到顾未眠出现。
他的世界终于有了颜色,他终于明白了情绪是什么东西,也终于明白了渴望。
渴望到心都发痛。
小心翼翼,努力靠近,却从来没有被这个女孩看在眼里。
怪只怪……他练习的机会太少,而又无法栓好自己的欲望,第一次就搞砸了。
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望的时候……
顾未眠忽然对他不一样了。
他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切。
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努力地维持。
一直到今天。
不能说谎,也不想说谎,所以只能沉默。
顾未眠看着他。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这个男人,果然是霍砚。
一直都是霍砚。
从来没有变过。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自我欺骗都褪去。
他,和那个将她压在冰棺上,神色冷酷,随时准备取她性命的男人,重合到了一起。
霍砚……根本就是反社会人格。
高功能反社会人格。
他一直都是那个暴君。
她闭了闭眼睛,
“霍砚,我从来都没有希望你成为一个圣人,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张开了眼睛,
“但是……她才三岁啊!我说过我有办法!”
霍砚神色冷厉,
“她比我重要吗?”
顾未眠怔了怔。
男人冷笑了一声,
“霍未真,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我,是你的未婚夫,不是吗?”
顾未眠眼眸渐冷,
“对你来说,谁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她从病床上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冷意从脚底升起,一点点冻结了她的小腿、大腿、腰际。
然后冻结心脏。
在她碰上门把的那一刻,男人低沉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未未,不要再胡闹了。”
冷意攀爬而上,彻底将她整个灵魂冰封。
她垂眸,笑容清浅,
“我不会再胡闹了,就算胡闹,也不敢在您面前胡闹。”
她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才刚出门。
去路就被挡住。
一行黑衣人背着手,沉默站在距离顾未眠和敖启钧不远的位置。
敖启钧皱眉,
“霍砚,你这是想非法拘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