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登欢从真田太一断断续续地叙述中，大概了解了万和商行的一些情况和12月26日那天所发生的事情。
万和商行，是一家间谍机构，隶属于日本海军部。
万和商行的总部设在上海，武汉、南京和开封都设有分部。分部或者以分行，或者以贸易部的形式存在。
万和商行主要负责收集情报，而且情报来源十分庞杂，其中有军事，有经济，甚至房价楼市的情报万和商行也在收集。
除了收集情报之外，万和商行偶尔也会搞一些暗杀爆破绑架之类的行动，但是这些行动不是万和商行主流业务。
所以据真田太一所知，万和商行中，负责行动的特工不多。
真田太一在万和商行，属于不入流的小角色，所知情况不多，他所知道万和商行中高层，除了直管他的外联部部长渡边多二之外，就是商行襄理多田俊雄。
不过真田太一和多田俊雄不熟，因为之前给真田太一发布任务的人，都是外联部部长渡边多二。
多田俊雄仅仅给真田太一发布过一次任务，那就是12月26日的那一次在枫林居酒屋刺杀大通三尾和山口敦子的行动。
真田太一记得那天自己找渡边多二报到，渡边多二先是将自己留在休息室，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才将自己带到二楼襄理室，随后渡边多二离开，房间中仅仅剩下自己和多田俊雄。
真田太一依稀记得，多田俊雄大概在快六点时候，接了一个电话，这才给自己发布任务：枫林居酒屋名古屋包房，山口敦子和包房中另一个男人。
六点钟，真田太一离开万和商行，中间没有停留，直接到了枫林居酒屋。
真田太一进居酒屋的时候，大概是老板和老板娘都把他当做吃饭喝酒的客人，都没有阻拦。
直到真田太一拉开名古屋包间屋门的时候，老板才过来阻拦，说那里是私人空间，不接待客人。
可是此刻真田太一已经拔出手枪，向屋内射击了。
正在赶过来拦阻的老板，听到枪声，立刻钻到了桌子下面，真田太一不理会老板，只是一股脑的将子弹倾泻进包间。
目标是那个女人山口敦子，真田太一忽略了那个男人，结果男人趁机开枪了，真田太一胳膊被子弹划中。
乱枪击毙二人后，真田太一从容离开，随后到了山木诊所包扎了伤口，又回到了万和商行。
从那起刺杀之后，真田太一，再也没有接收到其他任务。
杨登欢听真田太一讲述完毕，想了一想，突然问道：“多田俊雄让你刺杀山口敦子，给了你她的照片了吗？”
“没有。”真田太一摇了摇头说道。
“之前类似的刺杀任务，有没有给你照片？”杨登欢又问道。
“给。一般都是一捆钞票，一支手枪和一张目标照片，随后是目标出现的地点。”真田太一说道。
“这一次为什么没有给你照片？”杨登欢问道。
“不知道，刚开始我也有些纳闷，但是想想反正包间里就两个人，而且命令也是全部杀掉，也不会杀错，所以也就没有再考虑。”
“知道黑龙会吗？”杨登欢突然问道。
“我不是黑龙会的。”真田太一摇头说道。
“大通三尾是黑龙会成员，而且还是一名舵主。”杨登欢故意将语气放得十分缓慢说道。
真田太一脸色立刻变了，口中喃喃自语说道：“黑龙会……大通三尾……”
真田太一眼睛中突然放出异样神彩，直直地看着杨登欢。
“洋泾浜修车厂的案件你参与了吗？枪手和你手法很相似，或者说就是你做的。”杨登欢说道。
“不是我！那起案子不是我做的！自从枫林居酒屋之后，我还没有再参加任何一次行动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一定是黑龙会这帮王八蛋！他们为了……”说到这里，真田太一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龙会为了什么？你怎么不说了？难道还要替他们背锅吗？想想黑龙会都干了什么？如果没有他们，我们能找到你？醒醒吧，傻波一！”杨登欢眼神讥讽，口里不屑地说道。
“这傻孩子，人家给他卖了，他还给人家说谢谢呢。”曹有光心思一动，立刻明白。所以口中讥讽的意思，比之杨登欢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龙会和海军部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和合作？既然黑龙会和海军部有联系，那么为什么要派你刺杀黑龙会成员大通三尾？你刺杀山口墩子的行动，是不是和这些交易或者合作有关系？”杨登欢如同连珠炮一般，轰了过去。
