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和同兰钺生从民政局出去,正好到了饭点。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回去做饭来不及了,带你出去吃吧。”
纪清和点头,不置可否。
她在家的时候,胃口就被养叼了,并不怎么喜欢在外面吃饭。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所以去哪里都行。
值得欣慰的是,两人去的还是上次那家餐厅。
不想,竟遇到了熟人,季明轩兄妹两人也在那里。
“兰少!”季明月惊呼一声,在触及到他那双冷然的视线时,立马闭嘴。
她眼尖看到纪清和也来了,越过季明轩就将纪清和拉着坐到自己旁边,“我就说找不到你的人,原来你和兰少在一起,今天好不容易碰上,必须好好坐坐。”
因为季明月的缘故,纪清和的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便和她说起话来。
见此,兰钺生眼底的冷意化了几分,隐含宠溺,也做了下来。
一旁的季明轩见此,挑眉,这是有戏啊!
这么想着,就试探问道,“你们两个倒是巧。”
纪清和闻言,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听季明月说话。
却听兰钺生含笑开口,“不巧。”
顿了顿,“我们就住在一起!”
话音刚落,兄妹两动作反应一致,齐齐喷出口中的茶来。
“你说什么?”
“不是非法同居,”兰钺生别有深意,“已经领证了,就在刚刚。”
下一秒,就是一阵噼里啪啦杯子打翻的声音。
“挖槽!你说神马!你和小清居然扯证了?!还就在刚刚?踏马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卧槽!
什么情况!
简直吓尿了好么!
“别急……”季明月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你想让我缓缓!缓缓!”
一定是她听错了!
一定!
反观季明轩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他们反应大,实在是太震惊了。
谁能想到兰钺生的动作会这么快,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叫他们吃了一嘴狗粮。
季明轩看着兰钺生半响,叹了口气,兰少这辈子是没得救了!
中毒太深。
纪清和也没有想到兰钺生会将他们领证的事情说出去,不过她聪明的没有阻止。
兰钺生此人城府极深,精于算计,难保此举也是在他的计划之内。
一顿饭吃下来,纪清和对于季明轩和季明月兄妹两的打趣欲言又止。
最后暗暗叹了口气,罢了,说出去了就说出去了,反正最后需要收场的人也不是她。
饭毕,兰钺生告知,他可能要离开北城,去Z市。
“这么快?”季明轩下意识朝纪清和望去,见她也难掩诧异,看来提前并不知情。
兰钺生为什么去Z市他是知道的,兰钺生的工作重心还是在欧洲市场,Z市有港口,如果将办公室放在Z市也是不不错的选择,进出口比较方便一些。
“什么时候走?”季明轩问道。
“就在这两天。”
季明轩啧了一声,“也好。”
说完之后又道,“真是可惜你这好不容易结婚了,人又走了,你舍得将嫂子一个人放在北城?”
他这句纯属吐槽,但听者有心,兰钺生闻言,眸光幽深,划过一抹深思。
……
回公寓的路上,兰钺生车内。
“我这两天就会去Z市。”
纪清和抬眸望了他一眼,心道,你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但嘴上还是说道:“那……一路顺风。”
兰钺生的表情顿了顿,“就这样?”
不然哪样?
看着纪清和投来疑惑的目光,兰钺生开口,“你对Z市感觉如何?”
“改革开放的前沿,经济贸易的窗口。”
“不是叫你背书,”兰钺生有些好笑,“我是问你,喜不喜欢那里。”
“不错啊!挺喜欢的。”
纪氏的工厂就是在那边,她之前有跟着爸爸和哥哥去过那里。
纪清和再笨也意识到他问自己这句是什么意识了,“你……”
看出她心底所想,兰钺生点头,“不错,如果我说,我要你跟我一起去,你可愿意?”
季明轩的一句话彻底提醒了他。
他们才刚领证,还没有相处的机会,就要分开。
他这次去Z市至少要半年时间,虽然中间肯定会回来看她,但聚少离多,这样的相处对兰钺生来说非常不满意。
他恨不得天天和她在一起,这才动了将纪清和也一起带过去的念头。
见她犹豫,兰钺生淡淡说道,“不着急,还有一天时间给你考虑。”
兰钺生的建议,叫纪清和心中一动。
北城之于她,已是满目疮痍,倘若留在这里,只是徒增伤悲。
如果此时离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
她微微叹了口气,一想到将来要和兰钺生独处,她就有些不大适应。
但毕竟早有准备,因此也不是太过排斥。
他们结婚,这样的情况早就估算在内。
想到这里,纪清和坐直身子,偏头看着他,“为什么要我去?”
