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的学校在花都,种花国的国都。
临走前,全村相送。
宋大宋二跟他说了些表达兄弟情的话,两个嫂子也就以前的事跟他道歉,两家都表示让他好好读书不用操心家里他们会把爹娘照顾好之类的。
宋时迷茫的歪着头,“这难道不是你们本来就该做的事情吗?”
那又不是原渣一个人的爹娘。
那也不是原渣的家啊。
关他什么事。
宋大宋二:“…”
就很尴尬。
还是宋母出来圆场,“我们身体硬朗不用谁照顾。”又叮嘱即将远行的小儿子,“你去了花都要好好读书,不许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到处闲晃了,听老师的话,跟同学打好关系,不要惹事生非,有什么事给家里写信,我跟你爹老是老了,但还有一把老骨头能用。”
宋父也连连点头,“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家里担心。”
很快,车来了。
宋时上了牛车,挥手再见。
踏上了新的地图。
花都很大,很好,就跟预期的一样,他每天按时上课,闲时便去图书馆,像一块海绵似的疯狂的吸收知识。
没办法。
前面那些世界他光是借用原渣脑子里的东西就能活得很好,而这个世界,这些都是原渣从未接触过的。
很有意思。
最重要的是,这里,一切都很正常。
也许是国气压得那些妖魔鬼怪不敢出来,他度过了平稳的大学四年。
又继续往上读。
学习更多的语言。
用得来的稿费翻译费买了一套据说曾是某个王爷名下的一个小院子。
雕梁画栋,白墙黑瓦。
小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他曾给老家打过电话,也在宋大的儿子宋建华结婚时回去过,想要接宋家老两口来花都一起生活,不过都被拒绝了。
城里再好又如何。
故土难离啊!
再说,马上要抱重孙子了,宋母也舍不得走。
走什么啊!
小儿子一把年纪还不愿意结婚,她看着就烦,隔得远些,眼不见心不烦。
加之这几年跟两个儿媳慢慢相处得还不错了,就更不想走了。
落叶归根,她这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折腾那些做什么啊,老邻居亲戚这些都在老家,去了花都,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忒没劲儿了。
不去!
不去就不去!
宋时也不强求,只说想来了就来,他寄车费回去。
宋母胡乱点头,“知道啦。”
侧屋里小婴儿在哭,她忙起身往里走去,再没回头看一眼。
几年后,原渣终于肯出来了。
宋时赶紧退位离开。
临走前,见他还畏畏缩缩的一脸担忧,想了想,给了他一个十分贴心的建议。
“你要是还怕有女的不怀好意想摘你果子坐享其成,那就从根上杜绝这个可能,让她们无机可乘。”
原渣万分惊恐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我不想当太、、、见!”
他怕女人,但不代表他就不想当男人了。
那代价着实太凶残了点。
宋时:…
无语中。
“谁要你割掉自己了,我说那话了吗,是让你不要结婚就行了,你一直单着,单着的意愿很强烈,把自己的心围上一座墙,钢筋铁墙,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那还怕什么。兄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最好是让贼都找不到地儿下手!”
原渣沉思许久。
宋时:你慢慢想吧,反正咱俩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原渣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意识到什么,再想做点什么也来不及了。
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袭遍全身,他无力的躺在藤椅上,院里阳光正好,头顶便是新绿的葡萄藤,一只麻雀叽喳喳的叫了两声便飞走了。
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他只有,各种不适应。
此时就很庆幸有那大哥给他打下的江山了。
足足适应了半年,他才敢跟家里联系。
过年的时候回去了趟。
爹娘头发都白了,精神还好,两个哥哥也对他十分客气,全然没有那两世的争锋相对怨恨冷漠仇人一般。
又问起他的婚事。
他抗拒摇头仿佛娶个老婆是洪水猛兽一样。
气得宋母狠狠的拍了他几下,哭嚎着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他就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再不济,他不是还有侄子些吗,谁给他养老,谁对他好,他的房子钱就留给谁。
说者无心。
听到的就…
他在老家待了一段时间,有天去赶集,在街上就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能有多熟悉?
恩,前一辈子的老婆,这算不算熟。
余千惠背着个大背篓,身边跟着两个孩子,头发随意的挽在脑后,看起来精干爽朗,正跟一起的男人说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是该幸福的。
那男的他知道。
是个木匠。
这年头,有一把技术就能过得很好。
不像当年跟着他时,白天在工地搬砖,下了班就去菜市场捡漏,有些菜叶子都烂了,把那烂的撕掉,剩下的洗洗切切,撒一点盐就水煮了,就是一顿。
因为穷过,很穷过,所以才想把所有的钱都捏在手里吧。
他早就看开了。
宋五过了年就回了花都。
这一次,宋父宋母也跟着去了。
他们年纪大了。
一年比一年老。
在这个家,这个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家,好似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家了。
儿子儿媳嫌弃,孙子孙媳嫌弃。
他们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不对,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已经没用了。
到底,这辈子最亏的,还是老小啊!
宋母夜里哭了好几场。
宋五把院子里栽的花草都拔了,开出两块菜地,又在旁边圈出个地方养鸡。
老两口一辈子农民,种地的好手。
这才找到点自信。
自家菜吃不完就拿出去买,或者给邻居送点,时间长了,竟有了几个一同出门的老姐妹老棋篓子。
也算适应了花都的生活。
往后几十年,宋五都没结婚。
他送走宋父,送走宋母。
晚年时,几个侄子都想过来照顾他,可他过惯了自在的生活,确实不想要人来指手画脚。
再说,不熟啊。
根本不熟。
血缘上是侄子,其实跟陌生人差不多。
还是算了。
等死了再说吧。
死都死了,死后的事情,他也管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