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慕青和夏红柿依偎在一起,也许此时此刻,在这样恐怖而又清冷的夜晚里,她们觉得彼此才是最值的信赖的朋友吧。
其他人都多多少少与事件有所关联,就算是昨天白天的时候,总在想方设法安慰别人的文曼曼,现在在她们眼里也有说不出来的诡异。
“曼曼是不是参与的什么事情啊?”夏红柿凑在身边大姐姐一样的桃慕青耳朵边上问道,她的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叫一样。
桃慕青不敢回答,只是迎合着话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可能知道。夏红柿被她这种反应弄得更加害怕了,整个人都快要同西西一样缩到被窝里去了。
她现在的心思早已经不再停留在演员先生身上。毕竟生命受到威胁,比什么都值得关注。桃慕青要稍微胆子大一些,她盯着文曼曼看了一会,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收回目光把脸靠在夏红柿的头顶上,同其他人一样等待着知道什么时候会公布的答案。
‘如果真的被凶手杀死了!那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演出机会,要怎么办呢?罗意凡工作室的机会,错过一次可就再也没有了。’
在这种时候,还能够想得起来演出的人,有可能就只有桃慕青一个了吧?或许这次机会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重要,又或许她只是一味的想出人头地而已。
反正不管怎么样,桃慕青和夏红柿都不可能忘记孟琪儿死时的惨状。而且,刑警先生究竟有没有做什么?也是两个小姑娘猜测最多的事情。
究竟是否该给予充分的信任呢?她们到现在都还不确定,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让两个小姑娘稍微安心的。她们始终是缩在所有人身后的跟班,而且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和这栋诡谲屋里的凶手有什么关系?
总之没有关系就代表得不到关注,得不到关注,就代表他们活下来的几率要比别人高得多。
“小夏,”桃慕青突然之间把头埋进被窝,对夏红柿说:“什么事都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尽可能不去关注凶手的存在,只要凶手从我们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也许他就不会对我们动手了。”
厨娘突然有一种自己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担忧,‘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们如果不来的话,我和管家先生一定会一直幸福生活下去。’心中的怨恨无法用嘴巴说出来。
其实懊悔并不全在于接纳了目前聚在身边的这些人,还有十几年之前自己的判断所带来的错误结果,当时,作为一直跟随着老主人安泽的家人,厨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来评判文女士所做的事情的。
文女士的所做所为,以及她当时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过程,老厨娘的心里一直都亮着一盏明灯,可是,这件事同凶杀案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人到底为什么要将文女士关在大钟里面,却又不将她杀害呢?
厨娘婆婆想不清楚,她也没有看到现场实际的样子,她那因为身体不适变得混沌痛苦的思绪,大部分都在罢工之中。
一段又一段的空白,不停占据着灰色脑细胞所能涉及到的空间,把它们压缩到大脑的角落里,让思绪完全不能连贯起来,因此疼痛也就变得更加清晰了。
蜷起身体,身材矮小的婆婆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只为了能汲取更多的温暖。但她的寒冷不是来自于体外,而是来自于那虚弱的体内。所以这样做根本就起不到多少效果。
所以,当秦森醒来看到她的样子,才会感觉如此苍白和虚弱,让秦森不得不担忧厨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偷偷去确认她的生死。
还有另外一个人,其实也发现了厨娘的异常,可是他却没有秦森那样大的胆子,只能偷偷将身体挪开一点。
这个人本来就是明哲保身的性格,关键时刻只会考虑自己,即使有着绅士一样的外表和让女孩子们捉摸不透的伪装,也无法掩盖他怯懦,自私的性格。
陆浩宇此刻觉得自是那个真正的边缘人物,与诡谲屋和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瓜葛,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到戴宗山来旅游呢?
老爷子的话隐没在枚小小耳边,女警听完之后,突然眼前一亮,问;“真的吗?”
