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点歌的学生渐渐变多了。
大多都是很羞人的那种情话，林晚粥还定下规矩：
凡是给女生表白的纸条都由她来念，而凡是给男生表白的纸条都由徐橙来念，即两个凡是。
按她的话说，是怕学校觉得广播站太嚣张，来找她们的麻烦，至于理由到底是不是这样，徐橙可不知道。
夜晚。
回家的公交上，窗外浮动的光影时不时掠过少男少女的脸庞。
“看不出来大家都还挺浪漫的嘛，平时都只知道学习，没想到在喜欢的人面前都那么会表达自己。”
林晚粥把鞋子抵在前面的座位靠背后面，小白鞋上便折出道折痕，鞋尖压迫着脚趾的感觉她挺喜欢。
徐橙就好像很不解风情的样子，“可能大家都比较闷骚吧，平时都假正经。”
少女白他一眼，“.有些人就是那啥嘴里吐不出那啥来，放开我的手，今天早就超过五分钟了，一点都不自觉。”
徐橙恬不知耻的装作没听到，转头从兜里掏出颗棒棒糖递到林晚粥面前。
“我们交易一下嘛，给你颗糖，再宽限到回家。”
“真是.”
少女便接过来，撅起粉嫩的小嘴，露出莹润的小虎牙，在棒棒糖上面啃啃咬咬，费了半天功夫才把糖纸咬破撕掉，这时候把棒棒糖塞进嘴巴里面便很有满足感了。
草莓味的津甜瞬间覆满口腔，少女把眼睛瞥向窗外，夜晚的城市就像是一座流动的灯河，感觉到徐橙手好像有点松了，她便主动把小手往他手心递递，纤细的手指也握他的大手紧些。
其实手里面已经全都是汗了，滑溜溜的像是小泥鳅，可徐橙这个家伙好像牵不够一样，一直紧紧的握着。
他讨厌死了，一欺负她就欺负个没完。
他还特别喜欢十指相扣的握法，喜欢用他粗粗的手指填满她指间的缝隙。
搞得她回家之后没有人拉着她手了，总会觉得手指之间好像缺失了什么东西呢。
这样想着，少女好似又开始想要那种感觉，便悄悄的把手指往这家伙的手指缝隙之间钻，他也很纵容她的，总是什么都不说的分开手指把她扣住。
“徐橙，明天还要表演节目啊，你紧张不？”
明天就是元旦的文艺汇演了，虽然已经排练过很多次，但少女心里多少还会有些不大放心的感觉。
“怎么不紧张，不过咱俩就是缩在后面弹奏的，相比之下，夏月的压力应该比咱们大多了。”
“虽然缩在后面，也不影响我紧张啊，我一紧张就会乱弹了，万一弹错可丢脸了。”
“怎么会，没人能听出来你弹错的，全场可能只有你懂钢琴.”
聊着聊着车子便到站了，下车的时候徐橙都不松开她的手，林晚粥便把手揣进他口袋里面，仿佛这个样子其他乘客就不会发现。
“你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要腻管啊。”
少女粉嫩的唇边挂着白色的糖棒子，嘴里嗦着棒棒糖，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的感觉。
“林晚粥，你糖吃完没有？”
“还有一点点。”
少女便把嗦的还剩一丢丢的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糖棍子上只剩下黄豆那么大小的糖在上面挂着了，湿湿润润的，从她嘴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挂了一道细细的口水丝儿。
徐橙忽然间想起过往。
“以前你还小的时候，吃棒棒糖吃的还有一丢丢，就要我吃，要和我分享。”
少女大窘，涨红着小脸抬手捶他。
“哪有这种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肯定是你瞎编的。”
“就是有好吧，我那时候都很尊重你的，都没有吃，你还会因为这个和我生气呢。”
听他讲这些过往的事情，往小区里面走，从路灯下路过的时候，少女眨巴着的一双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的光。
“那是因为你小时候不喜欢我，嫌弃我脏才不吃的，我和你生气你也活该，小时候明明我和你那么的亲近，每次你都会推开我.”
