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叔,你终于来了!”
在警官张庆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另外一边的金凯却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这个时候早已入夜,整个警务署原本是很安静的。
金凯这一嗓子直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脸色很有些鄙夷。
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位凯门集团的大少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虽然这哥们说是自己的朋友被人所伤,但事实具体如何,还需要仔细调查一番。
双方各执一词,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李海被刺瞎了眼睛,可那两个同样被抓进来的女生,却半点看不出嚣张之态。
现场的证据和结果,是对金凯这一方有利,但郁香和秦月一看就是在校女生,自然也博得了不少的同情分。
看那金凯嚣张的样子,众值班警员都有理由相信他平时的为人。
说不定真是这个凯门集团的大少先想要做点什么,对方才奋起反抗。
只可惜警方办案并不是凭主观情感,而是要讲求证据的。
所以他们就算看不惯金凯,也人能照章办事。
“安静!”
张庆是个老警员了,骤然听到金凯的大呼小叫,脸色不由一沉。
从其口中发出的喝声,却是让那个凯门集团的法务总监皱了皱眉头。
“张警官,阿凯他并不是犯罪嫌疑人,只是来协助你们办案而已,还请你对他客气一点。”
紧接着从谢文安口中说出来的话,可就有些不太客气了。
明显是在指责张庆对金凯的态度太过粗暴,甚至他可能还会向对方的上级投诉。
天地良心,张庆只是下意识的一句话而已,没有半点对金凯不客气。
这大晚上的你在警务署大呼小叫,你们还有理了?
“阿凯,你放心,谢叔既然亲自来了,就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谢文安没有去理会有些忿忿的张庆,他看着从内里走出来的金凯,眼神有一些宠溺,显然早已经将这位金大少当成了自己的子侄。
这位凯门集团的法务部总监,跟集团董事长金长海已经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也是后者的左膀右臂。
谢文安本是某大型律师事务所的头牌律师,在加入凯门集团前就是业内知名的大状,替凯门集团打赢过很多的官司。
后来成为凯门集团法务总监之后,他的位置更加重要,被金长海视为了亲兄弟般的存在,经常请到家里一起喝酒。
所以说金凯几乎是谢文安看着长大的。
相对于一心只扑在事业上的金长海,谢文安心思更加缜密细腻,也更能明白金凯的心思。
这一次的事情,谢文安在得到消息之后,就将所有的前因后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也没有任何耽搁便匆匆放下手中的事赶来了。
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
对于谢文安这种最擅长打官司的老手来说,很快就在车上剖析出了这件事情的关键。
甚至谢文安还派人去过案发现场仔细观察过,在确定了现场并没有监控设施之后,便是彻底放下心来。
他过来有两个目的,
不过以现在的风气,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并不大。
而
据谢文安所知,伤李海的是郁香的朋友,所以他们可以用此来威胁郁香,让对方妥协一些原本并不容易办到的事情。
毕竟郁香才十七岁,在法律意义上未成年,如果金家真用强的话,那还真会有一些麻烦。
但若是在郁家内忧外患之际,再加上郁香的好朋友马上就会有牢狱之灾的情况下,那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之前问题的关键一直都在郁香身上,如果郁香打死不同意,他父母自然也会跟着强硬。
法治社会之下,金家未必就有那么大的胆子做那些违法的事。
可只要郁香自己妥协了,想必郁氏夫妇为了郁家企业的起死回生,为了抓住凯门集团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肯定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这就是谢文安的全盘计划,他觉得这一次阿凯总算是精明的一回,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终于是长进了。
事实上这并非金凯最开始的计划,他是想要先将郁香掳走,再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郁家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出现了秦月这个变故,而且对方竟然如此可怕,一言不合就直接刺瞎了李海的眼睛。
所以这一切其实只是阴差阳错,是金凯被秦月吓住了不敢动手,所以才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没成想阴差阳错之下,这条路竟然变得正大光明了起来。
占住道德制高点的谢文安,无疑是最擅长这样的事了。
作为江南省知名的大状,就算是自己这边劣势,谢文安往往也能剑走偏锋打赢官司,更何况是在这种大占优势的情况下了。
“怎么?伤人一方的家属还没有露面吗?”
