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童彦儿捡起匕首握在手中,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也好,有毒药,很快就能让我死掉,这样就不会很痛。”
她握住匕首的手一直在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滑,语气还是带着些天真娇软。她怕痛,也怕死,她太怕了。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人会来救她,她所能做的只是让自己死的快一些,这样的日子多活一天,只是更痛苦一点而已。有时候活下去比死还需要勇气。
殷鸾看着她将匕首放在手上比划,忍不住问出了最后一句,“你恨我么?”
童彦儿泪眼朦胧的望着她眨了眨,唇边笑容竟是有了些苦涩的味道,
“我不恨你,我也不恨殷崇。无论是谁我都不恨,我只是希望,以后,不,下辈子,我能忘记你们,再也不要遇到你们。”
她怕痛啊,她怕死,以后再也不要遇到这些人了,她再也不想这样了。
她闭上眼睛,狠心往手上一划。
刀刃眼见着就要贴上肌肤的那一刻,刀刃被什么东西击中,匕首脱手而出,叮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童彦儿惊呆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往门外看去。
殷鸾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并未回头,而是一把抽出腰带中藏着的细长软鞭,手腕一抖,鞭子便在空中挥出一声响。
“何方宵小之辈?”
她脚边的白虎也龇牙咧嘴的压低身子左顾右盼,大有殷鸾一声令下就扑上去将人撕成碎片的架势。
童彦儿不过只是一个侍女而已,想要保住她性命的估计只有殷崇,但殷崇若是手中有人能查到她的位置,甚至还能劫出她又何至于被她们逼迫着不得不娶妻。皇后关押童彦儿的这地方放了将近二十个好手,一般人也闯不进来。
刚才那人一手打偏童彦儿手中匕首的功夫,外行人看的是漂亮,但她只瞧得心惊,隔空用石子打飞匕首,力道准头还能控制的这么好,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这样的人物闯进来,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殷璃此时还下落不明呢,难道下一个失踪的就要是她了?殷鸾想到这里,心里没底,未战便先有了三分怯意。
“瞧瞧,瞧瞧,这叫什么?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人抚掌大笑,笑声一阵阵的从四面八方传来,殷鸾试图找出这个人的方位,但根本做不到。
“公主可是在找这些废物?”
一个身着锦衣,头上罩着青色面纱的男子从房顶上一脚踢下几个人形的东西,殷鸾身有武功,视力远非常人可及,她一眼扫过去就变了脸色,从房顶上滚下来摔在地上已经悄无声息的几个人形东西正是皇后放在此处的几个护卫中领班的三人。
看样子他们现在都死透了,明明她进来的时候还曾跟他们说过话,这才多久,不到半个时辰,这些人就被杀完了。
这些人杀人的时候还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来。
来者不善,此事恐怕难善了,她自负将一切都握在手中,走这一趟本是要童彦儿的性命,却没料到这一趟也是她的断命路,她出宫的幌子是参加殷崇的婚礼,根本没人知道她在这里,连皇后都不知道,死在这里,她恐怕尸体都烂透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殷鸾攥住手中的鞭子,“你们想要干什么?”
这么说话的功夫,又有七八人从藏身的角落中走出,她被完完全全的围困在了这里。
连脚边的白虎似乎也觉察到了危险,它浑身肌肉紧绷,时不时冲着房顶上站着的人吼上一嗓子,跃跃欲试的想扑上去。
猫科动物行动敏捷,上个房顶并不是难事。
一女子声音笑道,“甭跟她废话磨叽,我赶时间。你们不动手,我就先下手了。”
话音落,站在她右边房顶上身着妃色石榴罗裙的女人飘然落下,她身材曼妙,裙摆在空中徐徐飘动,那模样好像这跳下房顶的不是什么百八十斤的人,而是一朵从树梢飘下的落花。
这一出让殷鸾瞧见登时就慌了,她以往在宫中横行霸道惯了,身上武艺的确是有几分,若要跟京中的贵女与宫中的公主们论个长短高下,只怕很难找出她的对手。
可她并非就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了,她这身手放出去要跟宫中哪怕是最不禁用的近卫比试比试恐怕也够呛。她毕竟是公主,这武艺学来只是图个乐子,她用不着下多少苦功夫,委屈了自己。
这石榴裙女人的身法可不只是个漂亮,传说中轻功中最高的境界落雪无痕,踏燕追月。踏燕追月她还没看出来,但这落雪无痕怎么也是有了。
殷鸾只瞧着她莲步轻动,妃色薄缎的石榴裙面逶迤而开,风情极其动人,让人眼睛都移不开,只觉得好看,实在是好看。
这么好看的几步,看似不紧不慢,但不知怎么的她居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那长长的袖摆微微一抖,抖出两条淡青色缎子,殷鸾眼尖,瞧着那缎子上还绣着好几大朵金菊,针脚用的技法是苏绣,十足雅致。
这缎子柔柔的从袖中抖出来,招摇着在空中滑出优美的弧线,如同那些舞姬平日里用的彩练飘带,好看的不得了。
殷鸾不敢轻敌,只是手中的软鞭跟这彩练算是同门,一样都软,用起来的法门也差不多,但又有不同,这彩练不同软鞭,它只是缎子制成,估摸着一刀就能削断,她连忙去摸怀里揣着的匕首,这一伸手自然是摸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刚刚她把那匕首扔给了童彦儿,叫她自行了断。uclA
她耽误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彩练已经伸了过来,她脚边白虎后腿微微弯曲,猛地弹跳起来,尖利的爪子从肉垫里弹出来,几爪子将彩练挠成了布片,它的滞空时间不长,刚挠完就往下掉,一落地冲着石榴裙女人咆哮着冲了过去。
“哎呀,这胖猫发火了。”
“真是太可爱了,我以后也要养一只。”
“绫罗,你可千万别被这么一只大猫给挠破相了啊。”
站在房顶上的几个人丝毫没有同伴爱,看热闹看的十分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