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益和李毅只能默然,是啊,丁雪松只是一个秘书,他敢去管戴尧臣和康副省长的事情?
虽然现在早就不流行主仆一说了,但秘书和领导的关系,又何尝不相于主与仆呢?一个仆人敢去举报主人吗?敢冲进去跟主人作对吗?
丁雪松道:“我当时就坐在外间的办公椅子上,用心的倾听隔壁房间的动静。但房间的隔音效果是很好的,我根本就听不到隔壁有什么声音,也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我心里在猜测,他们为什么要把门反锁起来,难道他们两个男的,想欺负那个女学生吗?”
李毅双眉紧皱,沉声说道:“你怎么不采取一点措施?上去敲门啊,就说有同志来汇报了。打个电话进去啊,就说省委有事情找他们了!如果你当时采取了行动,这场流血的悲剧,就可以避免了。”
丁雪松忽然流下了眼泪,他抬起右手,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打得啪啪作响,半边脸都变得通红了。
“徐主任,李〖书〗记,是我无能,是我胆小!我该死!我一心只考虑自己的位置和前途,不敢进去打扰他们,更不敢打电话进去——其实,这些办法我都想到过了——但我就是不敢去做啊,我是个十足十的懦夫!”
丁雪松一边流泪,一边自责。
徐良益沉着的问道:“先别哭,把事情交待清楚了!”
丁雪松抹了抹眼泪,说道:“我一定好好交待。为了那死去的王媛媛,我也该把事情说清楚。大概有半个小时吧,我坐在外面,感觉就跟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呢!里面的房门忽然被拉开了,我连忙起身,看到王媛媛跑着冲了出来……”
李毅的脸色瞬时变得铁青,他喝在明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真的从丁雪松嘴里得到确认后,还是有些无法承受,心里堵得慌。
丁雪松道:“她完全变了个样子,原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长发披散了,头发上别着的一个蝴蝶结也不见了,双眼红肿,显然哭得很厉害。脸上还是泪水涟涟的,漂亮的新校服,被人撕裂开来,露出胸前一对虽然还没有完全发育但却颇具规模的*,白huāhuā的直晃我的眼睛,她下身穿着裙子,但臀部全是血和脏东西,修长洁嫩的双腿上,也沾着不少的血,还有血丝正沿着大腿根部往下流……”
说着说着,丁雪松痛苦的低下了头,双手抱着脸,哭了起来。
“嘭!”李毅一掌拍在椅靠上。
徐良益虽然气愤,但他毕竟经历得多,这种龌龊事情,他也见得多了,没有表现得多大奇怪和愤懑,双目锐利的盯着前方,似乎要透着层层钢筋水泥的丛林,翻越过崇山峻岭,去责问西天的如来佛祖:事情发生时,你老人家在哪里?
李毅问道:“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你怎么才敢站出来反应情况呢?”
丁雪松道:“我不敢……当时,我惊讶莫名的看着她,她却也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夺门而出。这时,戴〖书〗记在里面大声喊话,叫我抓住王媛媛。于是,我就冲了出去,想去抓住她。”
丁雪松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起来,沉痛的说道:“可是,等我出来时,王媛媛已经爬上了楼顶!我连忙追加上前,喊道:姑娘,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你千万别干傻事,你可知道,从这里跳下去,那可是会死的!但王媛媛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不管我怎么劝她,她就是站在边沿发呆。我不敢急速的靠拢,只是不停的劝说,然后慢慢的移动,想把她从边缘拉回来。”
李毅心想,这个时间,韦佳琪可能去买了冰棍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丁雪松道:“我用她的亲情去感动她,她听我说到爸爸妈妈等字眼时,明显迟疑了,还后退了两步……但就在这个时候,戴〖书〗记跑了上来。”
李毅心想,韦佳琪说看到两个男人,原来是丁雪松和戴尧臣。
丁雪松道:“戴〖书〗记上来后,大喊一声:你别跳啊,你要死也别死在这里!这里可不是你跳楼的地方,你别吓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我告诉你,你别想用死来威胁我,你过来,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东西,一定不叫你吃亏。”
李毅暗道完了,戴尧臣怎么这么说话呢!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丁雪松道:“王媛媛见到戴〖书〗记来了,猛烈的摇头,然后用双手抓扯头发,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纵身就往下面跳下去了。她跳下去的时候,看过我一眼,那一眼,是如此的幽怨和无助,对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绝望和憎恶!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心痛。她美丽的身躯,就跟蝴蝶似的,飞扬而下,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李毅明知道是这个结局,但还是怒目横眉,心气难平。
徐良益道:“那据你所说,王媛媛死前,受到过性侵害?”