谢文安安慰了几句金凯之后,便是将目光重新转回了张庆身上,口气有些居高临下,又蕴含着毫不掩饰的催促。
那个伤人的秦月是什么身份背景,谢文安其实在来的路上已经调查过,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但这也让他放下心来,这说明那个秦月根本没有什么厉害的背景,自然也不可能对金家或者说凯门集团产生威胁。
甚至查不到秦月父母的信息之后,谢文安想当然就认为秦月是个孤儿。
而且在楚江或者江南省境内,并没有哪一个大家族是姓秦的。
既然如此,那对方又如何跟凯门集团斗呢?
所以谢文安直接忽略了秦月,而将目标锁定在了郁香的身上。
他现在最想见的就是郁香的父母,替金凯促成这桩美事。
他其实也知道警方应该会通知郁香的父母,只不过他过来得太快了点,郁氏夫妇应该还没有赶到而已。
但他却是想用这样的事情来给警方施压,以彰显凯门集团或者说金家的强大。
这件事要是你们警务署或者说你张警官办不好,那我凯门集团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都能因为此事扒了你这一身警服。
“张警官,已经通知郁香的父母了,他们很快就到!”
旁边一个警员看到张庆的目光投射过来,连忙开口出声,然后递过来一叠东西。
“这是嫌疑人秦月的资料和户籍信息,张警官您看一下。”
小警员的脸色有些古怪,但张庆明显没有注意到,紧接着接过了对方递来的资料,首先看向了那张资料表。
再然后张庆又打开了秦月的户口本,当他看到其上写着的一个信息时,忍不住愣了一下。
“青童孤儿院?”
这就是秦月户籍资料上显示的户籍所在地,而要是这个户籍的话,那个秦月自然也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半年前两所孤儿院孩子被绑架的案件,不仅是震惊了楚江和整个江南省,甚至连京都的警务部都很关注。
后来楚江警务署光速破案,震惊了全国,受到了警务部的强力嘉奖,那是整个楚江警务署的荣誉。
自那以后,陈执这个才分来警务署一年的年轻警员,无疑成了楚江警务系统的新星,很受署长和副署长的看重。
青童孤儿院虽然不是当时案件的当事孤儿院,但自那以后,楚江所有的孤儿院都不再无名。
张庆作为警务署的警官,自然也有所关注。
很明显秦月这个户口是集体户口,同时也证明了她确实没有什么强大背景,这让张庆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下一刻张庆却是注意到了资料表上的另外一个信息,那就是秦月登记的一个紧急联系人。
“王天野,电话号码……”
张庆口中喃喃出声,只是这里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让他脸色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个小警员。
“张警官,我已经打过这个电话了,对方说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看来小警员办事还是很牢靠的,但他也知道秦月出身孤儿院,这一次对上凯门集团这尊庞然大物,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他们并不知道当初陈执和范田破案的真相,更不知道王天野的真正身份,所以他们都将秦月当作一个毫无背景靠山的孤儿了。
如果现场有监控,能证明是王凯他们先动的手还好。
可最后如果什么证据都没有的话,秦月伤人的事可就板上钉钉了。
看凯门集团这人多势众又极其专业的样子,这件事必然会被办成一件铁案,让秦月没有半点翻身的余地。
“阿香……阿香……”
就在这个时候,警务署的大门口突然传了一道蕴含着哭音的声音,紧接着两道身影就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
这让警务署的警员们
只是此刻这一男一女二人的身形都有些颤抖,走路也是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郁叔,阿姨,你们……”
看到那一男一女的时候,金凯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异光,当下便要上前去打招呼。
但下一刻对方就从他身边一掠而过,让得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显然这个时候郁香的父母更关心自己的女儿,甚至在他们的心中,还有些猜测是不是就是这个金家大少搞的鬼,目的就是想要得到自己的女儿。
“爸爸,妈妈……”
被关在羁押室里的郁香,在看到父母奔过来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今天发生的事,恐怕是郁香前十多年以来都没有想过的事,这让她越想越觉得委屈。
明明是那个金凯先要干坏事,明明是对方卑鄙无耻,好姐妹秦月只是想要保护自己而已,现在却被当成了犯罪嫌疑人抓来这里关了起来。
自己跟秦月被关在这里出都出不去,而金凯却是能在外边嘻皮笑脸耀武扬威。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郁香在看到自己的父母时,终于爆发了出来。
“阿香,你……你受苦了!”