兰钺生垂眸,掩去眼底的神色,语气淡然,“既然做戏那便做全。”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她,“或者说,你在担心自己会爱上我,所以不敢和我独处?”
“兰少,激将法对我不管用。”纪清和笑了一声,“不过,我答应你。”
因为纪清和的松口,去Z市这场出行也变得有意义起来。
兰钺生叫兰仲一早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至于纪清和,她只带了一个箱子,也是异常方便。
“等去了Z市,我带你去买点衣服。”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他母亲隔三差五出去买衣服,反观纪清和一个小丫头,衣服却少的可怜。
纪清和说了声谢谢,对他的好意表示理解。
嘴上却道,“无需那么多,够穿就行。”
一旁默不作声给兰钺生整理衣服的兰仲闻言,后背一凛,不禁冷汗倒流,替纪清和捏了一把汗。
他们这位太太可真是个人物,竟然敢公然拒绝兰少的好意,还不止一次!
谁人不知,兰家的家主兰少,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必须遵从,无人敢反驳半句。
果然,兰钺生语气染上了一丝不悦,“在家你想怎么穿我不干涉,出去了必须给我穿的光鲜亮丽,我不想别人对我兰钺生的太太指手画脚,说我兰钺生是个葛朗台,连给太太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纪清和被她给气笑了,斜睨着他,“兰少果然好口才,连表达不满这些话都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被你这么一说,倒还是我的错了?”
熟料,兰钺生竟还一本正经的点头,“确实。”
他赚的钱,就是给她花的。
无视纪清和的错愕,他继续说道,“你不花我的钱,我连赚钱的动力都没有。我不想工作了,兰氏企业就因为你一个人而出现许许多多的失业者,纪清和,你可心安?”
她咬牙,瞪着他!
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她不花钱还成罪人了!这样的罪名都给她安,什么逻辑!
见她气闷,兰钺生心情大好,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乖!”
纪清和:-_-|||
这种哄小孩的错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出发,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的除了兰仲还有一个管家吴妈。
吴妈是兰钺生带回国的人,专门负责他的日常起居。
准确来说,从今往后是负责兰钺生和纪清和两个人的衣食住行了。
行李自然有吴妈和兰仲,兰钺生则带着纪清和直接去了座位。
他们两个在一排,两人坐下后静默无语,倒是一旁的男子时不时侧头打量。
飞机起飞后,空姐也认出了兰钺生,脸颊绯红,满眼红心,忍住激动问两人要喝什么。
兰钺生将头转向纪清和,“想喝点什么?”
语气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看的空姐目瞪口呆,更是心跳加速。
不禁暗地思索,这个女子究竟是谁?竟然叫商界大亨如此另眼相待。
反观纪清和,表情淡然,语气带了一丝不耐烦,“温开水,谢谢!”
纪清和有些晕机,现在很不舒服,是以语气也硬了几分。
倒是兰钺生依旧闻言软语,“很难受?”
纪清和没有说话。
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见她这样,兰钺生心疼的要命。当下转头对空姐说道,“一杯温开水,谢谢。可否给我一片晕机药?”
空姐哪里和兰钺生这么近距离说话过,当下激动的差点打翻杯子,幸好被她给忍住了。
“好的,请稍等。”
吃了晕机药之后,纪清和的情况好了一些。
途中有空姐不时暗中打量纪清和,她们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也有违职业道德,但谁叫他们太过震惊了呢?
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兰先生这样?偏偏兰先生还不生气,一脸宠溺。
恐怕,这难道是兰先生的真爱?
一想到真爱这个词,全身上下的八卦因素瞬间就冒了出来。
兰钺生见此,嘴角微扬并不说话。
只有他心底明白,此时的他恨不得叫全世界人知道,纪清和是他兰钺生的妻子,他爱她深入骨髓。
北城距离Z市的时间并不长,纪清和这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了。
见她醒来,兰钺生的语气带着疼惜与怜爱,“还难受吗?”
