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中的人都紧张起来,她们面面相窥,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时候,她们去哪里给他们变出个新娘来?
王素紧紧握着王珍的手,急得脸都白了。
几个丫鬟牢牢的将赵氏压在地上,她挣扎着想叫,旁边的丫鬟早预防着这一遭,手心里攥着软布捂上去,她怎么叫都无济于事,根本一点声都穿不出来。
这赵氏出身极好,自小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怕是嫁人了,那也是掌家的大夫人,一点苦头都没有吃过,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当下就被气的晕了过去。
一个丫鬟靠近华九翎,面有苦色的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原本计划将这女人送进花轿顶替王芷琴,让王氏一族出个丑。但您也看到了,这女人是个性子烈的,死活都不愿意。”
“胡闹,你们这是让王氏一族出丑么?莫要忘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婚典,这是皇子娶妻,这闹出来,被笑话的可不只是一个王氏一族,圣上震怒,你们有几个脑袋是够砍的!”华九翎听到这话,简直气的都要笑出来了,他今天真是用完了一年的耐心在容忍他们。
谷罡一贯贴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蠢到这种境地了,他让这些人把赵氏送进花轿,王氏的脸是打了,但这传出去要多不好听?丈母娘代替女儿上花轿,二皇子母女通吃?圣上不发火还见鬼了。
小丫鬟见他脸色难看,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了,她吓得一直颤抖。
门外又传来一声,听着跟催命似的,“我知道各位姑娘都是舍不得三小姐,大夫人慈母心切我们也都能理解,但这时间紧迫实在是耽误不得。还请各位快快开门送新娘出来上花轿。”
她不但催,还一直坚持不懈的哐哐哐使劲叩门环。
丫鬟们都慌张的看着华九翎,像是看救命稻草。
华九翎看了一眼脚下趴着的丫鬟,伸手点了点衣架上挂着的凤冠霞帔,“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起来穿上嫁衣代替王珍上一遭花轿吧,到了地方只管说是赵氏逼你替王芷琴代嫁。我会保你一条性命,不必担心。”
一众小丫鬟听到他这话如蒙大赦,连忙动起来,有挨个打开妆匣找放着今天要用的簪子的,有捧着梳子准备帮忙梳头的,有拿着脂粉的,那原本跪在他脚边吓得不轻的小丫鬟得了这个任务也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她觉得既然九千岁都说了会保住她的性命,那么这个任务她就不会死,既然不会死那有什么好怕的。
想一想她还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要知道这一套凤冠霞帔都是按照皇妃规制来的,普通人想上身只能在梦里。她却能穿上身,还能用这些难得的上等珍品脂粉,插着最好看的簪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上花轿让当朝皇子迎亲,岂不是美哉,美哉。uerP
华九翎看她们这里忙忙碌碌的,外面殷瑜跟催命鬼似的不依不饶,迈步走出房间看了一眼守在王珍身边的丫鬟,她回过神来,连忙脆生生的应付殷瑜,“殿下稍等一会儿,我们小姐刚刚哭花了妆,现在正补妆呢。总不能让我们小姐顶着一张花脸去见新婚夫君呀。”
殷瑜深知女人上妆的速度,听到这话她就有点虚,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要接了这桩差事,王君文倒是聪明,他肯定是早猜到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气性,才把皮球踢给了他们两个。
她现在能怎么办?砸开这扇门进去把新娘抢出来么?
“皇兄,这个意思是我们还要等一会儿么?”
殷瑜面色凝重低声回答,“不是一会儿,是很久。永远别期望女人化妆能快起来。往往她们说等一会儿的意思是,乖乖等着别烦人,还有好多事情没干呢。”
她真的怀疑等会儿殷崇那个祖宗等不到新娘会自己进府抢人啊。
殷瑜不知道此时此刻只有一门之隔,那院子里不但有她心心念念的新娘,还有一只九千岁,她这番话华九翎听得一清二楚。
他脸色稍稍缓和,甚至唇边隐隐有了笑意,回头对屋中忙碌的丫鬟们吩咐道,“手脚快些,别误了时辰。”
王素见到场面似乎是暂时被控制住了,他终于肯暂时放开自己妹妹,走到华九翎身前说道,“多谢今天九千岁仗义出手,我们兄妹二人会铭记您的恩德,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他的话还没出口,华九翎便像是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你的九妹和亲娘现在已经在等着你们了,等你们出了府便能去与她们见面。所以现在你不必再有后顾之忧,我们的交易也请你兑现承诺。”
王素没想到华九翎行动如此周全,他转念一想,也是,这一位可是圣上身边的人,既然都能摸透他究竟是为何而受制于王川,那么他身上也没有什么是华九翎不知道的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几个亲人。只要捏住她们,无论是谁,他都甘愿献上生命来保护她们。
“实不相瞒,我的确答应了祖父,不,王川的要求,甘愿以自身为钩,做局引你入瓮,从一开始从别院中逃回找到你的门下,便已经是算计的结果。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全身而退。虽然我对你说的大半都是谎话,但其中也未尝没有真话,王氏在江州的确是有私开铜矿,至于为什么他们能顺利的推到我身上,连杜老都能被骗过去,这是因为早在两个月前,王川便已经着手做局,他将矿上的要紧人物通通换下来,顶上去的都是替死鬼,至于杜老查出来的那些与我有所勾结的官员,大多也一样只是替死鬼。他们将账面证据都做的干净,把整个家族摘了出去,拖出来两个别院放在我身上,便说是我一个人开了私矿,昧了所有钱财,其实这些私矿所出的钱财极其巨大,若非这等暴利又怎能供养起王氏一族如此巨大的花销,绝非两个别院的价值而已。在这一群替死鬼里,我就是最大的那个替死鬼。可惜,说不上是为什么,大约是不甘心,我私自存了些本该被销毁的证据,这些证据远远比我的证言可靠的多,只要有了它们,你可以扯出真正的私矿保护伞,”王素浅浅含笑,他蒙了这样的大难,但此时此刻,身上依旧平和,无半分怨毒之气。若他不姓王,华九翎都想跟他做个朋友,赠他富贵权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