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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师者们 其二

作品:伊芙特罗娜的旧日见闻|作者:橘赭Juzer|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03-05 17:04:54|下载:伊芙特罗娜的旧日见闻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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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早,当伊芙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而身边的姑娘们却仍处于酣睡之中。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拿起枕边的腕表看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起晚了。

她惊呼了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顺带着也把同伴们都吵醒了,她一边说“完了,完了”,一边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四处找东西。

“快,把腕表给我。”伊芙一边扎着头发,一边对床上的妹妹说。

敏希应了一声,如梦初醒。她顺着伊芙的手指的方向,找到了放在床上的腕表。敏希将腕表递给了她,又看着她慌里慌张地将钥匙、钱包、发夹之类的小物件一股脑儿地收进了风衣口袋里,然后又将施法书固定在腰带上。

“为什么不装进包里呢?”敏希疑惑地问。

伊芙恍然大悟,她蹦跳着穿好了靴子,从衣架上取下了挎包,然后就要出门。

“我得走了!”她说。于是睡意朦胧的三人向她挥手告别。在出门的时候,敏希看到她的口袋里仍是装满了东西。

伊芙急匆匆地下了楼,却突然想起了第诺的嘱托,便又跑去了书房,挑了个拿着顺手的本子装进了包里。

还好,虽然她起晚了,但仆人却没有,此时,白马“瓜恩奈”早已在院中整装待发了。伊芙动作麻利地骑上了它,朝着研究院的方向奔驰而去了。

在路上,她也终于有时间整理口袋了。

最近天气寒冷,地面上还结了一层晶莹的薄霜,瓜恩奈虽跑得飞快,却也加剧了清晨时分的冷意,寒风拂过面庞,刺激着略带困意的眼,让她不住地想要流泪。临近学院正门时,有人拦住了她,说为了保证安全,从这里开始就不准再骑马了。即便再心急,规矩也还是要守的,于是她只好牵着马徒步前行——好在研究院已经近在咫尺了。

半路上,恰好又有人过来问路,可学院这边她也不熟,对方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最后也只得失望离开了。

来到研究院之后,她发现实验室里此时只有两个人在,有人告诉她,安德文纳现在大概是在楼下的诊疗实验室里。当伊芙赶过去的时候,房间里几乎堆满了人,看这些人的着装,似乎还都是些学生。伊芙在这群人中并没有看到安德文纳,只看到了一位实验室里的一名小组成员——克利多斯,这是一位四十来岁的黑发老帅哥,伊芙进门时,他正在给这群学生讲课。

伊芙的到来吸引了学生的注意,克利多斯顺着学生们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少女。

“抱歉,我今天好像来晚了,安德文纳先生在吗?”她问对方。

“他在隔壁房间里休息。”克利多斯回答说,“你来得不算晚,病人现在还没来,所以你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听一听我的课,或许会对今天的实践活动有帮助。”

“病人?”

“对,从东部城来的一个病人,现在需要截肢。”

“哦!”

对于今天要做什么,伊芙总算有了一些了解,但她也并没有细问,因为她知道,自己大概也只会像这些学生一样站在一旁观摩——虽然自己剑术了得,却不是能用来医人的手段。

克利多斯让她旁听,但他讲的内容伊芙却几乎是一句也听不懂,而反观那些学生们,此时却都是听得专注至极。没过多久,有人进来通知说病人来了,于是伊芙又跟在这一群人后面转移了阵地,去了另一间屋子。

病人是一名面容有些憔悴的中年男子,名叫艾罗夫,他先前对东部城的医生自述说,这条腿是因为在雪山上被冻伤所以才废掉的,但经诊断后却发现其病症的根本原因却不在于此——实则是因糖尿病引起的神经和血管的病变而导致的肢端坏疽与溃疡等,或许他所谓的冻伤只能算是一小部分诱因。

考虑到艾罗夫还罹患其他病症,当地的医师做出了“无法诊治”的评估,因为以克利金现在的药物麻醉水平来说,做截肢手术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最终患者又被转送到了这里,因为他们认为安德文纳先生大概会有办法。