丁雪松道:“那是肯定的。而且受到的伤害并不轻。”
李毅道:“王媛媛当场并没有死亡吧?”
丁雪松道:“没有死,她跳楼后,惊动了大楼里所有的人,全部跑出来围观,戴〖书〗记跑下楼,又把所有的人全部赶回去了。我跑到楼下,看到王媛媛躺在地面上,多处渗出血迹……她的校服完全破损了,我这才看到,她里面没有穿内裤,那血腥香艳的场面,肯定震惊了大楼里所有的同志。戴〖书〗记亲自指挥,控制所有的人,不准观看,不准议论,不准散播,还传下严令,如果谁敢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就撤谁的职。大家都知道这事情很蹊跷,但也知道这事情肯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内容,关系到市委大楼的面子和里子,都不敢乱说话。”
丁雪松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歇了口气后,才继续说道:“120赶来后,现场对王媛媛进行施救,王媛媛苏醒了过来,后来就送到医院去抢救了。”
李毅道:“王媛媛送到医院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后为是不治而亡,还是另有隐情?”
丁雪松道:“王媛媛送到医院去后,戴〖书〗记就赶回办公室里,这时,康永权副省长还没有离开。他们关起门来在里面商量,我心里好奇,就顾不得许多忌讳,将耳朵贴到了门板上去偷听,隐约可以见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好奇心害死猫,这话可真不假,丁雪松这老实胆小的人,也敢去听墙根!
李毅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丁雪松道:“我听到戴〖书〗记在说:老康啊,你做得太过分了,一个这么小的女学生呢,你也下得了狠手!又听得康永权说道:我帮他调动学校,不就是存了这个心思吗?这么好的嫩草,不吃白不吃呢!你还不是忍不住,最后还是上了她?嘿嘿,怎么样,嫩草的滋味,就是比你家里那老树皮要好啃吧?”
“畜生!”徐良益再老稳,再深沉,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李毅没想到,真正的罪魁祸首,居然是康永权!
丁雪松道:“我听到戴〖书〗记说:你要玩,也得选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啊,这里可是市委大楼!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办?那孩了跳了楼,她家人要是吵上门来,你们如何交待?康副省长说:这个好办啊,直接叫医院拉去火化了,毁尸灭迹,到时就说是她爬到楼顶去玩,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有我们两个人主持大局,方方面面都可以打点到,哪个敢说半个不字呢?事情的真相,就胎死在你我之间,谁也不知道!外界的人再猜测,没有真凭实据,谁也莫奈我何!”
李毅冷哼一声道:“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个份上!这样的人,还配留在〖革〗命队伍里面吗?徐主任,你们中纪委看来还得辛苦一番呢!”
徐良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但是,这只是丁雪松同志的片面之词呢,没有任何的实质性证据,我们凭什么去抓康永权?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把他带了回来,他抵死不招,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处理他啊!”
李毅沉吟道:“看来,还得让戴尧臣先开口,王媛媛芳魂久不安,也是时候让她安宁了!”
丁雪松道:“其实,除了我听到之外,应该还有证人!”
李毅哦了声,问道:“哪里来的证人?”
丁雪松道:“我当时在门外,听到他们在里面商量呢,戴〖书〗记说道:去火葬?问题是那孩子还没有死呢!今天这么大的新闻,肯定会惊动记者去采访,到时纸能包得了火吗?康副省长开口说:怕什么啊,她没死,可以让她变成死的啊!”
李毅和徐良益俱皆动容了!
强暴幼女之外,居然还藏着杀生!
丁雪松咽了一口痰,说道:“我当时听到这里,也是吓得不轻,脑袋差点撞上门板呢!还好里面的人并没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么剧烈的动作外面都没有反应的原因吧,让他们相信,外面的我,只是一个聋子和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