真田太一听了面如死灰，仿佛完全被震惊，瞠目结舌愣在那里。
“你一个小爬虫，谅你也不知道其中细节！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吧！知道什么说什么，不准隐瞒！”杨登欢冷冷地说道。
“黑龙会和海军部好像在合作，准备抢一些什么东西。之所以双方合作，好像是因为海军部不方便出面，所以才联合黑龙会共同完成计划，海军部负责提供武器，黑龙会负责组织人员行动。但是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杨登欢听完真田太一的话，点了点头说道：“你倒是没有撒谎，你这个级别，能够知道这些已经不错了。”
“我知道的全都说了。”真田太一说道。
“回去好好想想，想起了什么就告诉我们。”
杨登欢说到这里，缓步走到真田太一身前，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照片，递到真田太一眼前。
真田太一看看照片，眼睛疑惑地望向杨登欢。
“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吗？”杨登欢问道。
“没有。”真田太一摇头说道。
“万和商行呢？在万和商行见过这个人没有？”杨登欢又问道。
“没有。”真田太一想了想，摇了摇头。
“再想想，看清楚一些。”杨登欢将照片又递近了一些。
真田太一仔细看着照片，眼神中全是疑惑，杨登欢不急不躁，也不催促，让真田太一慢慢回忆。
突然，真田太一眼睛一亮，脑袋想要前勾，但是脖子上拴着皮带，让他行动颇为不便。
杨登欢将照片又朝前递了递说道：“看清楚，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想起来了！”真田太一大声说道。
“说说看！在哪见过这个人？”杨登欢问道。
“回答可以，我有一个条件。”真田太一说道。
“你他娘的还要讨价还价！”曹有光刚才听得满心欢喜，谁知道到了关键时候，真田太一居然谈起了条件！
真是婶可忍叔绝对不忍！登时拍案而起。
“你们要是不答应我，我宁可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真田太一说道。
“老子……”
杨登欢伸手拦住了正要上前的曹有光，冷眼看了一眼真田太一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正认出来了，还是在哄我们答应你条件？”
“我是一名职业杀手，干我们这一行，对于照片图像之类，特别敏感，如果说有那一类人能够迅速分辨出照片上的相似点或者不同点，那一定是我们。”真田太一略带些骄傲地说道。
有道理！真田太一说得确实有道理，要是没有这个本事，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杀手。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但是这个条件不能是放了你之类的要求。”杨登欢点头说道。
“我就想知道，究竟是谁出卖了我？”真田太一咬着牙齿恶狠狠地说道。
“没问题！”杨登欢信誓旦旦，随后说道：“但是你得先告诉我，在哪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
“人，我没有见过……”
真田太一刚说到这里，杨登欢也怒了，瞪着眼睛骂道：“他娘的！逗着老子玩是不？来人啊！抽他！”
曹有光也一拍桌子，指着真田太一狠狠地说道：“对！狠狠地抽他！再抽二十分钟！”
两名行刑人员拎着皮鞭，狞笑向前，手中皮鞭高高举起，正要用力抽下。
“可是我见过他的照片！”真田太一连忙叫道。
“等等！”杨登欢伸手阻止。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杨登欢问道。
“我见过这个人的照片，在多田俊雄的桌子上，不过背景和服饰和这一张不一样。”真田太一连忙说道。
“你确定？”杨登欢问道。
“确定！刚才我就说过，干我们这一行，对照片和图片的敏感性，是一般人无法相比的。”真田太一说道。
这话但也有些道理！杨登欢回头看曹有光，果然曹有光也微微点了点头。