“嘘!这件事是小遥确定的,他后半夜根本就没有睡,你不要惊动其他人,通知到之后,就回去和小蒙呆在一起,等我过来,至于颜慕恒,我会派给他新的任务。”
“小遥怀疑这个家伙是……,根据他的行动,这种说法确实有可能,我们现在不能局限于单纯的追缉凶手,有些事情只有你和小蒙有能力办到,所以赶紧回去休息,等天黑接手。”
“好,我明白了,老师你自己小心。”枚小小说完,立刻向来时的路回转过去。
而柳桥蒲则不动声色再次靠近地下室,他把脚步放得很轻,头探出地下室出入口的时候,环顾了一圈四周,除了已经僵硬的管家尸体之外,地下室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在柳桥蒲的头顶之上,传来某个人踱步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这个人似乎很烦躁,每一步都踩塌的很重,碎砖瓦砾不断发出摩擦的声音。
确定不会有危险之后,柳桥蒲走进地下室里面,他是第一次看到这间地下室的样子,而且一进入其中就敏锐地察觉到空气干燥的问题。
老爷子没有像颜慕恒那样在墙壁上摸来摸去,而是站在墙壁的缝隙边缘默默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抠进木板裂开的地方,从里面抠出一点灰黑色的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些就足够了,墙壁的问题不用再深入探究。柳桥蒲走到地下室连接废墟的入口下面,朝上看了看。
脚步声还在继续,上面的人肯定就是颜慕恒,而且他绝对知道这间地下室隐藏的问题。
不过现在就算和颜慕恒对峙,他也不会说出口的,必须等到有实质性证据才行。
Eternal很得意,颜慕恒并没有发现它的存在,那一片在废墟角落里留下的阴影,就是他到过这里的证据,可是却被颜慕恒完全忽略了过去。
‘你个傻瓜,根本不会发现,我事实上就在他身边出现过。’Eternal想着:‘我一定要揪出藏在诡谲屋中的杀人凶手,无论如何,颜慕恒都可以帮我保护西西和怖怖。’
“如果你做得好的话,”Eternal朝着虚空中扬起头来,好像是在对颜慕恒说话一样:“我就让当年的小于回来,我清楚地知道他不爱舒雪,也不爱怖怖……”
“可是,Eternal,你怎么会知道小于的感情到底在谁的身上呢?你根本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仿佛有一个声音,在看不见的地方回应Eternal。
听到这个回音,Eternal笑了,眯起的眼角带着晶莹。
“我知道,我见过小于的,就通过那个人的眼睛,他所看到的事物我都能看到……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血统很讨厌?是啊!我跟你有同样的感觉……”
回应消失了,连同Eternal的回忆也一起似乎消失在了风雪之中,男人收敛起表情,带着满身的霜痕,匆匆走向自己现在该去的地方……
阴冷的楼道里,枚小小快步如飞,她必须在柳桥蒲回转之前让某个人的影子回到柳桥蒲身边去。
幸好目标明确,行动起来也可以事半功倍。枚小小用力一把推开面前的房门,将里面躺着的人猛地拽起来,而那个人在瞬间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女警。
“来不及多解释了,跟我走。”女警说完,就带上瑟缩着的人体进入了楼道背后的另一个空间里面。
大概片刻之后,另一个女孩的身影突然冲出枚小小消失的地方,向着她来时的方向急奔而去,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焦急,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恐惧。
恽夜遥立刻把头从谢云蒙肩头抬起来,关心地问道:“婆婆,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家里有治疗心脏的药物吗?”
“家里最后一盒速效救心丸上一回吃的时候就没有了,我的记性又不好,好几次都忘了让小恒下山去买,先将就一下吧。”
“那曼曼你和小姑娘们看好婆婆,不能让她再受到惊吓了,我们会尽力逮捕凶手的,大家从今天开始千万不可以分散行动。”
“知道了,目前也只能这样。”文曼曼有些沮丧地回答,她的视线不自觉瞟向一边被她称作是母亲的文女士,在发现文女士根本就没有看向她时候,脸上的表情更加灰暗了。
当柳桥蒲看到颜慕恒的时候,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发现凶手的踪迹了吗?
颜慕恒此刻刚刚从梯子上下来,还没有站稳,听到老爷子这么问,想好的解释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呆愣在原地。
他本以为,照这位老刑警的脾气,一定会说出一堆质疑的话,但是现在,他居然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颜慕恒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忧。
柳桥蒲也不着急,蹲在尸体边上自顾自查看检验,等待着颜慕恒的回答。
片刻之后,颜慕恒总算回过神来,开口说:“柳爷爷,我没有找到线索,岩石地洞里也去过了,都没有脚印和血迹。”
“这很正常,过来吧,你手机还有电吗?”柳桥蒲问道。
“没有了,您是想要拍照吧?”
“被怖怖一推,管家和护栏就一起朝主屋的屋顶上倾斜下去,又正好被上楼的厨娘看到,才造成厨娘误以为管家被怖怖推进了雪地里面。”
柳桥蒲不打算将厨娘的疑点说给颜慕恒听,不过他刚才的分析也确实是事实。谢云蒙和他仔细检查过护栏的地方,被人恶意破坏过。而且上面的血迹也不是喷溅状的,像是什么人靠在那里的时候蹭上去的。
颜慕恒问:“雪地上那具尸体的胡子难道是假的?”
“是真的胡子,这一点我们还没有办法解释,目前能得出的分析就只有以上这些。不过,从这个人的容貌体征上来看,我认为他的身份更倾向于管家。”
“凶手在这里将管家杀死,不管他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都会消除干净自己的脚印。你想想看,你寻找的那些地方是不是一个脚印都没有。”
“是的。”颜慕恒老实回答。
“这正常吗?”柳桥蒲又问。
颜慕恒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全神贯注盯着老爷子。
柳桥蒲说:“光是小小在地下岩洞里面就来回了两次,还有被困在这里的连帆,以及你的脚印,为什么都消失了,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凶手为了消除自己的痕迹,将所有的脚印都抹掉了。”
“你就算把整个废墟都翻过来也没有用,凶手早已把表面痕迹给抹掉了,除非有专业的调查工具才行。但是有一个地方凶手没有办法消除痕迹。”
柳桥蒲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颜慕恒,等待着他的问话,可是颜慕恒却并未开口,他似乎也在等着老刑警自己说出那个地方。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钟之后,柳桥蒲站起身来,他默不作声翻过厨师先生的尸体,然后指着厨师先生身体底下的地面说:“就是这里。”
“为什么?”颜慕恒脸上的表情里带着一些惊恐。
柳桥蒲回答说:“你仔细看看再问。”
“这里还能得出一点推断,就是这个人一定早就在这里等待厨师了,他必须是一个有充足时间从屋子里脱出的人,而且还要保证回去之前绝对不能够被人发现。这里就要涉及到有可能的帮凶了。”
“我们先暂且不管帮凶是谁,凶手原本一定以为,厨师先生的尸体最起码要在这里放上半天时间,等到我们起床再次到达这里,厨师的尸体就已经开始轻微腐烂肿胀了。”
“地下室里虽然很冷,但是比外面的温度要高很多,而且再加上气闷潮湿,尸体会比较容易腐烂,这样一来,厨师和管家就更混淆不清了。”
“这样一来,厨师和管家就更混淆不清了。”柳桥蒲继续说:“但是凶手没有想到,你和小小两个人会临时决定带着西西回归,与我们会和。而且恰恰选择了他行凶的这条道路。”
“这一点让凶手措手不及,你们进入废墟的时候,他有可能还在,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就赶紧从岩石地洞离开了。”
柳桥蒲说到这里,颜慕恒问:“可是,凶手不是还要消除脚印吗?他如果在我们进入废墟的时候刚刚逃离的话,那样子时间不是太紧迫了吗?”