郁母隔着铁栅栏紧握住郁香很是冰凉的手,眼泪同样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母女二人隔着栅栏哭成了泪人。
“先别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郁父郁仲宁倒是比较沉得住气,他先是看了看那边凯门集团的诸人,又看了看旁边的警务署警员,然后开口问道。
现在事情还没有正式定性,秦月也最多称一声嫌疑人,所以并不禁人探视,只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毕竟双方各执一词,到底谁对谁错还没有一个定论。
一个小女生的父母来了,总不能面都不让她见吧。
“爸爸,是……是那个金凯想要欺负女儿,秦月是为了保护我,才把他们的人弄伤的……”
郁香止住了哽咽,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委屈道:“爸爸,一定要帮帮秦月,一定要帮帮她啊!”
这样的话语也被旁边不远处的警员听在耳中,虽然他先前已经听过好几遍,可他总觉得这一次的可信度要更高一些。
相比起那边一来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凯门集团的人,郁家的态度无疑要更让人舒服。
毕竟警员也是人,也是需要被人尊重的。
看看那个凯门集团的大少金凯,还有法务总监谢文安,完全没有将警务署放在眼里,更没有将他们这些普通警员放在眼里。
“金凯……”
听到女儿说的这些话后,郁仲宁下意识就将恨恨的目光转到了金凯的身上,沉声喝道:“你太过分了!”
郁仲宁怎么可能不知道金凯一直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有想法,可每次他都以女儿年纪小为理由敷衍了过去。
就算这一次郁氏企业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危机,郁仲宁也从来没有想过用自己的女儿来换取企业的起死回生。
当然,这个前提是郁香自己对金凯没有感觉。
如果女儿自己答应的话,那他并不介意两全其美。
可是此时此刻,郁仲宁已经完全没有了那样的想法,他自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
那个金凯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凯门集团也是一丘之貉。
甚至郁仲宁都有些怀疑郁氏企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是不是就是凯门集团搞的鬼了?
“郁叔,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金凯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听得他说道:“我不过就是想请阿香妹子一起吃个饭而已,谁知道她这个同学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一言不合就刺瞎了我兄弟的眼睛!”
当着警务署警员的面,金凯早已经自我催眠,绝口不提他们想要用强先动手的事情,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郁香和秦月的身上。
现在正主已经到了,金凯觉得自己的目的很快就要达成,因此他心中很是得意。
你们郁家不是强硬吗?你们郁家不是自诩义气吗?
现在看到郁香的同学马上就要有牢狱之灾,看你们还能不能像以前那么嘴硬?
“你……”
听到金凯跟女儿完全不一样的说辞,郁仲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他总算是看清楚了金家父子的嘴脸。
对方以前那些客气,看起来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到他的女儿,现在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可郁仲宁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物了,当他在心中分析了一下此事的前因后果之后,脸色无疑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他知道就算女儿所说是真,可现在郁香跟秦月身上没有半点伤,反倒是金凯一方有人瞎了一只眼睛。
最重要的是现场没有监控,所以就拿不到
郁氏夫妇自然是认识女儿这个同学的,知道两人关系很好。
这一次秦月又是替郁香出头,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撒手不管。
但就算他们想管,又能怎么管呢?
警方办案靠的可不是同情分,是要讲实事求是的证据的。
而现在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对秦月极其不利。
“凯少,我……我回来了!”
