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三人到底看到了什么?
自然是不该看到的。
时间还要回到半个小时之前,温蕊那个长期便秘患者非扯着苏晓茴陪她上厕所。站在厕所外,苏晓茴有些郁闷的想,姑娘们怎么都爱拉帮结伙的上厕所?是害怕色狼来袭,还是担心那种喷薄而出的爽感无人共享?她环顾四周,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女厕所内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样的人流量让苏晓茴觉得,她若是在这儿摆个地摊儿,估计能招揽不少生意。
“晓茴,你干嘛呢?”
苏晓茴回头,见陆瑶栀笑着朝她走来,她玩笑似的垮了脸,带了些撒娇的口吻:“还不是温蕊,真不知道她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上个厕所都这么费劲。”苏晓茴拉过温蕊,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压了压声音,“之前一直没问你,那件事……你现在状态还好吧?”
陆瑶栀轻笑:“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好,我不可能会忘掉他,甚至我还有能见到他的错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仍然会自责,每到那个时候他就会出现,开解我、宽慰我,这么看来也该算作好吧。”
“这样也好,你……”
苏晓茴话还未说完,厕所里便传来一声尖叫,这声尖叫还未停止,另一声尖叫也应声响起。
门外的两人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往里冲。
此时的女厕所里已然是一片狼藉,气味更是不好,苏晓茴干呕一声,强忍住想要吐出来的冲动,好半天才对着站在厕所墙脚处的温蕊说出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儿?”
温蕊带着些哆嗦,伸手指向了房顶:“炸了。”
顺着温蕊手指的方向,苏晓茴抬头一看,可不嘛,那隔间上方的下水管道裂了个大大的口子。苏晓茴捂着胸口,再次干呕。
因为被苏晓茴挡在了身后,陆瑶栀并没有看到很多,但凭着一丝蛛丝马迹也能猜到厕所里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感到了苏晓茴的不适,陆瑶栀顺了顺苏晓茴的后背,待苏晓茴缓过来一点才开口说:“刚才不是有两声尖叫吗?一声是温蕊的,另一声呢?”
她话音刚落,靠近案发现场的另一个隔间的门便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看的三人均是目瞪口呆。
好嘛,我们的大明星差点被那瓢泼的那啥给浇成落汤鸡,就差一点。
因为离的太近,安左左虽说没有被浇个彻底,但也不可避免的做了一回那被殃及了的池鱼,她的校服上,那团不算很大的黄色在深蓝色布料映衬下格外显眼。
温蕊指着安左左“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与温蕊相比,安左左可淡定多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后背,大约因为闻到了那股不好的气味而微微蹙眉,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温蕊脸上,又移开目光,将苏晓茴和陆瑶栀扫了一遍,之后,她咬了咬嘴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们……想说出去便说出去吧。”
安左左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三个见到她最窘迫样子的女生会将今天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
被屎浇了?呵,这件事情放在一般人身上都能毫不困难的让她成为全校人都知晓的“名人”,更何况她还是个明星?想来,不止是全校,让全国的人都知道她的“光荣事迹”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知道她的经纪人知道了以后会不会夸她,夸她终于学会了什么叫做炒作。
“谁说我们要说出去的?安左左,之前我给你讲的笑话你听不明白是不是?”苏晓茴觉得很奇怪,这姑娘怎么总把人往不好的地方想呢?
此刻的安左左已然眼中带泪,听了苏晓茴的话她不免有些惊讶:“你们不会说?”
“说你的八卦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苏晓茴觉得好笑,“能变成天下第一美女,还是能变成百万富翁?”
此时才回过神的温蕊也跟着复议:“是啊是啊,咱不是搬弄是非的人。”
“你们愿意帮我?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放屁!你不是我们同班的同学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苏晓茴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了,再不处理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止我们三个了,到时候我们想帮都帮不了你。”
安左左这才找回了智商似的问苏晓茴该怎么办,苏晓茴想了想,招呼陆瑶栀先去找孙颜且不要声张,之后又把温蕊叫来,让她陪着安左左先去教师公寓,最后,她脱下了自己的校服披在了安左左身上,看着自己的校服附上了那摊印子,苏晓茴心里还是狠狠的抽了一把。
临走前,苏晓茴还不忘嘱托:“记住,这一路上你们就装作是安左左身体不舒服,你是带她去老师寝室休息的,懂吗?”
