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如锦红这种老江湖,也有片刻被殷瑜的容色所惑,心中升腾起几分难忍的怜惜。
“现在三殿下被人陷害与妃嫔私通,请殿下一定要为三殿下证明清白,他平日里都是与您在一处玩耍,只要您肯出面,这些都只是我家娘娘的一些小小的心意,事成之后还有重礼酬谢。拜托了殿下,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三殿下。”
锦红狠了狠心甩开殷瑜意欲搀扶她的手,俯下身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指着门外小宫女手中捧着的匣子道。
有四个小宫女手中都捧着精巧的实木匣子,匣子不大,但却很夺人眼球,无他,那几个开着盖子的匣子中露出来的都是黄澄澄的金块。
“这又是什么话,难道没有这些财物我会不救殷明吗?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干什么要用这些东西呢。娘娘是将我看做了钟爱钱财丝毫不顾及兄弟情分的小人了么?我虽然穷困,也没有要出卖兄弟情分的道理。还请姑姑把这些东西撤去吧。”
殷瑜见到那些令人晃目的金子却没有流露出一点的垂涎和贪婪,反而像是遭受了奇耻大辱般伤心又气怒。
锦红见此,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殿下生出了好感来,看来人言并不可尽信,宫中人人传说这大殿下怯懦少言,虽然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但宫中人人可以欺之。
她原本的想象中,他应该是生活的很穷困,又无人照看才会养成了自卑怯懦的模样,一个自卑又怯懦的人无论生的多美,都只是一具空空如也的美人皮囊罢了。三殿下年纪还小,在宫中又没有亲厚的朋友,遇到这样一个长的漂亮又好脾气的孩子才会整日的前来与他玩耍,殷明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一定是很同情怜惜殷瑜。
今日一见,锦红才算是明白了殷明为什么这么喜欢来这里,不是出于同情更不是因为怜惜,这样温柔而宽和的谦谦君子有谁会不喜欢他呢?
看看那些随她前来的宫女,此刻只怕一颗心都已经落在了殷瑜的身上,莫说是她们,就是自己再年轻十岁,恐怕也是如此。
“事不宜迟,还请殿下速速前去玄武殿,今日是奴婢的错。还请殿下不要挂心。”
……
殷瑜到玄武殿时,此时殿中已经很热闹。
殷崇跪在地上,殷璃站在赵妃身后,皇后端坐木椅中,赵妃皇后相对而坐,目光偶尔相交暗流汹涌。
赵妃与皇后,殷瑜这些年在宫中都遇到过几次,起码还能认出人来。
但在场的还有一位娘娘,殷瑜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观其仪态和衣着又不在赵妃之下,甚至隐隐还有高出赵妃之态。
殷瑜细细想了想便知道这一位应该就是传闻中哪一位吴妃了,她与殷明实际上并不太像,两个人的气质相差太多,很难想象殷明那样单纯天真的孩子会是这样气势十足的女人教养出来的。
并不是说吴妃不美,当然是美的,容貌风致与少女相比也毫不逊色,但怎么说呢?她见到吴妃时第一感觉就觉得很危险,这个人很危险,不可小视。
“哈,你这废物怎么今日也来了?”
殷崇见着殷瑜不可置信的喊了出来。
这废物是专程为了看他有多倒霉才来的么?
殷帝闻言脸色更差了,皇后看到了也只当做没看到,这孩子养成了今日这般模样难道不是他刻意纵容么?怎么能怪她。反正今日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她想到这里心如刀绞,她辛辛苦苦的争了半辈子,苦心绸缪,一步步一点点都不愿意让人,却怎么会想到把她毁掉的会是她视为珠宝般珍贵的大子,幸好虎儿虽还年幼,但他却要比他的哥哥聪明懂事的多。
“今日儿臣前来只为一件事,向父皇证明三弟的清白。儿臣听闻三弟被诬与人私通,但三弟平日里天一亮便到了儿臣宫中陪伴儿臣,在黄昏才会离开儿臣的住处。三弟是绝对不会有时间与人私相授受,有儿臣身边的宫人以及三弟身侧服侍的宫人为证。”
殷瑜并不理会殷崇的无礼,她礼仪周全的对殿中的几位娘娘都一一行了礼,才到殷帝身前跪下禀报,一举一动都井井有条温文尔雅,哪怕是最苛刻的宫人也挑不出错处来。
“哦,这么说,殷明这孩子果然是无辜的,真正的奸夫另有其人。可你为什么要为他证明清白?难道你证明了他的清白就有什么好处可以拿到?”
殷帝本就不相信是殷明做的,听到此话哪里有不高兴的道理,他这么一高兴看着殷瑜是越发的顺眼了,别人都生怕惹上是非,一句话都不愿意为殷明说,这孩子倒是有几分不畏强权的气节。
他心下这么想着,脸上却神色不显,只冷漠的问道,一时之间也摸不清他这话到底是反话还是真信了殷瑜。
“我要为三弟证明清白,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他是我的三弟,不是旁人的三弟。做兄长的不愿意看到弟弟蒙受冤屈罢了。”
殷瑜却并不畏惧殷帝,她直起身子看着殷帝,唇边笑容清浅平和,一袭青袍是说不出的淡雅出尘。若云端清风,空茫夜空中一轮明月。
明明上一次见到还不是这样的,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夺目了?
“殷明是你的弟弟,殷崇殷璃便不是了么?若是殷明是被诬陷,那么真正的犯人就在这两人之中,同样也是兄弟,你就对他们忍心了?”
殷帝却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这家伙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早成了人精。这问题一针见血的戳中了殷瑜上一段回答中的漏洞。
而且这种问题,怎么回答几乎都不对。
若说忍心,她便等于打了自己的脸,你刚刚不还说是作为一个兄长才不忍心看弟弟被污了清白,那么其他人便不是你的弟弟了?虚伪!
若说不忍心,那么她就不该来这里,她既然已经在了这里怎么还能说不忍心?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