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在的苏晓茴而言,成绩单应该算作她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之一。
走神的功夫,寒假前的最后一次班会已经结束了。
她磨磨蹭蹭的收拾好书包,却被坐在后面的蔚在拽住了领子。
“蔚在,你放手。”
她如一个被挂起来风干的玩偶一般没了脖子,看上去滑稽极了。
蔚在勾了一侧的嘴角,放开了她。
“记得找个理由让你父母放你离家一个星期,过两天我带你去实验基地。”
他淡然的开口,却让苏晓茴猝不及防。
“一个星期?实验基地?”
蔚在停下手里的动作,挑了挑眉:“怎么,是忘记了还是反悔了?好心劝你一句,最好这两样都不是,否则……我也不知道老头子会把你怎么样。”
苏晓茴大怒,你们这和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她当然记得蔚在所说的事情,但她没想到杜老头居然是认真的。杜老头说的太玄幻,一直以来她也没放在心上,再加之自那以后,这小的也没同她提过有关于那件事的一星半点,所以她也只当那老的是在逗她。
可刚才蔚在那么说,说明这老头是真动了想把她收为学生的心思,而且和十年后不同,不是那种来一拨,教一拨,送一拨,时间长了很有可能连名字都记不住的那种批量出产的学生,而是要把她当重点培养对象的节奏啊!还有那个实验基地,上研究生的时候她曾在蔚在和杜老头谈话的时候偷听到过这么一个名词,但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当那是学校新批给杜老头的实验室,现在想来,那指不定就是杜老头的老巢,外人压根别想知道。可是,这回他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要蔚在带她去了呢?难道是因为她那不靠谱的“特异功能”,杜老头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对了,脑电波。坏了坏了,他不会是要把自己抓去开颅然后做*实验吧?妈呀,这也太变.态,太血腥了吧!
“苏晓茴,你想什么呢?”蔚在站在她桌前,敲了敲她的桌面。
苏晓茴吓了一跳,抓着领口惊魂未定道:“没,没什么。”
蔚在懒得理她,迈步走出了教室,苏晓茴也赶紧起身,背起书包跟着蔚在走了出去。她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才又试探着问他,“蔚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就是,你外公说的那个实验基地,是干嘛的啊?”
蔚在猛地停下了脚步,苏晓茴一头就撞上了他的后背,她鼻子一酸,顿时泪如泉涌。
反观蔚在那小畜生,不仅不问问她要不要紧,还毫无人性的笑出了声。
苏晓茴一边抹眼泪一边心想,这家伙肯定又是故意的!
等他笑够了,他才重拾人性的递给她一张纸巾,苏晓茴没敢接,生怕他在那张纸里做了手脚。
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蔚在伸手把她拉了过来,毫无章法的在她脸上擦了几把。
“你的想象力不要太丰富,我没必要害你。”
“你已经在害我了!”苏晓茴拨开他的手,见他要走,又反手抓住他,“哎,你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那实验基地的事呢!”
蔚在才不管她,迈开了大长腿,继续往前走,见苏晓茴仍不放手倒也不生气,任她抓着,脚上的速度却加快了不少,从远处看好像是他拉着她的手似的。
就是以如此诡异的姿势,两人越走越远,空荡荡的楼道里依稀还能听到他们的争执。
“我已经告诉你了。”
“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
“苏晓茴,你不要胡搅蛮缠。”
“那你先告诉我啊。”
……
窗外白雪皑皑,让人分不清天地,苏晓茴搓了搓手,问身旁的蔚在还要多久,他们已经坐了近半天的车,再坐下去她一定会吐的。
蔚在伸出手擦掉了窗户上的雾气,指着盘山公路的尽头。
“到了。”
下了车,苏晓茴终于明白了基地两个字的含义,这地方也太大了,一眼望不到边。跟在蔚在身后,苏晓茴晕头转向的拎着东西不敢落下一步,生怕离开了蔚在她会在这个庞大的迷宫里找不到路。
也是到了这里,苏晓茴才知道,这杜老头是真把她当成小白鼠来研究了。
刚把东西放回宿舍,还没容她缓缓,苏晓茴便被蔚在带着去了xx区的xx实验室,刚进去,工作人员便不由分说的把她按在了实验台上,接上了各种仪器。她吓坏了,紧张的看向蔚在,蔚在拍了拍她的手,像在安抚一直受了惊的小动物,口吻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说:“不用害怕,他们只是采集一些数据,一会儿让你的身体自由的做出反应就好,不要太过抗拒,放轻松,只是睡一觉。”
她还是紧紧的抓着蔚在的衣角,不敢松开。如果这些人真的要对她做什么,那么蔚在便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那……”她咬了咬嘴唇,“你会一直在这儿吗?”
