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九翎一把将她摔在了地上,皮笑肉不笑的抽出了腰间挂着的长剑。
她越是这样一幅浑不在意的模样,他看着便越是生气!
“我不知错在何处。劳烦九千岁解惑。”
殷瑜被这样一摔,倒是不恼,自己拍了拍青袍上的尘土站了起来,无辜的一摊手。
不就是因为自己醉酒时候说了两句胡话么?这就生气了,真是小气。
“你就那么想要男人?连他是个太监也不挑剔。你可以的,殷瑜。”华九翎一把拽住她的领子,将她扯到了自己的面前,漆黑的眼底燃烧着鲜明而灼目的怒火。
他离她这么近,连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想起了那一日他听到的话,那一日她眼中不容错认的爱意。
他如此恼火,真相与他的想象相差甚远,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他的眼睛很漂亮,里面倒映出的自己看起来好像也变得漂亮了。殷瑜猝不及防的被他拉扯到了面前,四目相对,脑海之中却只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连太监都不放过,还是你就好这口?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好到了你已经忘记了你是谁。”
华九翎的声音没有了平日里故作的不男不女之感,他本来音色很美,如同山间撞击石块的甘甜山泉。
殷瑜终于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出他声音之中饱含的恶毒讥讽,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怒火与隐隐的杀意。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扯着自己领子的手,仰头对他一笑,眉目舒展,深邃明亮的一双墨蓝大眼中荡开醉人的风致。
“是啊,我就好这一口。是你对我太好了,好到了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好到我好上了你这一口。九千岁,你难道不应该对你的行为负责么?”
四目相对,一方步步退却,眼中炙热的怒火与杀意烟消云散,脸上却腾起红云,纵使看着如此强势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一方步步紧逼,她看起来如此的温柔,可那温柔之下却是咄咄逼人,不让分毫的野心。
他想松开拽着她领子的手,这一回,却换她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九千岁,原来敢做不敢认。你当初救下我,就没有想到今日么?”
她神色依旧看起来这么无害,如此俊美清雅,如此一双无辜的眼睛,像极了一个好欺负又软弱到需要人保护的小白兔。
可她竟敢用这么一张无害的脸来逼迫宫中最臭名昭著的九千岁。
“怎么可能,殷瑜,你疯了么?你是男子!我是宦官!”
华九翎错开眼,目光在屋中游弋,声音不自觉提高了。
他身负绝世武功,若要想挣脱开她的手,简直轻而易举。可他没法解释自己心中那隐隐的喜意。
他刚才得知那个人是宁安时,也曾有一刻是怨恨着那个人不是自己的。
为什么她会喜欢上一个太监,但那个人不是自己?
但这种可能真的被印证,他却根本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你需要冷静!今天的话我会当做没有听到的。今天我来,只是要告诉你,宫中局势越发的复杂了,文妃与人私通一事现在扯上了殷明,无论如何,你都绝对不能蹚进这浑水。如果你掺和进去了,连我都没办法保证你能全身而退。我走了。”
华九翎连珠炮似的一段话说完,抬手甩开殷瑜,便鬼魅般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落荒而逃了。缩头乌龟。”殷瑜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叹了口气,她一向善于掩饰自己的欲望,但真正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不择手段,她都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拿到。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特质,她才能咬牙忍下漫长的求学生涯和无穷无尽的加班,用最快的速度升职加薪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第一次见面起,她便为了他的一个背影而倾心。
他屡屡出手相护,一次次救下了她。她并非冷心冷肺的小人,怎么可能对于他的这些视而不见?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理所应当对你释放好意的,他或许与她的心意不同,他或许只是将她当做一个聪明又好控制的皇位继承人,帮助与少见的温柔都只是为了更加靠近她方便控制她。
哪怕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她此刻还是个男子身份,他甚至是个太监。
哪怕他将他们之间的关系视作单纯的利益投资,期待的日后从她身上获得更多的利益回报。换个通俗点的说法,他希翼的是成为她所生长的那个世界中的赵高,而她的作用则就是那个无德无才却很好控制的秦二世。
那都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哪怕她真的是个男人也绝对不会退却,爱情本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无关于性别。更何况,她并不是真正的男人,他也不是真正的太监。终有一日,她会扯下自己的这个假身份,堂堂正正的以女子之身站在世间。
她不会让赵高秦二世那样的事情变成现实,她会给他回报,却不是让他成为她身后的赵高,而是将他变成吕后,纵使他是如何凶恶的一只猛虎,她都会不择手段的用权势将他紧紧的囚禁在她的身侧拔去他的尖利牙齿,再用温柔爱意一点点驯化,不容逃离,不容拒绝。
她的爱情就是如此霸道,可谁叫你要来招惹我呢?
选择了靠近我的你,按下了开始的开关,但你却没有权力按下关闭的阀门,即使你会恨我,我也一定要得到你。
殷瑜走到桌边坐下,举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条斯理的喝着。
“屋顶上的那位,你跟了我也够久。不准备出来一见么?”
她是菜鸡一只,没有什么武林高手的敏锐五感,但成日的被人盯着,她就是再神经粗大也会有所察觉好么?
她知道有人已经跟了她有一段时日,却一次都没有见过那个人,她并不知道对方来意如何,平日里身边又有宁安看着,才一直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