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雪从洗手间离开,走回包厢,正要进去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不由得顿足门外,跟做贼似的附耳窃听。
“俏俏,你没事吧?”
这是梁可昕关心的询问。
在大家举杯共饮的时候,许俏俏才喝了一口,忽然又觉得有点恶心的感觉。她很快在掩藏好不适的表情,但还是被坐在旁边的梁可昕细心地察觉到了。
听到可昕的话,导演也看向了她,“怎么了,俏俏?”
张若南替她解释道:“俏俏今天胃有点不太舒服。”
“啊,那怎么不早说啊。快别喝酒了,叫服务员端杯鲜橙汁过来。”导演吩咐身边的助理。
导演助理起身,苏忆雪连忙躲到另一边角落的花瓶后。
她一脸沉思,忽然心念一动,尔后尾随那名助理离开。
苏忆雪只是个小人物,跟剧组的人关系也并不是很好,有她没她,大伙也没有特别去注意到。
大伙吃喝正尽兴,许俏俏的手机传来震动。她跟坐在两旁的人打了下招呼,便起身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小白,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呀?”
那边传来轻笑,“接到我电话很奇怪吗?”
“不是呀,你不是说最近会很忙吗?”
“嗯,我在出差。现在有空吗?”
“跟剧组在吃饭呢,怎么了?”
“我在上海。”
“诶?”许俏俏愣了愣,有些意外,“你在上海出差?这么巧!”
“是啊,好巧。你现在在哪?我想见你。”他说。
许俏俏犹豫了下。
那边没听到回应,声音略沉,“不方便?”
“不是……”许俏俏怕他误会,解释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带着助理一块呀?因为我答应过君牧野的……”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怎么,难道你还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许俏俏愣了下,明显听出了他这语气并不是平时开玩笑的那种。
这样低沉而略显严厉的口气,让许俏俏感觉有点陌生。
“你现在就这么听他的话么?如果有一天他不准你跟我来往,你也会答应吗?”
他语气有点咄咄逼人,许俏俏当下便有点不高兴了。
“你在说什么鬼!我又没有那个意思,你干嘛要曲解我?你是不是喝多了,喝多了就赶紧回酒店去睡觉!”许俏俏一时气不过,直接把电话给挂掉了。
可恶的小白,竟然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要是像平时一样开玩笑的她也就算了,偏偏他一副质问的口气,像在指责她是个重色轻友的人一样!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她一点也不介意别人怎么想。可是,他应该很清楚,对她而言,他不仅是朋友,更是兄长,家人。
而她也最讨厌这种假设性问题。两者是不同性质,怎么可以拿来做比较?
小白应该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所以这样的话,让她接受不了。但,这种话,似乎又不太像他平时的性格。
难道他真的是喝醉了?
许俏俏思来想去,貌似也只有这个可能性说得过去了。
这时,服务员端来一杯鲜橙汁走了过来。
许俏俏问:“是601的吗?”
服务员微笑有礼地回道:“是的。”
“给我吧。”
服务员认得她,是601的客人,便将橙汁递给了她,然后离开。
许俏俏大口的喝了一口,平复着心中的闷气。
她的脾气一向消得快,冷静下来后,又有点不放心,看了看手机。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许俏俏正要回拨过去,他的号码就先亮了起来。
许俏俏迟疑几秒,然后接起来,没有出声。
那边主动开口:“对不起。”
那低柔诚恳的语气,当下便让她心软了。
她也不是个较劲的人,尤其是跟他。跟自己的家人,又哪有隔夜仇的。
“好了,我刚才不该那么说,我一定是被人下了降头,乖了,别生气了。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安全,就让你的助理一起,好不好?”
许俏俏本想端下姿态的,但却被他那话给逗得忍不住吐槽:“你以为这是泰国哦,还下降头。喝多了就承认呗,还找借口。”
“嗯,刚跟客户谈生意,确实喝了一点。”他老实地说。
许俏俏闻言,心里不禁想道,如此就更不能单独跟他一起了呀。经过上一次,她才发现,原来小白喝酒了还真是特别难搞诶!
她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我还没吃饭。”
许俏俏报上自己的坐标后,又有点疑惑地问:“你不是跟客户喝酒谈生意吗?”