柳桥蒲站起身来,他走到墙壁边缘问颜慕恒:“脚印和时间的问题先放一放,你是不是感觉这里的空气要比岩石地洞里面干燥得多?”
“是啊!”颜慕恒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空气和墙壁的事情。他有些傻傻地看着柳桥蒲,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柳桥蒲用手指着墙壁上的裂痕,对颜慕恒说:“你过来,用手指抠抠看,这里面有什么?”
颜慕恒随即走过去,他将一根手指伸进裂痕里面,用力抠了一下,然后缩回来,发现指甲里全都是灰黑色的,即像泥土又像粉末一样的东西。颜慕恒仔细看了看,才恍然大悟说道:“这是沙土?”
所谓的某个人,只有Eternal心里清楚,而颜慕恒或者其他认识他的人都是不知道的,所以暂时,就算老刑警找对了方向,也不会在太大程度上影响Eternal之后的行动,但他必须小心为妙。
——
颜慕恒再一次感到心悸,柳桥蒲的话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信任他?高大男人的心里完全没有底。
‘要是能知道Eternal在哪里就好了,这个人也许就是刚才站在厨师面前的人,可我要如何跟眼前的老刑警解释呢?无论如何,我都脱不了干系的。’心里活动不能够保持太长时间,颜慕恒必须维持着注意力,全神贯注听柳桥蒲讲述。
老刑警让他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到食品仓库里去将遗留在那里的证据——那些活鸡带进别墅藏起来,用柳桥蒲的话来说,之后会有用的。
可是颜慕恒不能,因为他知道,某个人已经将食品仓库的证据销毁掉了,这个人是谁?颜慕恒有些模糊,甚至自己是不是亲眼看到他销毁证据,男人也很糊涂。
只是隐隐约约之间,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不要去找证据,那里没有了,Eternal会找到你的……’
颜慕恒抱住自己的肩膀,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问:“柳爷爷,真的有必要带那种东西进来吗?”颜慕恒觉得,食品仓库里的那些鸡,除了做成食物之外,带到屋子里去也毫无用途,而且还会引起幸存者们的恐慌。
颜慕恒并不想对柳桥蒲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简单将它们全部都说了出来,听完之后,柳桥蒲说:“那些东西确实没有实质的意义,我们也不想用它们来恐吓什么人,只是需要验尸而已。”
柳桥蒲的话听上去好像玩笑一样,颜慕恒瞪大眼睛看着老刑警,他甚至差一点脱口而出:“您在开什么玩笑?!”这样毫无礼貌可言的话语。
憋了半天,颜慕恒才问:“柳爷爷,难道你们要验那些鸡的尸体?”