病人是在一星期前到达沸蒙城的,“情况有些严重,需要进行大截肢。”安德文纳当时的建议是,只保留膝关节以上部位——这是最稳妥的处置方法了,因为这样可以大概率避免病情再度恶化;但从病人意愿以及长期生存率来看,只截小腿可能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当助手掀开病人腿上的盖布时,其状惨不忍睹,艾罗夫的脚掌前半部分几乎完全黑掉了,那些坏死的部位已有多处残损,而由于溃烂所产生的腐臭味也同样让人难以忍受。

至于说为何东部城的医生们相信安德文纳就能处理好这样的手术,那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些高深的魔法也能作为麻醉的手段。

虽然房间里除了安德文纳与克利多斯这两位医生之外,还多了一群年轻的观众,但此时艾罗夫的精神和状态还算不错。在手术开始前,为了让艾罗夫放松下来,安德文纳会时不时地和他交谈,而从两人的对话中,伊芙了解到这位艾罗夫似乎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以前还在东部城当过法官。

“伊芙,你过来当我的助手。”冷不防地,她听到安德文纳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所有人都在这一刹那看向了她。

“我?”

“来吧,这里没人比你更合适了。”安德文纳朝她招了招手。

少女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心情有些忐忑,不经意间,她还和病床上的艾罗夫对视了一眼。

“别紧张。”病人朝她笑了笑,“不用去在意别人,只要专注于你手头上的工作就好。”

“先生,我其实……并不是因为人多才紧张的,而是因为我昨天才来的这里,安德文纳先生可什么都没教过我呢。”

“真的吗?”艾罗夫有些惊讶,他此时甚至还有心情调侃,“看来,这下该换我紧张了。”

周围隐隐传来了一阵窃笑声。

“放心吧,我当然不会让她做没有把握的事。”安德文纳说。直到这时,他才向伊芙交代了一些关于手术的流程,以及具体都要做什么。

“很简单——你今天代替俄略金做我的助手。”他说,“而他能做的,你当然也能做,因为这个工作和医术无关,和魔法有关。”

一些法术可以用来屏蔽神经、放松肌肉,以此来减轻病人在手术中的痛苦,且相比药物麻醉,风险也会小很多,但说起来简单,运用时却要复杂得多:由于性别、年龄、体重与种族等差异因素的存在,同一种法术在实际麻醉效果上也会有所不同,要如何评估用量、持续时间、施法面积与角度,这也是个大学问;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能找到适格者(有施术能力且具备行医资格的魔法师)的难度或许还更大一些,至少在这座研究院里,至多也只能找到三个人,且这其中还包括安德文纳与俄略金。

“有人在信里对我说,你的魔法造诣很高,进步也会很快——要知道,她可从不轻易夸别人。”安德文纳对伊芙说道,“但毕竟人命关天,在上手之前,我要先试试你的水平。”

“要怎么试?”伊芙心道,现在才试是不是太晚了点。

“创造一小团火苗,然后尽你所能地让它保持稳定。”

于是,伊芙照做了,她将左手按在施法书上,右手向外摊开,随着一声轻轻的吟诵,一束火苗在她的指尖处汇集,那火苗既不摇曳也不闪烁,倒像是一颗淡蓝色的水滴宝石,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惊讶,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非常好,收起来吧。这样的话,手术就可以开始了。”安德文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将一张写满了注音的单子交给了她,“这是咒语,如果你认真看过那本手记,就不会对这串东西感到陌生,鉴于你今天是第一次实践,所以我要求你做到‘精细施法’,‘修饰’与‘参数’我已经帮你填好了,你只需要像刚才维持火苗那样,在这场一小时左右的手术过程中尽可能地维持住法术的平稳运转——想象自己是一套运作良好的纹印法阵,能做到吗?”