就在大厅之中气氛有些凝重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只见两道身影快步走进。
其中一人身穿警服,一看就是警务署的警员,另外一人则是个独眼龙,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这二位自然就是警务署的警员小齐,还有之前在秦月手中吃了大亏,被刺瞎一只眼睛的李海了。
之前在张庆的嘱咐之下,小齐陪同李海去了医院,先是处理了伤势,然后鉴定了伤情。
原本以李海的伤势,肯定是要住院观察静养的,可是在金凯不断的信息催促之下,他却不敢不来。
李海剩下的那一只眼眸之中满是幽怨,又充斥着一抹极致的怨毒。
他有些后悔跟着金凯去堵郁香,要不然他就不会瞎掉一只眼睛,变成这副独眼龙的样子了。
可事已至此,无论李海如何不甘心,他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在认清事实之后,李海又生出很多其他的念头。
心想自己这是替凯少办事落下的残疾,金大少以后总不能不管自己吧。
因此李海眼中的怨毒,全都是针对那边的秦月。
他知道凯少把自己从医院叫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那自己就必须得配合到底。
“郁叔,你看到了吧?我兄弟被阿香的同学刺瞎了一只眼睛,终生都得落下残疾,这件事总不能没有个说法吧?”
看到李海朝着自己走过来,金凯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
从其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得郁氏父妇的脸色更显阴沉。
虽说这件事严格说起来是秦月伤的人,但他们知道自家女儿跟秦月的关系,绝对不可能放任不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个李海是真的已经成了独眼龙。
而且警方应该还拿到了刺瞎李海眼睛的凶器,那这件事可就不好办了。
就在这个时候,凯门集团法务部总监谢文安,已经从李海手中拿到了一份资料,这让他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郁总,这是李海的伤情鉴定报告,需要我给你念一下吗?”
谢文安看了郁仲宁一眼,虽然嘴上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却在下一刻已经是轻念出声。
“由外力重击导致左眼彻底失明,构成一级伤残,也就是法律意义上的重伤!”
谢文安的话语简单明了,将这一次李海的伤情鉴定阐述得极为清楚,让得郁氏父女三人都是身形一颤。
“说完了伤情鉴定,那我再来给你们普及一下法律常识吧!”
谢文安这个时候仿佛成了整个警务署大厅的主导者,听得他说道:“因意外或者误伤导致他人重伤,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若是故意或者有预谋导致他人重伤,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谢文安仔细说了两种情况的判刑标准,然后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你们觉得这是故意伤人还是误伤呢?”
“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
甚至李海都觉得大夏法律规定的处罚太轻了,就算以最高标准来判,对方也仅仅被判十年,但他却终生失去了一只眼睛啊。
现在他不会去想其实是他自己先动手,他只知道自己这只眼睛救不回来了,一定要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警……警官,这就是一个小女生而已,她……她还没满十八岁啊!”
郁仲宁的身形有些颤抖,声音也无法再像先前那么镇定。
他知道这就是事实,所以只能强调秦月的年纪。
“哼,没满十八岁就可以随便伤人甚至是杀人吗?”
谢文安熟悉大夏法律,这个时候直接冷哼了一声,义正严词地说道:“大夏的法律,不是让你们这样耍小聪明钻空子的!”
话音落下,谢文安的目光已经是转到了警官张庆的身上,脸色很是严肃。
“张警官,现在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就是那个叫秦月的故意伤人,致使我方当事人李海左眼失明,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可以进行刑事拘留了!”
谢文安对警方办案的流程也很是熟悉,他这个时候说的这些话,明面上是在给警方施压,实际上是在给那边的郁氏夫妇上眼药。
他从来没有忘记金家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金凯得到郁香。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个目的做铺垫而已。
至于李海瞎的这一只眼睛,事后给点补偿也就是了,谅这小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废话。
“你……你们……”
郁仲宁气得浑身发抖,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他找不出是对方先动手的证据。
现在的情况是凯门集团这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人证物证据俱在,甚至还有秦月伤人的凶器,似乎一切已经没有了可以转挽回的余地。
“郁叔,你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就在这个时候,金凯再一次开口出声。
只是这看似安慰的话语之中,蕴含着所有人都能听出来的一抹不怀好意。
不知为何,就算凯门集团这边人证物证都有,但在场这些警务署的警员们,还是更相信秦月和郁香这两个女生是被冤枉的。
只可惜他们警方办案不能凭主观臆测,而是要讲求实事求是,所以只能将那些同情的想法强压在心底深处了。
“这样吧,也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次的事,我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如何?”
然而就在下一刻,金凯突然话锋一转,从其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得场中大多数人都是眼前一亮。
“凯少,你……”
可要说
他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家大少,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
“你给我闭嘴!”