“是的,为了比对凶杀现场得到的某一样东西,也为了得到孟琪儿死时的关键性证据。”
在暗淡的灯光照耀之下,狭小的四方形空间就像一个让人无法脱离的牢笼,房间前后的门都没有锁紧,但是身处其中的舒雪依然感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拘束。
她爱这个家的主人,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家的主人以前曾经全心全意照顾她,也因为舒雪可以意识到,相同血脉之间的牵绊。
她先与某一个人来到这里,那个保护她的人会在外面替她挡住一切有可能产生的怀疑,以及那些对她不利的人和事情,而舒雪只要将自己好好藏起来就行了。
手中不停做着机械性的动作,舒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工作。她身上的衣服与某个人一模一样,而且已经浸满了星星点点的深色液体,不管舒雪如何小心,还是避免不了要弄脏衣服。
一个多小时之后,舒雪也懒得去管这些细节了。他只想着快点完成任务,快点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身后的大门打开着一条缝,冷风不停吹拂在舒雪单薄的脊背上,但是与她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寒意相比,空气中的寒冷几乎不值一提。
没有注意到,外面攀谈的人已经偷偷回来看过她几次了,舒雪依旧全神贯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另一个少女要什么时候到来呢?她与自己是那么的相像,却又完全不同。
相像和不同这一对反义词所显露出来的问题,舒雪没有办法解释,不过只要她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事实上也无需解释给别人听。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下午一点钟了,舒雪所在的空间地面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包括她自己身上也是,终于完成工作了,舒雪将手中最后一件东西扔到地面上之后,站起身来。
此时,干净的衣服早已准备在边上,她也要准备回到那个雪崩之后一直躲藏着的地方,那里有一对善良的夫妇,正在帮助着舒雪和某个她曾经爱过,但是现在却不能再爱的人。
“唉!”轻叹一声心中的浊气,舒雪是为了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应该厌恶的血脉叹息。在她小的时候,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血脉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舒雪开始动摇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这些东西都已经弄好了吗?”怖怖看着来人和她手中鼓鼓囊囊的袋子问道。
来人也不回答,而是径直走到怖怖跟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怖怖突然之间感到一阵恐慌,眼睛的瞳孔显露出来的目光是那样陌生,甚至让怖怖感觉到异常冷酷,身体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怖怖的心脏毫无预警的砰砰乱跳起来。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提醒着:‘赶快离开,离得越远越好!’仅仅在刹那之间,怖怖就接受了这个虚无的提议,他用冻得发疼的双手轻轻推开面前人,然后从那扇虚掩着的小门跑了出去。
而将她拉起来的人,不声不响看着怖怖离开的背影,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以奇怪的?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等到怖怖消失之后,来人把手中的袋子往边上一扔,开始一点一点翻开面前堆积如山的物品……
——
2014年12月31日早晨(到达诡谲屋的第二个白天)
颜慕恒身上在逐渐暴露出某些还不甚明了的一点,柳桥蒲当然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不动声色,依然在与颜慕恒讨论着那些食品仓库里被销毁的证据。
颜慕恒身上在逐渐暴露出某些还不甚明了的疑点,柳桥蒲当然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不动声色,依然在与颜慕恒讨论着那些食品仓库里被销毁的证据。
“你半夜在雪地里来回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吗?”柳桥蒲问道。
事实上,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对方回答,他也能够猜得出来,如此之大的风雪,还在半夜里,周围又有那么多躲藏的地方,颜慕恒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可疑人物。
不出所料,以前高大的男人立刻就给出了否定回答,柳桥蒲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那就有一点麻烦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现在放弃希望,这样吧!不管能不能找到什么?你到等会回去看一下,尤其是废墟所在的悬崖边缘,看看有没有凶手在销毁证据时遗留下来的痕迹。”
好了,言归正传,柳桥蒲并没有同女孩多过于交流,他带着满心的疑惑,与刚见到的女孩两个人迅速朝诡谲屋内部回进去。
他们要回去和其他幸存者会和,而此刻,正是恽夜遥和柳航在天桥上与某个人对话的时间,过不了多久,柳航就会因此消失,面临生死未卜的境地,这一切的结局,将走向一个恽夜遥和柳桥蒲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
视线转移到枚小小那边,此刻女警正在应该透不进阳光的楼道里面穿梭着,小小的胆子非常大,有的时候甚至比谢云蒙还要大,她并没有像恽夜遥那样一间一间房间摸索过去,因为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枚小小直接一口气冲上了顶层,来到刚才自己忽略掉的那个地方,墙上的墙纸已经被完全撕扯下来了,一侧的墙角也被谢云蒙破坏殆尽,露出里面早已经空洞如蜂窝一般的建筑材料。
枚小小仔细在废墟中翻找着,她在找那些被烧焦的像手指一样的东西,之前在褐色塔楼第二间房间的凶杀现场,西西和乔克力还有小小曾经都目击到它们被随意抛洒在地面上,可是在尸体消失之后,这些像烧焦手指一样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了。
当时柳桥蒲前往验尸,曾经找到过一个,凭着他多年以来的经验判断,这更像是某一种动物的脚趾,而不是人的手指。不仅仅是大小的问题,弯曲程度看上去也很怪异。
所以,柳桥蒲怀疑有可能是外面那些鸡的脚趾,但是这其中就出现了几个问题,第一,凶手把那些鸡的脚趾割下来,烧焦之后,抛洒的凶杀现场到底是什么目的?第二,为什么之后又要连同尸体一起带走?带走之后的脚趾又被扔到哪里去了呢?
这是柳桥蒲让颜慕恒去食品仓库带回那些鸡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谢云蒙和恽夜遥检查食品仓库回来之后,都明确表示,没有发现仓库里的鸡有被剪去脚趾的现象,这两个人一般不会忽略掉这种问题,不过,柳桥蒲出于职业习惯,还是想自己确认一下再作定论。
那么自己可不可以把疑问向他说明呢?偷偷的把自己并不明确的线索,以及对颜慕恒的怀疑统统说给他听,然后让他去怂恿刑警调查,这样一来,自己说话也能放得开许多,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
一门心思想着凶杀案的事情,乔克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们朝他投来的警惕目光,也许秦森和柳航到现在都认为,乔克力也是一个刑警,这让他们在乔克力面前显得拘谨很多。
顶楼上还剩下没有出来洗漱的男人,就是柳航和躺在床上的人,这其中不包括恽夜遥、谢云蒙和柳桥蒲,因为他们三个自然是要排在所有人之后才出来洗漱。
男生们洗漱完之后,需要在客厅里等待女生们下楼,在女生们洗漱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守护者,这也是让男生们先下楼的一部分原因。
等到看不见乔克力的人影之后,秦森偷偷问连帆:“你昨天到底到哪里去了?”