“我尽量。”

“事关重大,‘尽量’这个回答可不好。”安德文纳盯着这姑娘的眼睛,神情很严肃。

“好吧……我能做到。”

就这样,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克利多斯和他的两名学生助手行动了起来,都穿上了皮围裙与套袖;而当他们拿起刀子和锯子的时候,这套行头看起来不像医生,倒更像屠夫和木匠。在安德文纳的帮助下,伊芙也换上了同样的装束,并将所有头发都塞进了帽子里,由于她的头发很长,做这些事时还花了一些时间。克利多斯让艾罗夫躺下,用毛巾盖在他的眼睛上,询问他现在的状态和感受,并嘱咐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动,随后又用皮带将他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身上,在病腿处捆绑止血带,确认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截肢手术就开始了。

此时,伊芙坐在一张垫高的椅子上,位置靠近病人的腿部——作为这场手术的“麻醉医生”,虽然有安德文纳在一旁看顾,但她的工作也并不轻松,在施法过程中,为了集中注意力与提高准确性,她必须保持观察施术部位的状态,也就是说,要全程目睹主刀医生克利多斯将这场血腥的手术做完。在得到安德文纳的指令后,伊芙将书套取下横放在腿上,开始读咒——施法时并不需要任何手势,所以她可以以一种较为舒适的坐姿完成整个流程,在她读咒时,房间里几乎鸦雀无声,为了方便医生观察和下刀,麻醉咒语中还添加了发光描述,所以当咒语发动时会有淡淡的光辉覆盖在艾罗夫的小腿部位;读咒结束后,克利多斯在病人的开刀位置上轻轻戳了一刀,确认麻醉起效之后才开始下一步的工作。

医生平稳而熟稔地运用着手中的刀具,将病人小腿上的皮肤划开,助手捏着一团纱布,在旁进行着止血与清理血渍的工作,当切割到肌肉层时,克利多斯在自己的手上施加了一个类似于止血法术的咒语,让一层半透的乳色保护层附着于手指之上,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徒手进行着血管与组织的分离工作了。

在克利多斯身边的工作台上,此时还放着一只造型奇特的小火炉,里面放着数把木柄微型抹刀——当切断肌肉,对大血管进行结扎缝合之后,他就会用这种工具在各部位进行进一步的烧灼凝血。

在用钢锯锯骨头的过程中,由于动静太大,艾罗夫便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我现在真想看看自己这条腿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说。

“如果我是你,是绝对不想去看的。”伊芙忍不住说道。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己还在圣丰岳当骑士的那阵子,一名士兵的手被黑剑军的法术炸烂了,当时他由于伤口感染还发着高烧,军中的大夫说,必须要截肢才能保住性命——那时候既没有麻药也没人会麻醉魔法,所以只能靠求生的意志硬挺,也因此,截肢的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为转移病人的注意力,安德文纳说起了曾经的往事,“于是,那好事的海德大公就站出来了,他说‘这个我在行,我的剑快’,我们给这名士兵捆好了手臂,指明了下刀的位置,而他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便挥出了一剑,干净利落地砍下了士兵的胳膊,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听起来倒是比我现在少受折磨。”

“是啊,我们在给他用行军锅烙烫伤口的时候,那杀猪一样的叫声可真是让我记忆犹新。”

“天哪……”艾罗夫被吓到了,“那怎么能受得了?”

“如果不是为了保命,人很难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坚强。”安德文纳说。

在那个战事频发的年代,“截肢”是一种十分常见的救治手段,伊芙在刚来沸蒙城的时候,甚至还疑惑过,为何这里的残疾人随处可见。

克利多斯多锯了一小段骨头,他解释说,这是为了防止愈合后骨头会向外突出。

至此,艾罗夫的坏肢终于被取下了——随后便是缝合伤口,以及包扎断肢的过程。手术完成之后,助手解开了固定用的皮带,在有些虚脱的状态下,病人对着那条被绷带缠紧的断腿沉默着,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安德文纳劝他喝了一些麻痹与止痛的酊剂——不管心情有多复杂,先让他睡上一觉再说。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对于病人来说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尤其是要注意伤口处有没有渗血现象。

截肢手术完成了,伊芙的表现也十分出色。

“觉得累吗?”安德文纳问她。

“干坐了这么久,是挺累的。”鉴于自己的付出,她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就没有感觉到施法后的疲劳?”对此,克利多斯很是惊讶,因为在以往的手术过程中,作为施术者的俄略金可没办法让这种魔法稳定维持一小时以上,至少也需要安德文纳接替他一小段时间。

“可能也有一点吧。”她说。

“唉,小怪胎。”安德文纳用指节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动作就像是是在敲一扇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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