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烛看着华九翎就想到她走时那副决绝的模样,一时间又是担心殷瑜的安危,一时间又是愤怒于华九翎的姗姗来迟。
如果他能早一些回来,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就是为了你这个祸根,她才会那么轻易的被人骗进宫去。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华九翎握紧垂在身侧的了拳头,目光阴冷,"你大可放心,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独活于世。"。
魏烛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不多一会儿便亲自拿着伤药回来给了华九翎。
殷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笼子里,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仿佛一只被关起来的黑熊。
她饿得难受,爬起来试探着围着笼子转了一圈。
这笼子是圆形的,大概有个三米左右的直径。铁笼间有足够让人伸出手去的间隙,但要想钻出去,除非会缩骨功。
她靠在笼子里喊到,"喂,就算你们要拿我当俘虏,也要给点吃的吧。"。
她听到似乎有些响动,不多时便看到一个人捧着烛火走了过来。
灯光下看美人,更添几分朦胧美感。来的人正是殷闻。
他站在笼子前弯腰放下手中的食盒,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倒真是有几分投喂猛兽的感觉。
食盒里摆着各种花样的糕点,早先她在宫中吃过不少,几乎闻着味,便已经勾起了腹中的馋虫。
她站起来从护栏里伸出手笑眯眯的拿了糕点,还同他道谢。
他目光复杂,"你愿意吃?不怕我在这里面下毒?"。
殷瑜温和的笑了笑,"你要下毒,我怎么能防的住。左右我已经在你手中。只是有一点,你留我一条性命苟活于世也好,现在杀了我也罢。只别想拿着我去挡西昌的军队,我没你所想象的那般重要。"。
"堂堂西昌王储,居然说自己不重要。你不重要,那么西昌何人能比你更重要?"。
殷瑜点点头,"何人能比我更重要?真是个好问题,西昌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重要,这便是答案。你看着西昌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的来寻我保护我便觉得我重要,可她们找的并非我,而是西昌王储罢了。"。
殷闻让她这话绕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西昌王储难道除了你还能有别人?"。
殷瑜温和的笑着抬头看他一眼,"我问你,西昌有几个人见过我?我长这么大都未曾离开过南炀。西昌人只知道他们有一位王储,他们需要的并非王储这个人,而是迎回王储血洗耻辱的荣耀罢了。他们拥护我,拥护的并非我,而是王储这么个象征。那么王储谁人不可当?西昌的战士们从上到下又哪一个不比我重要?你扣了我,要想拿我去挡他们的铁骑,怕是打错了算盘。我活着,那么我便不是王储。我死了,他们会因我的死亡而被激怒。殿下想要的又是那一种结果呢?"。
殷闻沉默的望着她的笑容,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殷瑜是个难缠的狠角色,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对自己也这么狠。
西昌无人见过王储。
那么,便正如殷瑜所说,这个王储谁不能当?
只怕殷瑜进宫时便已经安排好了替身代替她回到西昌继位。
想用她威胁西昌退兵,西昌不会承认她的王储身份,杀了她呢?西昌肯定会承认她的王储身份,然后所有西昌的战士便更有了烧杀抢掠的理由。被激怒的蛮族会做出什么事情,不用想也知道。
"你在威胁我?你真的觉得我不敢杀你吗?皇兄算了那么多,面面俱到。可你怎么就没想到,既然我留你无用,待兵临城下,左右死路一条,杀了你激怒西昌铁骑又如何?"。
他期待看到殷瑜惊恐的神色,哪怕一点。
可殷瑜却还是笑着的,她那笑依旧温和从容,"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殿下想做什么便做吧。"。
殷闻气的脸色殷红,他拿袖子掩着脸咳嗽了几声,一脚踢烂食盒,尤不解气。
他看了殷瑜半响才恨恨离去。
废了这么大的周折,本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想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殷瑜现在成了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她看着他离开,放声大笑,终于觉出了几分文天祥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悲壮无畏之味。
她难道不想活着吗?