正在兀自清理着头发上污垢的连帆被他问得愣了一秒钟,然后才回答说:“其实,我掉进了一个地下岩洞。”
“不是吧,那里是不是就是这栋房子的地下室啊,你是从卫生间掉下去的吗?”秦森赶紧补充问题。
“我也不知道!”连帆露出为难的神色说:“我上完卫生间想出来的时候,拉开门就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里,然后在找正确方位的时候,一脚踩空就掉了下去。那里可深了,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我差点没摔死!”
听到连帆这样说,秦森皱起了眉头沉思着,片刻之后,他才继续开口问:“会不会是有谁故意暗算你?”
“……不可能,当时我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个门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反正这栋屋子很不正常……我觉得我们接下来最好还是少移动为妙,说不定哪里还藏着什么陷阱呢?”
“待会儿我们用卫生间的时候,最好是不要关门了,万一在出现之前的状况,不是被困死,我估计也得被饿死!”连帆沮丧地说道。
陆浩宇回头看了一眼秦森的脸,发现他并没有多少恐惧之色,于是匆匆收回了视线,说:“你有什么破绽可以让他们发现的吗?”
“那当然是没有了,我怎么可能与凶杀案有关呢?!”秦森赶紧撇清关系,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坐在一边的连帆一直低头不语,好像还没有从之前事情的阴影中摆脱出来,陆浩宇偷偷看了他好几次,都没有看出什么疑点来。
秦森其实也在注意着身边的连帆,不过没有陆浩宇那样明显而已,连帆失踪了大半天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刑警替他解释,不被人怀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像陆浩宇这种连刑警都不相信的人。
谈话在继续,还是秦森率先开口:“凶手一定是这个家里的人,或者是在雪崩中幸存的那三个人,我们这些人初来乍到的,根本和这栋屋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说不定就是失踪的女主人干的,到目前为止,只有她的踪迹我们完全找不到。”
“这个家真的有女主人吗?”陆浩宇又问了一句,他一直在提问,却吝啬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让秦森越来越焦躁。
“怎么可能没有?一栋房子总归有个主人的吧,要不就是女主人伪装成了这些仆人中的某一个,说不定就是厨娘或者王姐,这两个人不是最有可能被女主人假扮吗?说不定她们中的一个,已经在屋子的某个角落里被杀害了,尸体像孟琪儿一样抛弃在瓦砾堆里面!”
“可是,厨娘和王姐都是我们进入诡谲屋头一天就见到的人,而且一直在我们身边,女主人并没有时间来杀死并假扮她们啊!”陆浩宇否定了秦森的说法。
但是他自己的说法中也存在漏洞,所以秦森立刻反驳说:“我觉得你大概记性不好!我们头天晚上进入诡谲屋的时候,只见到了王姐,30号早晨才见到厨娘和管家的,怖怖是30号下午才见到的。与主人到现在为止,不要说见面,根本连声音都没有听到。”
“等一下,我们两个人只能留下一个和大家在一起,在小蒙和小小醒来之前,另一个要到楼上去帮忙。”柳桥蒲像是安排工作一样对恽夜遥说。
恽夜遥立刻点了点头,说:“我一吃完早饭就上去,换小乔下来,您在这里也要多加小心,白天的话,还是要靠颜慕恒和小乔帮忙,晚上交给小蒙和小小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凶手在昨天晚上已经吃过他们的亏了,今天晚上应该会收敛很多。”
柳桥蒲看着窗外还在肆无忌惮的风雪说:“希望这场雪快点停吧!山下的刑警能上来,这里的人才能真正安全!”
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早晨9点钟,在餐馆里的男人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他和妻子本来以为会整夜无眠,没想到昨天晚上一沾到床铺,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头脑昏昏沉沉的,有一种头重脚轻,飘飘然的感觉,中年男人好不容易让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眼皮却还是酸涩得睁不开,他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去推边上的老婆。
“喂!醒醒啊,现在几点钟了?”男人问道。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女人才总算有了反应,她也同男人一样,迷迷糊糊清醒不过来,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两个人交流了半天,才总算完全清醒过来。等到头脑清醒之后,男人也来了精神,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就要看时间。但手机居然一点电都没有了,他这才想起放在手机边上的手表。
视线匆匆浏览过手表表盘,然后把它丢在桌面上,男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白天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我们得回家去看看,你记得一定要收好这里的钥匙,老板娘平时人不错,没有做实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胡乱猜疑。”
虽然说一般人家不太会把电源总阀安装到卧室里面去,不过男人还是决定回到楼上看一看,正当他迈开步子,向楼梯方向走去的时候,厨房里突然传来了女人小小的惊叫声。
男人赶紧调转方向奔进厨房,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急吼吼问道:“怎么了?老婆。”
“这…这门怎么冻起来了?”他的妻子正在研究厨房里的后门,并且发现后门怎么也打不开,好像是门缝外面被冰层冻住了。
“这种天气很正常的!你从水龙头上接点水泼一下吧。”见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男人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不过他的话立刻遭到了女人反驳:“你真是睡傻了!这种天气泼水的话,冰不知道要化到什么时候?屋子里又这么冷,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屋子里有食材,我们并不需要去食品仓库,后门让它去就是了。”
“随便你,我到楼上去一趟,餐厅里没有看到空调的总电源,我去楼上找找看。”
“楼上不是只有卧室吗?再说了,谁会把电源总阀安装到卧室里面去?你一定是没找仔细,再去外面找找看,也许在堆放旧物的柜子后面呢?”