蔚在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他忍不住的微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恩,我在这里。”
那一刻,苏晓茴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去医院打针的场景——她泪眼婆娑的趴在爸爸怀里,跟爸爸说她害怕,那个时候爸爸好像也是对她这么说的。
晓茴,我在这里。
意识渐渐抽离,睡意袭来,眼睛所能看到的最后的景象,便是蔚在那张脱去稚气后更加英俊的脸。
他,和记忆里的他,越来越像了。
这是她失去知觉前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苏晓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她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里。
不知道是谁送她回来的呢?
苏晓茴揉揉头发,忽然想起昨天蔚在揉她头发的样子,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她冲进浴室,打开莲蓬头,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脸颊上有着因为水温而泛起的红晕,她赶紧闭上眼睛,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一些,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收拾了个干净。
刚刚换好衣服,门铃响了,苏晓茴顶着一块毛巾去开门,来人正是蔚在。
他给她带了早餐,交给她后并没进来,只是转达了要她吃完早餐后去外面的会议室见杜老头的消息。
“喂,你……”
你吃过早餐没有,如果没吃要不要进来和我一起吃?
“怎么?”
“没事,”苏晓茴擦了擦头发,“就是问问你会议室在哪。”
“出门右转,走到头,再右转。”
“哦,谢谢你啊。”
苏晓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她捂着胸口困惑极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看着手中的东西,苏晓茴顿时失了吃早饭的心思。灌了自己一大杯凉白开后,她推门而出,按照蔚在所说的找到了会议室,杜老头正在里面坐着,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见她来了便招呼她坐过去。
苏晓茴捡了个离他近的位置坐下,杜老头笑眯眯的与她寒暄:“感觉怎么样?”
“您是指……”
“全部。”
苏晓茴略作思考,抬眼看他:“除了您的工作人员把我送上实验台时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恐惧感之外,其他的还好。”
“哈哈,”杜老头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回想妈妈呢。”
“我都二……快二十岁的人了,出趟远门还会想妈妈,那不是太丢人了吗?”
“好,那我也不和你说场面话了,时间不多,我们说些正紧的。”
杜老头渐渐收了笑脸,变得严肃了起来,苏晓茴也跟着紧张起来,从前她就是这样,对于这位在业界鼎鼎大名的导师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尤其是在他同她讲专业时。
“根据对你身体各项机能的实验,以及数据的采集,我确定了我的答案,苏晓茴,你的确拥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能力,你的脑电波在深眠状态下可以与另一个深眠状态下的脑电波共振,说的形象一点就是在一定的条件下你可以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境,但是你现在并没有控制它的能力,因为当你拥有这种能力的同时你也处于深眠状态,如果没有外力作用,你很容易迷失于他人的梦境之中,相应的,你也很容易被强侵略性的脑电波影响,它们通常表现为内心深处极度的渴望,我想,蔚在同我说的那件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在那之前的例子你不必同我细说,自己领会,看看与我说的是否相符。”
苏晓茴仔细的回忆了之前两次进入别人梦境的经过,的确如杜若水所说,她是被拉进别人的梦境的,而且在最初的时候她是有些混乱,这些与杜若水的结论基本吻合,但,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是一件事还是一个人,她实在想不起来。
“您刚才说如果没有外力作用我很容易会迷失,您所说的迷失是指……”
“你根本不知道你是在别人的梦里,你会以为那都是真的。“
有个念头从苏晓茴的脑中一闪而过,之前好似是由谁提醒过她,让她免于沉溺于他人的梦境……
成风!
苏晓茴惊讶不已,她怎么会忘掉他了呢?可,他又是怎么出现的呢,如果他没记错,前两次的催眠,除了她与当事人,现场并无第三个人存在,总不至于是见了鬼吧?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苏晓茴没有隐瞒,她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还没想通,等我想通了在同您交流,您看行吗?”
“可以。”
杜老头答应的很爽快,也是,像他们这种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下的人,根本不会去锱铢必较那些细枝末节,因为总有一天,他们会了如指掌。
“所以,目前的最主要的任务是要你学会如何控制你的能力,之后我会替你制定一系列的计划,假以时日,你必能有所作为。”
有所作为?
苏晓茴有些没出息的想,如果之后的每天都要被你当做小白鼠的话,我宁愿没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