然而金凯正在执行自己的计划,自然不会在意区区一个李海。
所以他直接瞪了后者一眼,口中的喝声,吓得李海将到口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他心中憋屈啊,总不能自己瞎了一只眼睛,最后那个伤人凶手却什么惩罚都没有吧?
他倒是能想到凯少之所以是这样的态度,目的就是为了要得到郁家大小姐,可自己这一次的牺牲未免有些太大了点。
“什么条件?”
就算郁仲宁心中已经猜到金凯会提出个什么条件,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心情更显阴沉。
“先让我跟阿香订婚,到时候我们成了一家人,她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不会继续追究了!”
既然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金凯也没必要在众人的面前藏着掖着,当众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让得不少人都是脸现鄙夷。
现在就算是张庆他们也从金凯的这个条件之中想到了很多。
总觉得今天这一系列的事件,或许全都是这位金大少策划的。
可谁他运气好,那个秦月又这么沉不住气,一言不合就刺瞎了李海的眼睛呢?
怪只怪李海自己太过倒霉,当了金凯的替死鬼。
也让这个金家大少什么也不用付出,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这样的结果,比起金凯原先的那个计划,要更加保险,也不会有更多的麻烦。
毕竟绑人和做某些事都算是在犯罪,哪怕是凯门集团也会头疼之极。
如今他们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用秦月的牢狱之灾和巨额赔偿来威胁郁香,从而威胁郁氏夫妇,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金凯的最终目的就是得到郁香,他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郁家父女三人都应该会做出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在金凯看来,那个秦月的命运就掌控在自己手中。
自己多说一句话少说一句话,最终的判罚结果也会天差地远。
至于李海那边,也是金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到时候多给点赔偿也就是了。
故意伤人和过失误伤的区别是很大的。
而在现场没有监控的前提下,李海这个当事人,还有其他现场目击者的证词也就非常重要了。
“这个……”
听得金凯说出的这个条件,哪怕郁氏夫妇早有心理准备,这个时候也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之中。
他们都知道女儿一直都不喜欢金凯这个纨绔子弟,而这一次的事一看就是金凯的阴谋,自然是让女儿更加厌恶了。
可他们又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抛弃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选择明哲保身的。
“郁叔,阿姨,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事发之时阿香可是跟那个伤人凶手在一起的,到时候要是判阿香一个帮凶的罪名,我也无可奈何!”
金凯索性将结果说得更严重了一些,这话让得郁氏夫妇身形再次一颤,下意识将目光转以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
“金凯,你不用说了,我答应你!”
而就在所有人目光都注视着郁香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郁香却是变得冷静异常,脸色也是决绝之极。
就连金凯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简单,这让他有一种意外之喜的感觉,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
因为金凯觉得自己就算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以郁香的脾气,也未必真的会跟自己妥协,甚至可能会在愤怒之下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但现在好了,是对方主动答应自己的条件,想必郁氏夫妇也没有话说。
一切皆大欢喜,这也是金凯最想要的结果。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月,在听到郁香这几句决绝之言时,心头不由有些感动,心想这个朋友自己总算是没有交错。
出身暗香城的小野猫秦月,见惯了太多的世态炎凉,也见惯了太多的背信弃义。
就连亲生父母都能把自己拿去血祭换钱,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毕竟秦月来到地面世界才几个月时间而已。
郁香算是她关系最好的朋友,但在有些事情发生之后,这样的关系还能不能继续维持呢?
这或许也是刚才秦月一直没有说话的原因。
她就是想要看看自己被逼到如此地步的时候,郁香会不会放弃自己保全自身?