少女一副很不满的样子，清算起儿时的旧账。
“徐橙就是笨蛋，不知好歹，对你那么好都不知道感恩戴德”
她碎碎念着徐橙儿时的各种不好，实际上唇角微微上翘，眉眼弯弯，看上去特别的开心。
“亲近？你是说小时候你让我和你生女鹅，然后我拒绝了你的事情？”
“没有、没有！谁说和你生女鹅了。”
少女又捶他，一口咬死她没说过，绝对不承认这种事情。
但徐橙手里她的黑历史超多。
“幼儿园有记者采访你的时候，你还说要和我结婚，要做我的新娘，那会可是让当着全班的面说的。”
“我你小时候尿裤子！”
“你在幼儿园午休把别的小朋友撵走，非要在我身边睡。”
“你小时候尿裤子！”
“.”
徐橙无奈，“你这就没意思了林晚粥。”
哼。
少女像是打架赢了的小母鸡似的，两只小手翘在身后，得意的挺挺小胸脯。
“小时候你对我爱搭不理，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
“什么话啊这都，从哪学的这些”
“知音啊。”
“.以后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而且小时候我哪有对你爱搭不理了。”
哼。
少女停下脚步面向他，唇边白色的糖棍子，又从右边挪到左边。
“就是有，不然你为什么不吃我吃过的棒棒糖。”
徐橙也停下脚步，低下头面冲着小小只的她。
“那我现在吃。”
“.嗯？！”
徐橙便伸手去拽少女嘴上的糖棍子了，反应过来的林晚粥涨红着脸，死死用牙咬着不给他。
“嗯~嗯——嗯”
她说不出话，只能不满的哼唧，小手轻推徐橙的胸膛。
“不松嘴的话我用嘴抢了。”
“？？？”
看着徐橙的脸慢慢凑过来，少女赶紧松开牙关欢迎欢迎啊呸，放弃被咬扁了的塑料糖棒。
“都没有糖了。”
“那我就吃糖棍子。”
徐橙颇不要脸的把咬扁那头放进嘴里，少女脸红红，脖子缩缩，低着头不看他，只觉得嘴巴里还有残余的棒棒糖味道，舌头和喉咙都特别甜。
“走那么快干什么？”，徐橙追在她身后。
少女埋着头数落。
“徐橙，你知道你现在和以前的区别是什么吗？”
“什么？”
“以前你只是偷偷的变态，现在你明目张胆的变态。”
“谁变态了，而且对喜欢的人变态也算变态吗？”
“.怎么不算，而且、你又没有喜欢我，我连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
说罢，少女悄悄的瞥了身旁男生一眼，但他却好像没有想说话解释一下两个人目前关系的意思。
她忽然天大的委屈，这份委屈来的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她又没有期待什么，只是被这坏蛋耍了几天流氓，怎么就想在清清白白的关系上更进一步了？
但就是说不出的难过，想把眼泪鼻涕蹭那个讨厌鬼一身那种难过。
好不容易她才收住情绪，一抬头，才发现身边只剩下孤零零自己了，徐橙那个傻瓜落在很后面的地方，抱着书包在里面翻腾着什么。
她便停下来等一下自己家的小朋友，很快徐橙就拿着从书包里取出的本子和笔追上来。
少女双手抱胸，斜着眼睛白他一眼。
“磨磨唧唧的在干嘛呢？”
“你不是让我确定一下我们的关系嘛。”
“？？？”
他要和我确定关系！
少女刚才抱在胸前的胳膊耷拉下去，小手垂落在衣角的位置，攥着那里的布片紧张的揉搓。
确定就确定，你拿着纸笔干嘛？
要给她颁发个“天下第一好”的奖状？还是写一份男女朋友关系证书.
就这么眼看着徐橙把笔帽掀开，一手执笔，一手托着本子，为了写字利索一点，还蹲下去，把本子放在大腿上，嘴里还叼着刚才那根白色的糖棍。
林晚粥也蹲下来，和他脑袋碰脑袋，想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然后她就看到他画了个坐标轴.