女人说的确实有道理,这边餐厅除了桌椅之外,摆放的东西很多,也许就是其中的某一样东西将电源总阀的小门给遮掩住了。
男人对此无法反驳,只能继续到餐厅里去看看仔细。
如果两个人就这样在屋子里安静的待上几天,倒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只可惜凶手布下的局无论早晚,都会被看到。除非有另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替他们解困。
而这个人就是颜慕恒,此刻,被柳桥蒲指派出来的颜慕恒早已经站在了餐馆和仓库中间的雪地里,风雪几乎覆盖了他整个身体。
昨天白天的时候,刑警们以为颜慕恒一直没有行动,所以柳桥蒲在安排他早上来仓库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体力的问题。
“老师,会不会是有人和孟琪儿约好在房间里见面,她才会瞒着您偷偷溜走?”恽夜遥问道。
“可能性不大,你想,当时除了连帆之外,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再排除掉你、小小、小航、小蒙还有小乔,能够约孟琪儿的也只有曼曼了。”话语间,柳桥蒲朝着背后的文曼曼看了一眼,继续说:“可她那个时间刚刚从褐色塔楼里出来,你们都可以证明。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布置那样一个凶杀现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约孟琪儿的是舒雪,凭她的容貌,确实有可能假扮曼曼,但舒雪是什么时候同孟琪儿约定的呢?在楼下的时候,孟琪儿一直坐在桌子边上画画或者发呆,我的印象里,她根本就没有参与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胡乱走动。”
“有可能舒雪29号晚上大家睡着之后偷偷去找了孟琪儿,约她第二天傍晚见面。”恽夜遥再次提出假设。
柳桥蒲摇摇头说:“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也很小,虽然说当时还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大家的警惕性也很薄弱,但首先,舒雪需要有一个理由,让孟琪儿觉得必须单独和她见面才行。”
“其次,30号傍晚的时候,虽然我们对凶杀案只字不提,并不代表大家就没有猜测,这件事从曼曼身上就可以充分体现出来。曼曼是主动找我来要求参与调查的,而且她确实足够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书房那扇门另一边的打开方式。”
“孟琪儿也不像是个笨到对什么事都无知无觉的女孩,至少她在晚饭之前的表现就让人觉得,这个女孩很会隐藏自己的存在感。我总是认为她的那些任性和孩子气的表现,并不全都是真实的。”
柳桥蒲说到这里,往后靠在椅背上,仰起头沉思着,孟琪儿的行动确实可疑,她真的只是抵抗不了困意,回到房间里去睡觉了吗?还是有什么人把她骗进密道里,实施了杀害行为?
三重血屋能成功,是在恽夜遥和刑警们刚刚进入诡谲屋,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这之中涉及到的中年妇女分尸案、文女士和女主人的失踪事件,也是基于同样的情况,才能够顺利得逞的。
之后的开关门急速杀人事件、以及孟琪儿的骷髅杀人事件,从案件本身来说,可以算是成功的操作。但凶手想要达到的目的,却被刑警们破坏殆尽。因此,我们可以想见,凶手此刻的担忧与惶恐,并不比幸存者们少多少?
接下来要说到谢云蒙离开之后,还留在密道里的‘颜慕恒’和舒雪究竟做了和说了些什么?(这里大家可以参考第七十九章前半部分的内容)
有几点可以绝对证实他们在欺骗和暗算刑警,第一,谢云蒙模模糊糊看到的另一个女孩,就倒在密道的另一头,谢云蒙一离开,两个人就立刻走到了女孩身边。
女孩已经被杀死,从‘颜慕恒’与舒雪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猜测他们动手杀人的嫌疑最大。想要暗算谢云蒙也是他们自己明确说出来的。
还有一点,事件发生到现在,舒雪这个人的反差也逐渐显现出来了,在‘颜慕恒’面前,她表现得非常冷酷;而在单独提到她心理活动的时候,却充满了对怖怖和诡谲屋的关心。
在塔楼密道里面,舒雪问‘颜慕恒’:“王姐那边,会不会出卖你?她一直呆在那间房间里,你的伪装很容易被看穿!”
这句话可以说明,不管她身边的‘颜慕恒’之前在什么地方活动,之后一定会留在所有人一起,并且伪装成幸存者中的一个。这里我们就算是忽略身高的问题,‘颜慕恒’也只可能扮成是男生,所以,疑点不会落在女孩们身上。
还有,她说:“万一那个陷阱控制不住刑警先生,你的身份就必然会暴露。”这句话舒雪是以一种肯定的口气来说的,也就是说,现在在谢云蒙心中,当时那个‘颜慕恒’到底是谁?至少已经有了猜测的方向。
脸上所有的表情,在一刹那之间,都被淡漠和冷酷所代替。‘颜慕恒那家伙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男人在心里诟病,可是他自己知道,目前来说,他拿颜慕恒毫无办法。
其中的原因当然也是一个秘密,一个关乎好几个人的秘密。只要文女士和王姐不开口,刑警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至于厨娘,她已经老了,构不成任何威胁。只要稍微恐吓,这个老太太就可能会因为心脏骤停而一命呜呼。
‘呼……该是自己好好表现的时候了。’男人想着,他的脚步明显比颜慕恒要快许多,不出十几分钟,他就走到了颜慕恒原先站立的地方。
不过他可没那么傻,呆在大风雪中观察情况,他一头钻进食品仓库里面,开始寻找着合适的工具。
‘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猜测到,凶手把房子冰冻起来的真正原因,杂货店老板夫妇不过是一对炮灰而已,我才管不着他们的死活呢!我得再加把劲,给刑警们来点不一样的证据……’
——
柳桥蒲和恽夜遥左等右等,等到所有人都吃完早饭之后,颜慕恒依然没有出现,这个时候,柳桥蒲坐不住了,他说:“我得出去看看,这小子到底怎么样了?万一他遭到凶手袭击的话,那这件事就是老头子我的错了!”