“那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你想起什么，再给我们汇报。”杨登欢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你说话不算数！卑鄙小人！”真田太一大声咒骂。
杨登欢回头好像突然想起一样笑道：“对了，刚才好像还答应你一件事。”
“你说要告诉我究竟是谁出卖了我！”真田太一吼道。
“田中健一！黑龙会的田中健一！他出卖了你！”杨登欢说道。
“田中健一？！为什么？我和黑龙会又没有什么瓜葛？他为什么要出卖我？”真田太一眼神狐疑，不相信杨登欢的话。
“大通三尾，你杀了大通三尾！”杨登欢说道。
“我是奉命行事，如果要恨，黑龙会应该恨万和商行才对，干嘛要恨我？”真田太一说道。
“有兴趣知道这件事的由来始末吗？”杨登欢笑道。
“如果你能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我在九泉之下也会记住你的。”真田太一想要鞠躬，皮带限制了他的自由。
你妹……好人难当啊！居然被死鬼惦记上了……
杨登欢一阵无语，随后说道：“在九泉之下，还是多惦记惦记田中健一吧，方便的话带他下去聊聊天。”
“请您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拜托了！”真田太一又想稽颡，再次被皮带拦住。
“祸根都是山口敦子这个女人。她是某一位在上海非常具有影响力的日本大人物的情妇，后来出轨了大通三尾。”杨登欢一本正经地说道，看着他真诚模样，坐在他身边的曹有光几乎都信了。
“难道让我刺杀山口敦子是因为……因为那个大人物？”真田太一期期艾艾地说道。
“不然呢？一个女人，有什么能成为一个职业杀手的目标？”杨登欢轻笑一声说道。
“这……”
“很不值是吧？大通三尾更加不值！为了一个女人，黑龙会痛失一名得力干将，总代目田中健一又怎么能善罢甘休？！”杨登欢冷冷地说道。
“但是这笔账不能算到我头上吧？”真田太一不满意地说道。
“要不然呢？算到大人物头上？还是算到万和商行头上？或者算到多田俊雄头上？”杨登欢语气颇为讥讽。
真田太一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无论什么时候，也无论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定律。升官发财，是那些大人物，或者计划制定者所享有的，但是出了问题，需要有人陪葬，不用问，肯定牺牲的都是小人物，或者计划执行者！所以他们一商议，就决定把你交给我们。黑龙会中有一个船越文山，和我们有交往，所以他们通过船越文山，将你送给了我们！”杨登欢侃侃而谈，神色说不出的不屑一顾，仿佛在他的眼睛里，真田太一真是一个小爬虫而已！
“但是，这里面有你们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掺和进来！”真田太一低声嘶吼，脖子上和额头青筋冒了出来。
“我们也被骗了！”杨登欢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以为洋泾浜修车厂的案子是你做的！”
“不是！”真田太一狠狠地吼道。
“所以啊，我们也受骗了！”杨登欢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黑龙会！万和商行！田中健一，渡边多二，多田俊雄，我草你们八辈祖宗！”真田太一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骂。
出了地下室，曹有光歪头看着杨登欢，杨登欢说道：“平时我不怎么骗人，猛然一说瞎话，还真有一些不习惯。”
“刚才真田太一那孙子至少有一句话说对了。”曹有光笑道。
“哪句话？”
“你丫就是一个卑鄙无耻小人！”曹有光说完，一阵哈哈大笑，接着说道：“不过老子喜欢！”
杨登欢丝毫没有笑，嘴角轻轻向上扬起，冷冷地说道：“对付这群乌龟王八蛋，甭说说瞎话了！就是再损的阴招，我也能使出来！”
“我相信！”曹有光一本正经地说道。(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