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以后,包下了一座大客栈一处院子落脚以后,唐顺之官邸前,沈飞递上了名贴后和受到了热情接待,唐顺之推掉了很多可有可无的公务,询问《算书详解》里种种没有想明白的问题,沈飞一一解答,越说越深入广泛,彻夜长谈还不够,第二天唐顺之专门让人去请了两天的假继续。
沈飞也取出了一瓶九花玉露丸给唐顺之服用补充精神,从数学问题说到文学辞章、冶炼、兵法、武术、思想义理无所不谈,唐顺之擅长的领域沈飞非常熟悉,让唐顺之震惊的是沈飞不仅博学在他之上,而且每一项钻研之深入也远胜过他。
唐顺之在长谈中也感觉到了和沈飞和他最大的一种分歧,就是在思想义理上,唐顺之学脉上是王阳明的再传弟子,是心学一脉。不过沈飞似乎更偏向程朱理学,隐约暗示过王阳明的心学很多是他个人的经验,普适性不强,而理学的思想方法更有普适性。
正是这个原因,心学自从王阳明以后,难有成就还能及得上他的人,而按照理学的思想方法更具有普适性,按这套方法训练一流的思想家层出不穷,从和王阳明同时代的罗钦顺到晚明的朱舜水、吕留良都是。
手中有《碧血剑》世界官方编修的《中国思想史》最高成就,沈飞当然深知这两种思想方法的走向的内涵。《明儒学案》里评价“阳明先生之学,有泰州、龙溪而风行天下,亦因泰州、龙溪而渐失其传。泰州、龙溪时时不满其师说,益启瞿昙之秘而归之师,盖跻阳明而为禅矣”。
王艮、王畿不满意王阳明的学说,吸收了其他内容,没有更高的成就反而使阳明心学走了样。而理学的思想方法,从内在的心性修养到外在的提倡钻研各种事物原理的自然科学精神,这也是沈飞在书中引用熊名遇《格致草》的那句话的原因。
整整三天时间,两个人基本都是在长谈中度过,连吃饭带休息都不到七个小时,吃得也很简单,沈飞知道唐顺之衣食住行都有意地节俭,是他精神修养方法之一,也没有再表现财大气粗请吃席。
三天消耗了四枚九花玉露丸,临走把一瓶没有吃完的十六颗留给了唐顺之,说了这不仅能养神健体,还有相当的解毒功效。沈飞知道历史上唐顺之最后是死于食物中毒,可不想这位超级大牛又死于这么乌龙的事情。
临走沈飞才向唐顺之提了一下,自己这次南下还有别的事情,可能还需要唐顺之相助,唐顺之这才反应过来,三天谈得太专注,他一定也积累了不少要处理的事务,连忙致歉。沈飞让他先休息几天,再处理完公务,约定了过五天再来拜访。
五天之后,沈飞带着完颜萍、杨灵月和王翠翘一起再次拜访了唐顺之,介绍了几女。唐顺之南下之前也曾被嘉靖召回北京去过,因为马不进案,王翠翘卖身拯救家人的孝名义举在北京城里还是有些名气的,沈飞夫妻三人在北京砸钱天天大宴朋友的影响也不小,唐顺之也是听说过的,当即有些动容,赞赏了王翠翘几句。
有了前面学术交流的关系打底,加上王翠翘获得的好感,接下去求助就很容易说话了。沈飞这才说明来意,说他们收下二十九个弟子习武一年多了,知道现在南方正在剿倭,想上战场杀敌历练一下,却不想进入军中,想请唐顺之协调一些官方支持。
主要是住处和一些比较箭矢等消耗品的补充,临时落脚点可以包客栈,不过按战局变化前往各地就需要稳定的住处了。沈飞提出为了不使唐顺之为难,他可以捐款一万两白银资助抗倭,唐顺之听到沈飞的要求,当即来了兴趣,起身取来长枪要和沈飞切磋。
沈飞当然知道唐顺之的枪术,他从杨家枪传人杨松那里学到枪术以后,凭他的超人天资很快练得登峰造极,和俞大猷并称“唐枪俞棍”,戚继光就是向唐顺之学到的枪术,也是鸳鸯阵里主攻的四个长枪手的枪术主要来源。就连鸳鸯阵本身也是戚继光学自唐顺之的军事著作《武编》。
沈飞却笑着拒绝了,他可不想太折台。说这次南下主要是要给弟子们历练的机会,而不是他们夫妻三人,让王翠翘向唐顺之请教。在唐顺之好奇下两个人交上了手。
从枪术上说,王翠翘练破阵枪法比唐顺之的杨家枪成就高得多,本来就是穿越几个世界集各家枪法之长,加上吴殳《手臂录》特别强调的步法配合创建的,封闭拦拿四技加上云雁禹步配合,又因为唐顺之起初没尽全力,上来就被王翠翘压制住。
不过王翠翘毕竟没有经过生死大战,唐顺之这一年多是和俞大猷、戚继光等沙场宿将切磋过多次,在山东和浙江战场也曾亲自率军和倭寇作战过的,又天资绝顶,很快就领悟吸收了王翠翘的枪法特点,也不在留手,枪尖招招不离王翠翘致命要害,这样的生死拼杀王翠翘经验不足,事先又听沈飞介绍过唐顺之的身份,按与同门切磋的习惯交手,应付有些艰难起来,逐渐扳回了平局。