“等等,老师,你留下吧,我去!”恽夜遥赶紧说:“我可以从岩石地洞出去,这样顺便把楼上的小航和小乔叫下来。我知道小蒙的习惯,他心里有事,睡不了多长时间,小小也是这样。”
“只要他们醒了,小乔和小航留在上面就显得多余了,反而会制约他们的行动。”
略微思考了一下恽夜遥的提议,柳桥蒲觉得自己也确实不适合跑来跑去,还是跟昨天一样坐镇在幸存者们之中,观察大家的行动来得更妥当。这样也随时可以照顾到几方面的人员。
尤其是西西,自从回到主屋里面之后,视线一直定格在柳桥蒲的方向,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都说明这个小姑娘心里的恐惧还在发挥着极端的作用。
“小王,要不让她们单独活动一下吧!你也需要休息一会儿,不能总是抱着她们。”柳桥蒲说道。
他的话语换来了王姐的一声叹息,“唉!能有什么办法呢?怖怖本来就因为管家先生的事情受到了惊吓,西西又死活不肯靠近其他人。反正等刑警们查出真相就好了,我也没有别的事,就守着这两个小姑娘吧!”
“等一下还是需要大伙配合行动的,你也不能总抱着他们走来走去吧!再说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都没有好好睡觉。这样吧,先让西西和怖怖到厨房里去和其他两个小姑娘在一起,帮忙干点活。也许手里有了事情做,她们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柳桥蒲一边提出建议,一边向怖怖伸出手,怖怖的情绪看上去要比西西稳定很多,只要她愿意站起来,西西就没有多大问题了。
王姐配合着轻声在怖怖耳边说了几句话,兴许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怖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对情绪,而是慢吞吞站起来,自己朝厨房走了进去。
厨娘虽然心脏不好,但思维还是清楚的,她看到柳桥蒲投递过来的眼神,马上招呼桃慕青和夏红柿把手里的活分一点给怖怖,三个人假装毫无芥蒂同怖怖开始说话攀谈。
现在就剩下西西了,在王姐和柳桥蒲两个人的反复劝说下,西西虽然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却也听话的站了起来,柳桥蒲把她带到连帆和文曼曼的身边,对两个舞蹈学院的毕业生说:“你们就先和西西说说话,注意照顾小姑娘的情绪,曼曼,你和西西年龄相仿,她就摆脱你了。”
“好。”文曼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很坦然接受了这个小小的任务,她另一边的秦森也勉强挤出了笑容,向旁边挪了挪,给西西让出座位来。
用手敲了敲这里的冰层,Eternal发现它已经被什么人给撞碎了,内部呈现出好几条长长的裂缝。
‘看来,颜慕恒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呢!他总是出去打工,却能知道文女士餐馆的秘密,真是难为他了。’心里想着,Eternal拿出口袋里准备好的小冰镐,一点一点开始凿冰。
与此同时,Eternal将动作尽量维持在手部,其他部分的身体则一动不动。这是为了不让从后面离开的颜慕恒发现自己。他穿了一件雪白的长款羽绒服,双脚陷在雪地里。在漫天大雪迷蒙视线的情况下,一身白确实很难被发现。
不久之后,身后传来隐隐约约在雪地里行走的脚步声,应该是颜慕恒去报告了,等到完全听不到动静之后,Eternal才敢将动作的范围扩大。
几分钟的时间,在此刻的户外几乎等同于几个小时,Eternal努力加快手里动作,以免自己被冻僵,同时,他这样做也是在吸引房子里人的注意力,杂货铺老板夫妇大概还没有意识到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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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馆的厨房里面,中年女人正在烧煮着一锅粥,蒸腾的热气让她感觉稍微温暖一点,所以把双手都靠近铁锅边缘取暖。
屋子里的空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都打不开,总阀是找到了,就在厨房上面挂壁式橱柜的内侧。可是打开了也没有用,空调一启动,这里就马上跳闸。反正夫妻二人不懂这些,也弄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女人一门心思关注着眼前的早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门外传来的轻微敲砸声,此刻,Eternal已经快要完成工作了,他高大的身躯即将进入厨房,与女人见面。
不知道接下来女人会用何种表情应对,是惊喜?还是惊吓?我们最最好奇的是,Eternal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没有人注意柳桥蒲的行为,大家的神经依然紧绷着,尤其是女孩子们,除了文曼曼之外,几乎其她人都显得非常惶恐不安,她们的视线不时偏向窗外,每个人都在祈祷着风雪可以快点停止。
片刻之后,柳桥蒲的手指突然之间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定格在原地,仿佛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样?但是老爷子并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整个人都维持着呆滞的状态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娱乐室里发出了几不可闻的细微脚步声,里面的人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向目前唯一可以躲过众人视线的卫生间小门方向移动过去。
他走得很慢,小心防备着不让外面的人听到,也许真的是由于大家太过于紧张了,直到娱乐室传来咔嗒一声,好像是锁头被扭紧的声音,才有人注意到这异常的状况。
“哎?娱乐室里好像有人关门!”首先提出质疑的是陆浩宇,他的座位离老爷子最近,似乎感觉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里面一晃而过。
陆浩宇立刻浑身掠过一层白毛汗,他赶紧站起来,伸头朝娱乐室里面张望!没想到只看了一眼,他就立刻尖叫出声:“柳爷爷,里面那小子不见了!!”
