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用带任何宫女太监,这样便够了,”
皇后摆了摆手,倒是还能绷住一脸的端庄大气,没有让这个消息吓得乱了阵脚,那太监看着太后这般模样,顿时觉得找到了主心骨,神色之间隐隐的慌乱也没有了。
她此刻都已经是这种自身难保的样子了,还要带着人,穿的漂漂亮亮的凑到太后身边去么?临死之前还要得意猖狂一会儿?
她虽然生出了殷崇那种道歉都要道的盛气凌人的蠢货,但她却没她儿子那么蠢,她清楚的看明白了此时的形势,也心知,就算能拼尽全力救下殷崇一命,殷崇这也就算是废了。
她膝下虽然还有一个儿子,但经过此事之后,她们母子便算是真正的失去了圣心,最好最好,她还能保住后位,但日后也必定不如往日的风光了。但只要还能活下来,便还有希望,只要她膝下还有皇子,那便是还有希望的。
她想到这里,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吴妃昔年离宫时的情景,苦笑了一声,当初她那般的高兴到得意忘形,恨不能昭告全世界她终于压了吴妃一头,坐上了后位。
哪里能想到还有今日,她们竟是又倒了一下,这一次是她被废,甚至她输的比当年的吴妃还要难看。
殷帝这么着急的要废了她,未尝没有想给吴妃腾个地方的原因吧,也亏他做的出来,自己的元后说废就废,隔了这么多年,又想要让天下人都是失忆似的,重新立回去。
真是笑话。
殷崇却是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母后与父皇这边的情景,作为当事人之一,所有人的都为他想了很多,都为他做出了各自的选择。
他一概不知,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他的父皇都已经下了早朝,他还睡得正香,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这些日子他被皇后禁足在羲凤宫中,尽管出不去,自己玩的依旧蛮开心的,更是因为不用去读书,睡到日上三竿都变成了常事。
不过很快,他便被人搅了好梦,不得不睁眼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
冲进羲凤宫中拿人的都是含潭司的干事,殷崇身边那些侍候的宫人在这群心狠手辣武艺高强的大爷面前就像是小鸡崽子似的,根本拦不住他们,实际上他们也并不怎么想拦他们。sPdo
殷崇这些天找的乐子都是从这些侍候他的宫人身上找,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在他的背后恶毒的诅咒他,祈盼着他能出事。
眼下看到此情此景,简直都要高兴的拍手称快了,所谓的阻拦也不过是看在自己还是羲凤宫的宫人面子上假装假装。
殷崇被人从柔软的蚕丝被里拎出来的时候,尚且满脸睡意,眼睛都睁不开,他尽管还是一头睡意,却已经预备好了责骂和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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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殷崇大爷的眼里,就算是天塌下来了那也有父皇母后给他顶着,这羲凤宫就是他的地盘,竟然还有人敢在羲凤宫里打扰他睡觉?这纯粹就是嫌命长了。
他眨巴眨巴了眼睛,终于算是看清了眼前的人敢打扰他睡觉的人长个什么样子,已经准备喷薄而出的责骂怎么上来的,他又原样给吞了回去。
他尽管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一些,平常从来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但他还是知道眼前这人身上的一层皮是个什么意思的,含潭司的干事,一群催命厉鬼般的存在,他吓得清醒了,见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番,果不其然,在他的床边站着的不止一个红衫干事,这么一群,看起来也不像是走错路进来问路的。
殷崇的一颗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群人能闯进来,母后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母后却没能拦住他们,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他头脑中尚且存着的一点睡意被这个残酷的想法给吓得一点不剩,瞪大了一双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拎着他衣服的干事。
“大皇子睡醒了么?”那干事倒是颇为和气的对他低头露出了个笑容,只是这笑容落在殷崇的眼里跟死神的微笑没什么区别。
他忙不迭的点头,无比乖顺的说道,“睡醒了,睡醒了。”
“那么就请殿下跟我们走一趟了。请殿下更衣。”那干事一松手,殷崇便摔在了床垫上。
殷崇抬头看了一眼周围一群虎视眈眈的太监,差点没哭出来,这连厕所都不能让他上一个么?
就算要砍头,倒是也让他先吃饱喝足,洗漱熏香吧。
这么大清早的,有必要这么急么?
这些干事可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还让他洗漱熏香吃饱喝足,也没有能成功领会到殷崇殿下眼中的委屈。
总之便在殷崇的委委屈屈之下,他匆匆换上了一件衣服便被提溜到了玄武殿,算是让这对父子最后再见一面。
殷崇原本的心情还是很忐忑的,生怕自己就这么被人拉去给砍掉了,但他看到自己去的并不是什么断头台,而是玄武殿,竟然高兴起来了,在他的眼中,这无异于是救命符。
来玄武殿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也听到这些干事念出了他的罪名,他一边是怕,怕自己真的会殒命于断头台下,尸体挂在城门让百姓耻笑,一边是恨,恨殷瑜不识好歹,将他置于死地。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被父皇所厌弃,是以心里还存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想着殷帝是不得已为之,或者只是一时在气头上,他只要哭的可怜些,再认个错,殷帝便会心软的撤回这道圣旨。
殷崇从小实在是太受殷帝的宠爱了,因为他知道他比旁人更得到殷帝的看重和欢心,所以才无所顾忌,从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他以往不是没有犯过错,也不是没有犯过大错,但向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幻想着,希望着,这一次便如同之前那些次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殷帝只是想吓一吓他,他是嫡长子,父皇说过,将来要将这天下都给他的,怎么会忍心杀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