瞬间就生出一种想把他踢倒在地上踩两脚拍屁股走人的冲动。
没有任何理由，单纯的想揍他。
确定关系哪里要用坐标轴确定的？！
徐橙却很认真的指着坐标轴，侃侃而谈。
“有一句话说：喜欢就会放肆，但爱是克制。根据这句话我设计了这个坐标轴，横坐标代表‘关系亲密度’，纵坐标则是‘放肆值’。”
少女认真的听他讲着，这家伙说话有魔力一样，明明是很不着调的事情，总能说的很有道理。
徐橙又画上一条曲线，一条开口向下的抛物线。
“两个人的关系呢，就是这条开口向下的一元二次函数图像，从原点开始，越往右，横坐标‘关系亲密度’会变大，那么纵坐标‘放肆值’就会变高。”
他说的通俗易懂，少女理解的也很快。
“那这里的最高值代表.”
“代表爱，只有爱上对方后，才会克制自己，逐渐没以前那么放肆，于是‘放肆值’会随着横坐标‘关系亲密度’的增大而降低。”
“瞎说，你爱上我之后肯定会变得特别特别变态，怎么可能变不放肆。”
“那你看你爸爸妈妈有咱俩这么放肆么？”
“好像没有.”
“那不就证明我说的对么。”
“.”
该死，少女发现她居然觉得徐橙讲的特别有道理。
徐橙继续比划，“现在有了这个坐标轴就好解释了，依据我们目前只有牵手这种程度的放肆，就可以在这张图中找到我们关系的位置.就是这个坐标点。”
徐橙在抛物线的左半段，很左下方的位置，点下一个黑点。
“林晚粥，这个坐标就是我们的关系哦，是一个很靠近原点的小点点，但是又不在原点的位置上。”
少女看着这个黑点，撇撇嘴，没说话。
这个黑点和她之间仿佛有莫名的联系了。
而莫名的，当看到她和他的关系明明确确标注出来、被具象化之后，有种很不甘心、很想和他一起为了达到最高值而努力的冲动。
怎么能是那么靠近原点的小坐标呢.
不过这也让少女很期待，好像余下的人生，每次和徐橙多靠近一点点，都会享受到一起朝着横坐标正无穷前进的幸福。
徐橙把这页纸折好撕下来递给林晚粥，少女立马当宝贝一样折好放进口袋里，折出的大小和她口袋相同，刚好不会弄得皱皱巴巴。
“林晚粥，要是你想降低‘放肆值’，可以试着主动和我增加‘关系亲密度’哦。”
“我呸，你当我是傻子啊，想降低‘放肆值’，我减少‘关系亲密度’照样可以，还更快呢。”
“.你把纸还我，我重新给你画个点。”
“才不要，而且你刚才骗人了，你现在已经不止是拉拉小手的放肆程度了，你现在.”
“我现在怎么了？”
“明明都敢亲我的手！”
“别瞎说，我没有。”
“你就是敢亲！”
“哪有，我不敢。”
林晚粥就是倔，踮着脚尖，围着徐橙转圈，举起她的小手往他嘴巴上凑。
“你哪有不敢的.”
徐橙故意躲闪了几下，等少女第四次把手凑过来，他便取下手上的小棍子，拉住她的小手把嘴凑过去。
手背上湿乎乎、热乎乎的感觉传来，少女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我在干什么呢？
她涨红着脸，想要挣脱。
“放开我、放开我，我告你妈去了。”
路边一辆黑色车子从他们身旁驶过，速度忽然慢下来，停住，然后直直的倒回二人身边，茶色车窗缓缓的降下。
贺瑛看到了自家儿子，而和她关系很近的高主任家闺女，是在给他.擦嘴？
“妈？”
徐橙瞪大了眼，把林晚粥软软的小手放开了。
“骗谁呢你。”
少女挣脱出来，拉住他的左手，掰开手指从他手里抢走属于她的糖棍子，顺势邦邦给了这家伙两拳，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你妈还来了，你怎么不说我妈来了呢。”
“.没骗你啊，真是我妈。”
徐橙绷着嘴巴，声音特别小的说着，还不忘抬手指指她身后，少女便瞪大眼睛回过头去。
“妈妈呀，阿姨？！！！”
呜.
怎么这样子.
【过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