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高胜正办事有功,成为帮办总秘,也算是省府给了他一个办差的交代!
至于后来流民营与公府的谈判,那就是另外一个省城专员负责,当时他已经是帮办总秘,不再处理这类事宜,对谈判的事情只略有耳闻——听闻流民营和公府闹得很难看,也是从这里开始,流民营与公府不断交恶,成为省府、市府两不管地带,越来越肮脏败落。
前尘往事,林林总总。
高胜正叙话间,又把往事在脑海过了一遍,不由得想起流民营百姓的惨状,他眼睁睁看着百姓祖宅的地皮上盖起百货商楼,而这些穷苦人却只能居住在潮湿窝棚,虽说他不是一方父母官,却也懂得民生多艰的道理,公务归公务,私底下,对流民地的百姓更多抱着同情之心!
宋思媛听完高胜正的回忆,也知道他的无奈,看向高胜正的眼神,收敛去几分冷淡:“高大哥,既然我们对流民营的看法一致,那这件事不是更应该办成吗!”
她见高胜正略略动容,决定继续加把劲儿:
“你想想,这些百姓过的苦,流民营只会像狗皮膏药式的长久存在,小东门鬼市越来越热闹,都快被流民营连成一片了,人要是越来越穷,很容易就走了极端,这个地方一旦成了难民地,以后只会更难管理,可如果那里的百姓过得好,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搬出那个地方,流民营以后会渐渐清空,以后,说不定还能把流民地收回去。”
高胜正听完,也觉得宋思媛所说的在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你这句话倒是没说错,我一直都不主张对流民赶尽杀绝。”
宋思媛见他同意自己的看法,继续解释道:
“有句老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流民地跟公府本来没仇,被你们这么一掺和,没仇也变有仇了,如果能跟这些人解开仇怨,对以后的西京公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有这么一块心病在,这地方始终要防备着!”
“当然了,我还有更私心的要告诉高大哥,总务院考任官员是由拴叙部负责,关于德行的考察也很重要,如果你能把流民营的事情解决,这可是大功劳一件,以后谁都抢不走你的功劳。”
“哪怕是总督帮办,流民营的问题在他们手下解决,对他们也只有好处没坏处。”
“你觉得呢?”
宋思媛眼神期待看向高胜正,她看得出来,这人很同情流民营百姓,只是对于开黄包车行仍然存有疑虑,眉宇间满是愁容,明显犹豫不决:
“那,我要协调的人可就多了,总督和帮办还好说,我是能说得上话的,交通署可没那么好说话了,不过也不是不能转圜,若你所说为真,我尽量把这件事办成。”
“那,多谢高大哥了!”
宋思媛见心愿有了达成的可能,心中石头总算落了地。
高胜正虽说答应了他们这件事,心里也没底,并不想把话说满,斟酌着又说道:
“说起来流民营的事情也是我考虑失当,只想着升官却没兼顾民生,给后来人起了坏头,惹出那么多无名仇怨,如果我能办到一定给你办好,不过,我一时半会是没法给你答复,你们给我个联系方式,等我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好,我们就住在南大街乐福客栈,你打他们的线路,他们转给我就能收到。”
宋思媛从背包里拿出纸笔,撕开笔记写下乐福客栈的地址和电话号,递给高胜正身边的秘书。
“行啦,成不成,我都会给你们个信儿,你们在这待着也没啥意思,就先回去吧。”
事情谈到这一步,成与不成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决定的,只要高胜正把这件事放心上,能做成的希望就增大了不少,见高大哥确实要在忙着,只能先带着岳观潮他们回去。
众人回到乐福客栈时,孙大乔正鬼鬼祟祟在门厅里藏头露尾,他见岳观潮回来,急匆匆把他们迎进房间:“大侄子,我们到西京也有两三天了,院子里突然出了一只白鹰,我估摸着是章夫人请来跟我通消息的,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先把我们的位置写给她。”
岳观潮站在窗户外面看向头顶,长空确实回来了!
他回到奉天时就已经让长空飞回章夫人身边,一方面是监视章夫人,一方面也是不想打草惊蛇,如今这傻白鹰飞过来,证明章氏距离他们已经不远了,甚至于就蛰伏在西京城。
“吁~~~”
岳观潮没回答这老头子的话,掐着指头在嘴边吹响口哨,那只白鹰旋转几圈,扑腾着翅膀落在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