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的特别舒服，殷瑜按着按着就睡过去了。
魏烛瞧着她沉沉的睡颜，唇角微微翘起，这人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雪白的肌肤在黑暗中依旧白的发光，隐约可见深邃的眉目轮廓，一点黯淡的火光落在发丝上，像是一只皮毛华丽的大猫。
他忍不住用手指拂过她长长的睫毛，按了一下她的鼻尖，低声埋怨道，“真是没良心。”
……
靠在墙壁上的人比初见时瞧着不知憔悴了多少，他看着栏杆外的人笑了起来，“九千岁今日是来为我送行的么？”
华九翎站在栏杆外，脸色惨白，薄唇殷红，让人猛地一看估计能吓掉半条命去。
王素虽然憔悴了一些，但好像心情还蛮不错的样子，“九千岁对不住了。这辈子是我欠了你的，我骗你不对，但这个债，我也只有来生再还了。”
“秋后问斩的折子，圣上已经批下来了。现在已经是深秋，二十日后，你就要上断头台。为了王川那个老东西和那个肮脏的家族，你到底图什么？”
他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人，王素当时眼中的恨意骗不得人，他恨那个家族，但他到底为什么还要甘愿为了他所恨的家族献出生命？
“我图什么呢？这可真是个好问题。”王素低头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我图什么呢？”
“我可以在问斩的时候用死囚替代你，帮你保住性命。只是那以后你就再也不能用王素这个名字了。”
王素抬头看华九翎，“九千岁对我这么好，小人真是受宠若惊啊。我现在连性命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一次，九千岁又想跟我换一些什么呢？”
“换什么？”华九翎少见的露出了笑颜，他往前走了一步，只隔着栏杆望着里面的王素，“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为了什么而顶罪？王家让我的钉子都盯成了筛子，你是个好哥哥。我佩服你，但你觉得如果没有你，你的两个妹妹真的能在那座吃人的宅邸里好好的活下去么？我不换别的，就换你一次改口。”
“既然九千岁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我的确是因为我的两个妹妹而心甘情愿的为王氏一族顶罪，只要我顶了这个罪名，断头只是我一个，她们还是风风光光的王氏小姐，而且王川他答应我了，他会为我的两个妹妹挑一门好婚事，哪怕他不在了，下一任王氏家主也会妥善照顾她们。我所图的也不过是如此了。”王素提起他的两个妹妹，神色柔和了不少。
华九翎冷笑，“你相信王川的承诺？”
“我相信。九千岁以后不必再来了，您以后就算再来，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tQar
华九翎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我还会再来，那时你会愿意跟我达成交易。”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看的出王素对王氏心怀恨意，同样也看得出来，王川他的确是个会遵守承诺的人，可那么大的王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后院从来都不是男人所能插手的地方，即使王川给王素的妹妹安排了很好的亲事，她没有哥哥作为后盾，怎么可能会顺利出嫁？女人如果恶毒起来远远要比男人更加恐怖。后院中弱肉强食的规则只会因为人数的增加而变得更加残酷，王氏那样的世家后院是几乎能和后宫媲美呢。
王川的确为王素的妹妹安排了一门很好的亲事，婚期定的跟王三娘出嫁是同一日。
一门双喜，这的确是个好事情。
家中一下多了两位新嫁娘，这应该是一件喜庆的事情，但两位新嫁娘却都不怎么高兴。
“哥哥，我真的要嫁给二皇子么？”这位王氏三小姐生的就如同传言中那般貌美，只是可惜她现在眉眼间有着挥之不去的愁云，眼眶微红，瞧得出是刚刚哭完一场。
自从殷帝赐婚的旨意下来，三小姐就时常暗自垂泪，这般模样已经是常态了。刚开始丫鬟们瞧着都不忍心，还劝一劝，到现在也只能暗暗叹息一句小姐命不好便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谁都知道那二皇子是个什么货色，虽然贵为嫡长子，但好色又残暴，年纪轻轻便有不少侍妾。
“三娘，”王君文伸手替妹妹擦去颊边泪水，“你知道的，我根本没有办法。我也不想把你嫁给那个混账，我舍不得，我怎么可能舍得呢？我的妹妹这么温柔貌美只有天下最好的儿郎才能配得上，但我没有办法。三娘你知道的，我们都没有办法，哥哥没有办法，母亲也没有办法，爷爷父亲都没有办法。你要懂事一些好么？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要哭了，你是王家的女儿，他不敢对你不好的。”
王芷琴用一双含着泪的眼望着自己的哥哥，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最后还是只能憋住眼泪，“为什么？哥哥这不公平。王家又不只有我一个女儿，为什么偏偏就是我？”
“这很公平，三娘，你平心而论，你从小吃的用的难道就跟其他姐妹一般了么？你是我王氏的嫡女，你的身份比她们都要更加尊贵。你所享受比她们更多，同样的嫁给殷崇这件事情，也只有你才配。三娘，殷崇再不好，他也姓殷。”王君文心平气和的给自家妹妹讲道理。
王芷琴垂下头，她闷闷一声应了。
王君文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见她兴致缺缺只好先走了。
待嫁的三小姐不高兴，六小姐也一样很不高兴。
九小姐跟六小姐一母同胞是在亲不过的亲姐妹，九小姐得了自家姐姐定亲的消息，她年纪小，还不大清楚这个定亲是个什么意思，但嬷嬷都说是喜事，要她来跟姐姐道喜，她便欢欢喜喜的来给六姐道喜。
原本六小姐刚一见到九小姐的时候，表情还好，但听到她对自己道喜却突然发起了火来。
一向最温柔不过的六小姐竟是将最喜欢的镯子都砸在了地上，她双眸通红的怒视笑嘻嘻的九小姐。
“喜什么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