“还好。”纪清和皱眉。
她伸手想要揉一下额头,有人比她还快。
修长微凉的指尖搭在她的额角,缓缓按着。
她诧异望去,兰钺生皱眉,“别动。”
纪清和张了张嘴吧,乖乖叫他按着。
他的手法很是到位,不一会儿,纪清和就觉得好了许多。
“可以了。”纪清和对他道,顿了顿,“谢谢。”
她确实没想到兰钺生竟然屈尊降贵,替她按摩。
这样神级别的待遇,叫她受宠若惊。
兰钺生对她浅浅一笑,“傻丫头,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哪里用得着说谢?”
纪清和正待开口,余光瞥见空姐震惊的眼神,将要说出口的话语给堪堪咽了下去。
直到下了飞机,她才轻笑出声,“兰少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兰钺生眸光微闪,只一瞬就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个丫头片子,还以为他刚才是演戏给人看。
心底有些好笑,嘴上却道,“我兰钺生还需要别人的看法?以后这话莫要再说了。”
纪清和挑眉,不置可否,心道,做了还不让人说,什么道理!
她没看到身后的兰钺生看着她,叹息摇头,眼底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两人正在行李取件处等行李,方才在飞机上与他们只隔着一个走廊的男子,突然走上前来,看着纪清和。
“您好,美丽的小姐!”
是位外国人,他的汉语生硬,听在耳中莫名带着喜感。
“您好。”纪清和眼带诧异。
“我和你是一个航班,就在你的旁边,我看到你很眼熟,可以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吗?”
纪清和突然笑出声来,心道这人还真是有趣,汉语很是难学,没想到他学了汉语来就是为的泡妞?
还面熟?
纪清和暗暗摇头。
不可否认的是,眼前这名男子,确实长的很帅,很阳光。
还不待纪清和拒绝,兰钺生就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宣誓自己的所有权,冷眼瞥了一眼那男子,后者寒毛倒竖。
这个男子好厉害!看起来很恐怖的样子。
不过,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见他还在纠缠,兰钺生忽然开口,“请不要再缠着我的妻子,否则我会告你骚扰。”
说罢带着纪清和走到另一边去,留下外国帅哥在原地目瞪口呆。
半响,他才反应过来,在原地呜里哇啦大叫。
兰钺生!
那人是兰钺生!
他竟然结婚了!
OMG!
……
从机场出来,自然有人前来接机。
见纪清和精神不大好,兰钺生直接回了别墅,并在路边买好粥。
“这家粥的味道不错,尝尝看。等吃完粥去休息一下,醒来就好了。”
纪清和表情恹恹,道了一声谢谢,喝完粥就去睡觉了。
醒来已经是傍晚,她冲了一个澡,收拾好从房间出来,发现大厅只有吴妈在。
“太太,您醒了?”吴妈笑着走上前去,“饿不饿?先生一早就吩咐我给您做了您爱吃的菜,已经热好了,现在给您端上来?”
“暂时不用了,我还不饿。”
见她打量,吴妈主动说道,“您是在找先生吗?”
纪清和点头,“他出去了?”
“先生去公司了,已经快回来了。”
纪清和点头,刚坐回沙发上不久,门突然被人撞开,冲出来一个半大小男孩,有七八岁的样子。
这是?
小男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和纪清和碰面,一时愣在原地,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纪清和猛瞧。
纪清和神色坦然,大大方方任他打量。
只是心底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个男孩子有些面熟。
“你就是我嫂子吧?”只一瞬,男孩子就蹦跶过来,眼底满是好奇,偏偏还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叫纪清和忍俊不禁。
她挑眉,嫂子?“你是兰钺生的弟弟?”
小男孩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纪清和,“你竟然敢叫他名字!”
“那么变态的人,想想都觉得可怕,你竟然不怕死敢叫他的名字!”说完神色怪异瞅着纪清和,“看来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否则怎么会被他给看上。”
就凭这胆量,他给一百分!
“对了,”小男孩眼珠子一转,眼底划过一抹奸笑,一本正经的看着纪清和,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他的弟弟,我叫兰暮。”
纪清和挑眉,故作不解,“他?”
“哎呀,就是我哥啦!”说着对纪清和做了一个口型,是兰钺生的名字。
“有这么恐怖吗?”连名字都不敢叫。
兰暮顿时找到了盟友一般,蹭一下蹿上前去,在纪清和对面坐下,一本正紧的说道,“嫂子,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给你一些良心建议哦!”
