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具下,根本就没有脸,甚至连脑袋都没有,借着各处飘忽不定的汹涌烛火,他甚至能看到脖子被人整齐削去的痕迹,可能是因为当年冤死、或是怨气太大,伤口迟迟无法结痂,新肉一层又一层,长出无数血呼呼鬼手不断乱抓!
这哪里是什么巫皇,分明就是个无头邪神。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无面石像忽然钻出许多黑雾,这些黑雾聚集到巫皇脖颈间,似乎有了意识,凝结在脖子处一点点拼合成形,最终聚拢成巫神的脑袋,只是,这脑袋有形无质,只见五官冒出幽蓝魂气,仿佛深渊黑洞,似乎要把一切生灵的魂魄都吸引进去。
他有了头颅后,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取下兵匪,像是塞肉条般送进口中咀嚼,惨叫声混合骨头嘎嘣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血腥到他眼神模糊现了虚影。
“你是蚩尤,还是巫神?”
岳观潮趁着嘴巴还能说话,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有区别吗?在远古时代,人皇即是神!”
神像的声音好似老龙怒吼野牛闷鸣,仿佛隔着棉被瓦缸,沉闷又嘈杂,仔细去听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万千魂灵同时鬼哭狼嚎,话语间冰冷无情、严肃狠毒,才听了一句耳朵就受不了了。
“是我创在了巫神文明,是我创造了巫族,也是我创造了十二祖巫,我是巫神、也是巫皇,我是所有死去的巫。”
这神像的话不出岳观潮意料,无面神像所代表的,正是不能提起名字的蚩尤,他又问道:“你的脑袋哪里去了?”
“我不知在哪里,我的子民供奉了我的身体,却弄丢了我的脑袋,我的脑袋被他们砍下了,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去了哪里?啊啊啊啊啊~~~”
这神像知道自己脑袋丢了,提起这一点变得十分暴躁,话语间连连吃下两个兵匪,一阵血雾从嘴里喷溅出来,又加重了周围腥膻难闻。
“那你可知道,这枚虎符是什么?”
岳观潮拿出虎符,现在看来,肃慎壁画中的大鲜卑女巫,她所祭祀的十二巫神应该就是十二祖巫,那么,那枚虎符一定也与巫族有关,他必须得问清楚,虎符到底代表着什么。
“巫族至宝!”
“那是什么?”
岳观潮正想继续问话,巫皇似乎不愿意告诉他更多消息,只一味狂笑,他本想继续问话,感觉人中猛地一疼,一股憋闷感从鼻子蔓延到心口,就好像被人推下了悬崖,等失重感消失再次睁眼,徐侠客正手掐他的人中,眼神关切望着他。
岳观潮擦了把满头汗水,问向徐侠客:“徐兄,我到底睡了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吧!”
原本,刚才的一切只是做梦,只是,梦境太过真实,他甚至能感受到血肉爆开,淋在脸上,再由滚烫渐凉。
岳观潮环视周围,老妖婆那一窝子依旧在休息,只是守着他们的兵匪被吵醒了,眼神就警惕看着众人,二叔他们也都还在,若说有哪一点不一样,那就是任孔雀消失了。
“任老板呢?”
岳观潮抓住他,语气急切说道。
“不知道啊,你刚才醒来,我就没见着她。”
“难道!”
岳观潮意识到不妙,抄起猎枪要起身,周围兵匪还以为他要杀人,眼神警惕拿枪指着他,见他确实不是冲着章氏去的,才放下敌意。
他这么紧张任孔雀,就是因为这神殿太不寻常了,以前他守夜可从来没有中途睡着过,哪怕是熬鹰也熬过了好几天,还发生这样的情况,足以说明神殿里有古怪,也许就跟神像里禁锢的东西有关!
下了走廊,岳观潮紧张看向大厅,任孔雀果然站在神像下,利用手里的悬丝刀,想把那符篆给彻底割下来!
“任老板~”
“任老板?”
岳观潮小心叫着任孔雀的名字,见她丝毫不觉,走过去看向这蛊民,她的眼睛明显已经散了虚焦,双眼大而无神,重复着手里抽拉丝刀的动作。
他回忆起梦中的场景,至今不寒而栗,要是真的任由任孔雀把符篆割断,也许后果一发不可收拾,只得拉住任孔雀的手想把她拉开。
岳观潮还没把人拉走,就已经见任孔雀出手,拿起弯月匕首就要哗啦过去,二人必定有一番打斗。
徐侠客趁着二人手脚颤抖,扬起刀剑砍断丝线。
咯噔一声,丝刀脱力,任孔雀被惯性直接甩出去几米,等再抬头时,眼中的虚弱已然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