王翠翘是所有弟子中最强的人,也加强过资质,很快也适应了唐顺之的凶悍打法,出招也凌厉了起来。内家拳虽然才达到暗劲水平,不过一年多时间内功逐渐增强,虽然没有主动运功,却也自带被动卸力护体和隐约反震的效果。交手一百多招,虽然招式还是不相上下,可是长枪连续交击下,劲力上唐顺之越来越难以维持。最后沈飞让王翠翘停手,双方以平局收场。
唐顺之当即对王翠翘的枪术产生了兴趣,王翠翘征得沈飞的同意后也不隐瞒,把破阵枪法详细介绍并演示了好几遍。唐顺之马上表示这种枪法适合在军中推广,接下来的几天,又介绍了其他同僚,包括俞大猷、戚继光在内带着一批气质肃杀的亲兵来和二十九个弟子切磋,过了两天马上就转移到军营中的校场。
在军营中十几天交流传授武艺,普及各种兵器功夫,除了刀枪剑棍兵器,弟子们精绝的骑射功夫也让那些宿将和将士震惊。众人比较好奇的是沈飞带来的所有弟子全副武装后,不分男女全都戴纱帽遮面,沈飞说这其实是用结实的布料制作充当面甲功能,只是用什么布料就不向他们解释了。
其实唐顺之最好奇的是沈飞三人的实力,知道那些弟子都是沈飞三人教授出来的,沈飞又在他与王翠翘比较逐渐不支时及时叫停,已经猜到了沈飞的实力深不可测,还曾挑唆过实力最强的俞大猷向沈飞邀战,沈飞推说自己缺乏战场拼杀经验,弟子们的战场经验还是要向他们请教并且亲自上战场历练领悟,自己是教不了他们的。
沈飞还通过他们的介绍见到了张经、胡宗宪等人,送上了几本《遵生百笺》,当然唐顺之、俞大猷、戚继光等人也少不了,告诉他们其中虽然顶级食材价格昂贵,不过那些药方里却有不少便宜的药材,也有各种养生治病的功效。经过这几天的交流众人都知道沈飞学问精深,医武不分家,书中的医理又解释得非常清楚,当然很信任。
沈飞也依约当着众多官员的面捐了一万两银子作为抗倭经费,还获得了一个并不在意的虚衔官职。唐顺之、俞大猷、戚继光等人也承诺可以随时为他们补充箭矢消耗。张经、胡宗宪也答应在江苏、浙江、福建、广东每个省都给他们协调了一到两处足够大的落脚点。
有的和山东一样,是经营不善的客栈被沈飞盘了下来。还有的与倭寇海盗有勾结的沿海士绅的产业,这一年多也查出来不少,凡是引导过倭寇上岸烧杀劫掠有人命的一律抄家治罪,产业自然没收,正好转让给沈飞。
只是参与走私牟利的,按照嘉靖交代的剿抚并用的方针,出示证据以后让他们戴罪立功,牵线和海盗头目谈判招安。这些人被官府捏着把柄,只要官府出面约谈,让他们转让几处产业他们也不敢拒绝。沈飞不差钱,前后共花了四万多两银子买下了那些房产,目前住下的当然只有在浙江的一处,联系好了生活物资的供应商。
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二十九个弟子转战浙江、江苏两省,配合明朝正规军作战,有时在明军正式发动攻击之前先突袭倭寇营地,一顿砍杀引起敌营大乱之后迅速撤离,由明军趁机大举进攻扫荡重创敌军。也有倭寇先被明军打击受创后退扎营时,入夜弟子们再发动攻击,痛打落水狗。
有时遭遇几百人规模的倭寇烧杀劫掠也会与他们正面作战,不过多是用弓箭狙杀倭军头目,引起倭寇慌乱以后再杀入敌阵,快则一刻钟,慢则半个小时就杀溃敌军。
半年之后,虽然沈飞一再交待保密,这种“特种部队”作战多了也在倭寇中间出了名,都知道存在这样一支人数不多,却极其可怕的队伍屡次对他们造成沉重打击,因为有男有女,就称他们为“阴阳煞星”,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他们。
也真有两次动用了收买的内奸把他们引处了伏击圈,不过弟子们还是凭借超强的作战力突围甚至反杀了,还牵出了多个和倭寇勾结了的奸细和他们背后的势力除掉,引起了一些浙江官场的震动。
在这一次次作战中,弟子们不仅锻炼的战场上的生死拼杀,也加强了多种兵器练习,这不仅是个人武功的需要,也是联合作战的需要,一些阵法就需要多人多种兵器配合,每个弟子每一战使用的都是不同的兵器,甚至每次上阵都携带多种兵器,在战场上按需要随时转换兵器使用。
沈飞夫妻三人又开始了两省吃喝玩乐,交流旅行的生活,但是都离弟子不远,避免弟子们出意外。弟子们在战场上也受过伤,但是因为防护严密,全都是轻伤,大部分抹上自带的天香断续胶几天就是痊愈,甚至并不影响作战,所有弟子也都达到了内家拳化劲水平,人人武功大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