“客户选的地方东西不合我胃口。”
许俏俏无语。这话特别任性啊有木有!
“这么挑食,活该挨饿!”她不给面子地损道。
人呐,就不能太有钱,有钱通常嘴都叼。以前是路边摊一碗五块钱的面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现在高级餐厅都满足不了他了!
挂了电话之后,许俏俏顺道去了下洗手间。
正当她洗手准备离开时,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
她连忙撑住了洗手台,皱起了眉,用力甩头。
怎么回事?
她拧开水龙头,双手掬起水往脸上扑,取得片刻的清醒后,才往门口走去。可手才触到门把,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软的委顿在地。
这时,苏忆雪走了进来,望着昏倒在地的女人,勾起唇,得逞地一笑,然后便扶起她离开。
苏忆雪并没有将许俏俏带出去,只是将她安置在了一个无人的包间里。
她手脚俐落地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和红色印泥铺放在桌上,再拉起许俏俏的手,拇指沾了印泥往纸张上一按,满意地看了看,然后迅速收拾好现场,不留一点痕迹,悄无声息地离开。
张若南和顾朗发觉俏俏离开的时间有点长了,心生疑惑,两人便不动声色地退出包间来找人。
虽然昨晚的事顾朗没有如实告诉君牧野,但却向他提出了建议,在得到君牧野的授意后,他便在许俏俏的手机里安装了gps定位。
所以很快的,顾朗便在另一个包厢里找到了许俏俏。
看到她趴在桌上不醒人事,他们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去察看。
“她只是昏迷了,没事的。”顾朗说。
张若南这才放下心来,却疑惑地问:“好端端地怎么会昏迷了?而且怎么会在这里呢?是走错了吗?”
“先别管那么多了,先把许小姐带回酒店去。”君先生今天也会来上海,但没让他告诉许小姐。算下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吧。
张若南让他先将俏俏带上车,她则回到包厢里跟导演打了声招呼。
导演听到俏俏人不舒服,关心地询问了几句,又想亲自去慰问的,但被张若南敷衍了过去。
回酒店的路上,顾朗想了想,将君牧野要来的事告诉了张若南。
张若南一阵诧异,“君少要来?你怎么不早说啊!要是早知道,就让俏俏在酒店里老实呆着了。这会弄成这样,要是君少问起来,咱们怎么交待啊?”
顾朗沉默不语。
张若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靠在她肩上的俏俏,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声。
既来之则安之,希望俏俏没什么大问题吧。
今天在片场她呕吐的时候,她就应该上心一点的。不会身体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他们本想在君牧野抵达之前,将俏俏安置好的。没想到这么不巧,路上出了点交通故障堵塞,耽误了点时间,君牧野竟然先到了。
他们只好将俏俏送往他下榻的酒店去。
房间里。
张若南也没有什么隐瞒,如实地告知他。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她昏迷地原因,实在编不出什么理由来。
“可能是拍戏太累了吧。”张若南如是的猜测道。
君牧野微微蹙眉,凝视着床上的昏睡的女人。他眼尖的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不太明显的青黑。拍戏时上了妆看不出来,但她之后卸了妆,细看之下,还是能够察觉。
不过,他并不放心,正想吩咐顾朗却找个医生来看看的,床上的人儿却有了苏醒的迹象。
许俏俏低吟一声,卷翘地睫毛眨动了下,缓缓掀开眼帘。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手抚上了额头。
头好重,怎么感觉跟喝醉酒一样?
“醒了吗?”
低沉而熟悉的声在耳畔响起,许俏俏愣了片刻。
咦,她是幻听了吗?肿么听到君牧野的声音了?
“头痛?”
诶?这幻听也太清晰太真实了吧!
感觉身畔的床榻下陷,许俏俏疑惑地放下手,眼珠子微微转动,定睛一看。眼前,可不就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了么。
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然后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腰。
片刻,她睁大眼睛,一脸诧异——
“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他微挑眉梢,反问。
许俏俏愣了愣,蓦然坐起身来。但脑袋的昏沉感还没完全散去,起身到一半,又一阵晕眩地栽了下去。
他大手一伸,将她接住,“用不着这么激动地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