可若是她的活着,代价是西昌再次受制于人,那么她情愿以自己的尸骨为西昌的繁荣昌盛垫路。
为王者本就该心怀天下,稳坐后方。
她为了私心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以至于落入敌人手中,死已经是最好一条路了。
她靠在笼子里,垂下眼来,私心,她这一生便也只有这么一个私心了。
她真的。
好想华九翎啊。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她闭着眼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睁开眼闭上眼,目之所及则是别无二致的黑暗。
一片寂静,能听到的唯有自己的呼吸声。
很久过去,她听到一阵很轻的呼吸声。
那声音微弱的像是她的幻觉,却让她一瞬间浑身都绷紧了。
一只手抚在了她的肩头,一下下的摸着她肩头的长发,熟悉的气味钻进殷瑜的鼻端,让她一瞬间几乎落下泪来。
"我来迟了。"。
殷瑜握住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声音微颤,"是幻觉吗?"。
华九翎握着殷瑜的手方才觉得回到了人世,一颗心又重新跳动起来,"不是幻觉,是真人。"。
殷瑜这些日子因着他的失踪而难过悲伤忧心忡忡,同样失去了殷瑜的消息的他又怎么会好过。
他想到什么,急忙不安的追问道,"他有没有伤你?"。
"没有,我很好,没有受伤。可能中了点毒。"殷瑜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确定,之前我闻着一阵香气就失去了意识。"。
华九翎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喂给殷瑜,"无妨。现在我就送你回去。"。
他松开殷瑜的手,一手握住精铁铸造的笼子缓缓用力,竟是硬生生掰出一个口子来。
这笼子要防殷瑜逃跑是足够了,对于他来说却是不堪一击。
华九翎将殷瑜打横抱起,跳下一个漆黑的地洞,原来这宫廷中本就遍布地道,而殷瑜被囚禁的贵妃宫殿中本就有一处出口。
等他们二人进入地道后,那入口处的机关重新启动又再次合上。
这宫中的地道除了殷帝,还能有谁会比华九翎更一清二楚呢?
当殷闻发现殷瑜消失了的时候,她已经被华九翎和魏烛护卫着逃出了长京。
他将整个宫殿翻了个底朝天,墙上没洞,屋顶上一片瓦都没少,窗户更是封死了,这人却真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听到王府人去楼空的消息,他居然并不太惊讶。
大概在抓住殷瑜时,他便已经隐隐有了预感,这个人他是留不长久的。
华九翎头两天还能勉力支撑不在殷瑜面前露出马脚,可在第三天终于是支撑不住发起了烧,再瞒不了殷瑜他的伤势。
万幸的是他们一行人已经成功和西昌的军队汇合,殷瑜暂居于刚被西昌打下的延州首府中一处富商行院,日日守在华九翎的床头照顾他。外面打的天翻地覆,这一方小小的院落里却平静舒适的很。
殷瑜实在是怕了华九翎那一刻会再次消失在她的眼前,一次失踪便足够让她尝遍世间愁肠。
"不许动,好好的回床上躺着去。伤好之前,兵器你别想摸一下。"。
她恼怒的从华九翎手中抢过长剑,用剑柄抵着他将他按在床边坐下。
华九翎无奈的抬头看她,"果真这么严格?"。
他披着长发,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一套素衣,隐约可见衣服下裹缠着的纱布,如此模样的九千岁没了平日里的半分威严,反而颇有些楚楚可怜之态。
殷瑜说起这个就来气,"你要是再乱动,搞的伤口又裂开了,发起烧来,你让我把你怎么办?"。
"怎么办,"华九翎握住抵着自己的剑柄,低低的笑了一声,他一点点划过剑柄,终于握住她的手,"公主,你想怎么办臣呢?"。
殷瑜怔了一下,双颊化开浅浅的红晕,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甩开华九翎这只咸猪手。
"臣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华九翎眼中含着一抹笑,目光仿佛带着勾子,略显苍白的面色说不出的俊逸邪魅,他握住殷瑜的手微微一使力,便将人带入怀中,"公主不如亲自试试看?"。
殷瑜整个人都成了呆鹅,她何曾见过这般情态的华九翎,哪里又见识过这般手段。
在美色中挣扎了片刻,终于殷瑜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你放开我。你伤还没好,不要乱动。"。
华九翎一手从她手中抽出长剑,随手扔了出去,将人按在床上亲了半响。
眼见着殷瑜被他亲的毫无招架之力,微微眯起眼,自己却也是气息紊乱,心跳如同擂鼓,他一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身,"公主所言的乱动是这般乱动吗?"。
殷瑜刚张开嘴,她眉心一皱,他便知道她要说什么,索性狠狠吻住她,一边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华九翎着实了解殷瑜,他太明白殷瑜有多沉迷他的美貌,果然他脱完衣服,殷瑜便已经是一句拒绝都说不出来了。
一响贪欢,殷瑜沉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她想起身穿衣,刚坐起来又被身后的人抱住了腰身,按回了床上。
殷瑜含泪确信华九翎的确已经身体康复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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