但现在看来,秦月来到这个世界交的
秦月清楚地知道郁香做出这个决定的后果,那无疑是赌上了一辈子的幸福,甚至可能会在未来遭受金凯的暴力对待。
郁香可不知道秦月还有后手,更不知道她的那些后手强大之极,现在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来救秦月罢了。
这种不知道最终结果而做出来的决定,才是最真实的,也是最让秦月感动的。
或许在郁香的心中,自己不过是牺牲半辈子的幸福而已,可秦月却能因此免于一场牢狱之灾和巨额赔偿。
如果秦月真的被抓进去判了刑,那这一辈子也就毁了,郁香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当然,这其中或许还有几分父母和郁氏企业的原因。
至少之前金凯答应过,只要郁香妥协,凯门集团就能帮助郁氏企业渡过难关。
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女孩,现在都快要被各方熊熊而来的压力给压垮了。
这一刻的郁香固然是心灰意冷,但在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被搬开了。
当你不知道做什么选择的时候,其实是最难熬的。
而一旦你做出了选择,哪怕这个选择跟自己的心意截然相反,那也不用再继续纠结,只需要面对现实就行了。
“哈哈,这就对了嘛!”
金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的脸上就涌现出一抹浓郁的笑容。
那得意的笑声,响彻在整个楚江警务署的大厅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张庆他们其实都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因此他们看向金凯的目光都充斥着一抹鄙夷。
同时他们又看了一眼那边羁押室里边的两个女生,在心中默了默哀,同时暗恨那个巷道里为什么就没有装监控呢?
这知道真相是一回事,找不找得到证据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这样的情况,金凯一方掌控着绝对的主动权,张庆他们也不可能放着现成的证据不管,而凭自己的主观判断去结案。
怪只怪凯门集团的人太过阴险,不仅财大气粗,而且人多势众。
这种局势之下,也只能任由他们嚣张了。
“对你妹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会以郁香的妥协而结束之时,从羁押室内却是突然传出这样一道声音。
“卑鄙无耻的家伙,这要是都能让你赢了,那这大夏还有天理吗?”
说话的自然就是秦月了,此刻她隔着铁门盯着那个金家大少,眼眸之中蕴含着一抹鄙夷,更多的则是冷笑。
而从其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得警务署诸人脸色都有些尴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月将他们全都骂进去了。
因为他们明明知道这件事很可能是金凯有错在先,却苦于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件事的真相,只能任由金凯他们嚣张。
可作为当事人的秦月,却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的,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破口大骂,这不是要彻底激怒金凯吗?
“秦月,你……你少说两句!”
刚才已经心如死灰的郁香,这个时候再次着起急来,更是忍不住拉了拉秦月的手臂。
她觉得都到这个时候了,反正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没必要再去跟金凯那样的小人对着干,那只会自取其辱。
郁香一直觉得秦月不会有什么强大的背景,所以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答应金凯的条件,这才能把秦月救出生天。
“好,很好!”
金凯在一愣之后,脸色也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听得他说道:“阿香,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这臭丫头自己要找死!”
“臭丫头,本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了,要是不能把你弄进去蹲上几年,我就不姓金!”
金凯显然是被生生激怒,他刚才还想着看在郁香的面子上,让李海当场撤案,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他没想到那秦月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对自己破口大骂。
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儿为什么这样红?
金凯觉得自己想要办到那样的事,只需要一句话就行了。
他打定主意,对方要是敢再多说一句废话,就让李海告她个故意伤人,那最高可是会判十年的。
“姓金的,记住你说的这句话!”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金凯威胁话语落下之后,秦月的目光却是没有半点闪烁,就这么盯着那个金家大少低沉出声。
这无疑让张庆他们这些警员再次默了默哀,同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个小丫头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现在明明知道主动权掌控在金凯手中,你先忍一忍不行吗?
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忍一下就能让自己免于牢狱之灾,孰轻孰重难道都分不清楚吗?
“李海,我这里已经拟好了两份起诉书,一份是过失误伤,一份是故意伤害,你选一份吧!”
似乎是接到了金凯的信号,凯门集团法务部总监谢文安看了助理一眼,然后从后者手中接过来两份文件。
事实上谢文安一共准备了三份文件,除开这两份起诉书之外,还有一份谅解书。
但现在看金凯的样子,谅解书显然是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
金凯打定了主意要给那个叫秦月的臭丫头一些教训,至于这个教训到底是大是小,现在就看金凯让李海选择哪一份起诉书了。
“金凯……”
羁押室里边的郁香这个时候有些欲言又止。
而就在她说出两个字之后,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旁边的秦月拉住了,让得她愕然回头。
“郁香,没事的,就是两张废纸而已,随便他们怎么选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