“我哥他这个人,阴险狡诈,冷漠无情,而且还特别腹黑霸道,什么事都要做主!真的,天底下没有比他更讨厌的人了?”
正说着,门口出现一抹修长俊美的身影,因为兰暮背对门口的缘故,并没有看到。
纪清和眼底带着一抹笑意,也不提醒兰暮,问道,“比如呢?”
“很多啊!”他掰着手指头,“他不喜欢吃甜的,就不许桌子上面有甜食;不喜欢吃鱼,家里连鱼刺都不能有;不能吃辣,所以家里的菜都清汤寡水的!”
说完了一脸悲愤,“嫂子你说说看,还有比他更专制的人么?”
纪清和的视线越过兰暮,落在某人身上,笑了,“确实。”
兰钺生挑眉。
“这都不算啊!你说我这么小,还是一个孩子,就逼我跟着兰仲学怎么掌管兰家,他也不想想,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懂?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
说完了,还总结一句,“所以说,谁跟我哥谁明白,他简直就是一个魔鬼!你们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真的!”
“是么?”
阴森幽深的语气在身后响起,兰暮犹如被雷击中一般,愣在原地,寒毛倒竖,表情惊恐。
下一秒,他就被兰钺生提着衣领给扔了出去。
“既然这么了解我,还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兰仲!”兰钺生看着兰仲,“带小少爷回去,一周之内都不许放出来!”
说完就直接将人扔出了房子。
可怜兰暮不敢跟兰钺生呛声,只能将战火对准兰仲。
听着外面哭爹喊娘的凄惨声,纪清和终于良心发现,她刚才也无形中坑了兰暮一把。
想到这里,就看着兰钺生,道,“他还是个孩子,有必要和他这么计较么?”
兰钺生看着她,说出的话却是给外面的兰仲听的,“两周不许放出来!”
对上纪清和微怒的眼神,兰钺生勾了勾嘴角,“谁叫我是魔鬼呢?”
她一阵气瘪。
第一次遇到这么无耻的人!简直了!
“生气了?”兰钺生走上前去,牵起她的手,在背上落下一吻。
见两人这么恩爱,吴妈抿嘴偷笑,转身进了厨房。
纪清和知道这人是做戏,也不在意,只是说道,“兰少想要指桑骂槐何必这么大费周折,为难一个小孩子。”
不就是她和兰暮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坏话了么?有必要这么计较么!
兰钺生淡淡说道,“身为你的丈夫,我觉得很有必要对你进行一下教育,好叫你知道有些成语是不能乱用的。”
纪清和挑眉。
“指桑骂槐亦可叫借题发挥,旁敲侧击。但是我刚才只是单纯就兰暮个人行为做出相应处罚,而你却好好的,所以,这最多是杀鸡儆猴,算不得指桑骂槐。”
气的纪清和瞪大了眼眸,天下竟然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偏偏兰钺生一副难道我说的不对的样子,叫纪清和无言以对。
“岂敢。”纪清和勾唇,“您是堂堂兰少,所有人只会敬你怕你,谁敢会生你的气?”
兰钺生暗笑,真是个小丫头。
这分明就是生气了的模样,还嘴硬不承认,偏偏他就喜欢她这样。
啧!真是没救了。
“你说的对,所有的人都敬我怕我,因为我是兰钺生,是兰家的家主,更是兰氏集团的总裁,商界大亨。但我在你的面前,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的丈夫。”
“身为妻子,和丈夫之间应该是平等的。所以在我的面前,你无需和他们一样敬我,怕我。你只需要信任我,爱我,已然足以!”
纪清和刚想开口反驳,他们只是契约结婚,没必要像真的一样。
但是在对上兰钺生的视线时,硬生生愣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兰钺生并不喜欢她,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那她一定会以为兰钺生对自己情根深种。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将深情,演的这么出神入化,这么逼真。
纪清和垂眸,“兰暮是你弟弟?”
对于她的转移话题,兰仲心知肚明,“是我堂弟。”
堂弟?
纪清和脑补大家族里面的纷争,划过一抹深思。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兰钺生解释道,“虽说是堂弟,但和亲生无异,兰暮,不错。”
兰钺生极少夸人,倘若夸人,就证明被他夸的那个人一定很好。
得到兰钺生的回答,纪清和了然,“你们关系不错。”这是肯定。
他点头,“下次再转移话题,我就惩罚你。仅此一次!”
纪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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