看苏晓茴这么严肃,温蕊也难得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二人离去,苏晓茴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她揪揪衣领,没事儿人似的往班里走,随着广播体操的音乐临近尾声,她的心跳也渐渐加快。
今天的课间操,他们班一下少了四个人,那个安左左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可以瞒天过海吗?
苏晓茴不常撒谎,这回却要撒这么大的谎,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在骗人。
外面的音乐停了,楼道里渐渐喧闹了起来,苏晓茴觉得有股冷风吹进了她的后背,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
忽然,她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一下,她猛地回头,竟是蔚在。
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重重落地,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苏晓茴开始鬼吼鬼叫:“你干嘛对我动手动脚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蔚在白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是说你是女的,还是我是女的?这种天气穿这么点,你的身子骨还真是硬朗。”
……
回忆到这里,苏晓茴又忍不住的瞪了左手边的蔚在一眼,丫就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噎死人。
高老大也终于在温蕊的武力下停止了嚎叫,也不知他今天是不是因为那惊人的场景而打通了他的筋络,平时没什么眼力见的高老大竟然火眼金睛了起来。
他指着苏晓茴,半开玩笑道:“苏晓茴,你怎么不穿校服啊?难道……难道你刚才上厕所的时候被淋到了?因为沾上了……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才脱了校服?”
笑你妹啊!
苏晓茴现在只想给他一拳,好把高翔的那排大白牙全体敲碎。这家伙,平时看不到他的智商,怎么今天和撞了狗屎运似的猜的那么准,她那校服可不是沾上那啥了么,虽然,是被动的。
想到这儿,苏晓茴的恶作剧细胞分外活跃了起来,她邪邪一笑,凑近高老大,特娇媚的说:“人家就是被淋到了,你要不要闻闻,来嘛,闻闻嘛!”说着,便向高老大身上蹭去。
我们纯情的高老大哪见过这种阵仗,他边躲边说:“别别别,小祖宗,你可别过来,你身上那么香肯定没被淋,我说错话了,你可饶了我吧!”之后,便一溜烟的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看到高老大的熊样儿,苏晓茴仰天大笑,顺道还气势磅礴的连打了两个大喷嚏。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周围的人点了点头,当她转到左边时,却发现蔚在也在看她。
苏晓茴秉着“对待蔚在就要蛮不讲理”的原则,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娘用火眼金睛把你看穿了?”
然后,苏晓茴便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原来是蔚在那个家伙把他的校服扔了过来,而那件宽大的校服恰巧盖在了她的头上,隔着衣服,她听到了蔚在略微沙哑的嗓音。
“想看穿我?先把我的衣服看穿再说吧。”
事后,经过调查,校方向大家公布了真相——原来是初二“少爷班”的一个少爷,为图好玩往五层的便池管道内扔了一个炮仗,因此,炸坏了下一层的下水管道,待秽物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管道终于不堪重负,这才彻底裂了开来。
据传,学校已经对这位“少爷”给予了处分,却并未开除,毕竟,学校还是需要“少爷”他爹口袋里的钱的。
至于安左左……那件事她们似乎做的不错,压根儿没人想到这次的“天使”事件会有“受害者”,这场风波很快过去了,市一中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又过了两天,安左左趁着放假,把她们三个约了出来,请她们吃了顿大餐还一人送了一件礼物,特别要说的是,她还送了苏晓茴一套新校服。
那天回家时,苏晓茴与温蕊一同在车站前等公交,温蕊眼带笑意的对苏晓茴说:“晓茴,经过今天的相处,我觉得安左左这人其实还不错,挺真诚的。”
苏晓茴点点头:“恩,是不错。”
像抓住了苏晓茴的把柄似的,温蕊一脸狡黠:“可你之前还说人家有病呢?所以啊,晓茴,我们不能看一个人的表面,你看看,那么早下定论,这回该后悔了吧?”
“我干什么要后悔,我说的是事实,安左左的确有病,”苏晓茴顿了顿,“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夕阳西沉,晚霞美得让人发昏。
公交车缓缓入站,苏晓茴拿出公交卡,向着前门走去。
温蕊却因苏晓茴的话而感到莫名其妙,她看着她的背影,三座并做两步的追了过去:“晓茴,你等等我啊,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说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