“!!”这一嗓子让本来安坐着的人,瞬间全部站了起来,文曼曼可以算是所有人之中,脑袋最清醒的一个了,她没有做多余的无用功,马上拉着西西的手跑到柳桥蒲面前。
大声呼喊他:“柳爷爷,快醒醒!单明泽跑了!”
见柳桥蒲没有反应,文曼曼又用手去推老爷子,没想到一推,柳桥蒲竟然像木头人一样缓缓向地面上倒去。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他的眼窝和嘴唇都泛着青黑色,一张脸就像死人一样毫无生气。
随着倒地的撞击,老爷子花白的头发散乱在地板上,嘴角慢慢流淌出一丝深黑色的鲜血……
‘原来他不是想抛弃我…看来是我误会了,他想要带我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西西闭上了眼睛,在心里为所爱之人开脱,完全没有想到,抱起她的会是另外一个人。
男人的嘴角露出狡诈的微笑,他回到屋子里面,又悄无声息地潜回了众人之中,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行动,因为大家现在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死去’的老刑警身上。
‘管他是谁杀死的?反正会揭穿我的人都消失了!过不了多久,西西就会冻死在雪地里,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会推到凶手的头上,根本用不着我来操心。’
男人想着,伸脚踢了踢还坐在地上的胆怯者。‘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表面上看上去像模像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人渣!死了也不会有人可怜。倒是我,要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和西西的父母解释,财产肯定是不能放弃的,那桩事情现在刑警们的矛头在单明泽身上,我可以不管!’
男人装出一副和别人一样惊慌失措的表情,脑袋瓜里却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事情,他自认为与诡谲屋里的秘密没有多大关系,应该不会成为凶手的目标,想着即将改变的命运,男人几乎就要欢呼了。
死亡不仅仅会带来恐惧,它正在改变着每一个人的思想状态,那些隐藏着的,已知和未知的命运,都在不同的知情者心中发酵,引导他们去摸索罪恶的方向,同时,巨大的‘深坑’也在所有人脚底下慢慢开始扩大,准备吞噬被凶手遗漏的生命!
——
单明泽不得不离开,因为他需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骨子里一向胆小的男人此刻不断告诫自己,为了重要的人一定要勇敢起来,他不能辜负好不容易迎来的信任,不能辜负亲人的付出。
确认外面的那些人已经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之后,单明泽迈开两腿向着楼道上方拼命奔跑起来。
小蒙至今都没有详细说过,小小也好像不知道的样子,以恽夜遥对谢云蒙的了解,可能是某些已经调查过的人或事物,存在着暴露凶手的地方,可能谢云蒙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证据所在的地方。
‘凶手一定在害怕什么?我要详细问问小蒙山下的情况!’恽夜遥暗自想着,努力压抑住心里涌上来的不安。
他的手放在柳桥蒲胸前,感觉到老爷子似乎动了一下,恽夜遥赶紧凑近柳桥蒲问:“老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
柳桥蒲没有回答,但眼睛却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嘴唇也张开了。恽夜遥将他的头抱起来,耳朵贴到老爷子嘴边。
“不要摸羽绒服左边的口袋,里面有……”在所有人都听不到的情况下,柳桥蒲吐露出来的字词非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在暗示着恽夜遥重要的信息。
“——暗算了西西,他在撒谎……不用管单明泽,褐色塔楼要看守好……让小蒙下来。”
字字句句都直接刻进恽夜遥的心里,他微微抬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放开柳桥蒲,继续指挥大家收拾残局……
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谢云蒙和枚小小都没有心思睡觉,他们一直在交流行动时发生的细节,尤其是枚小小与恽夜遥相遇的那一段。
谢云蒙算来算去,当时有可能袭击恽夜遥的,只有在密道里欺骗了他的颜慕恒。
“他到底长什么样你有没有看清楚?”枚小小靠在谢云蒙怀里问他,女警始终觉得,身处在杂货店里的颜慕恒没有足够的时间行动,而且,如果他真的长时间离开的话,杂货店老板夫妇也会说出来的。
谢云蒙也不想胡乱下定论,毕竟见到的人是经过了伪装的,但是从身高体型来看,他又不得不相信那个人就是颜慕恒。
“他的身高同我一样,而且看他走路和行动的样子,并没有伪装身高的痕迹。”谢云蒙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大概是因为那个楼道,楼道旋转向下的角度好像与普通的楼梯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