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仿佛能察觉到殷庭的心情,它十分乖顺的用尽全力向着密林中奔驰,没有丝毫想要偷懒的意思。它带着殷庭很快就将那些大呼小叫着匆忙跟上来的将军们甩在了身后。
就这样一场说好的比武,就变成了一场最高规格的搜救行动。连偷偷溜上来的胡星老爷子也都急忙跟上来了。
殷瑜被拽的倒在地上时第一反应就是去叫宁安,结果看了一眼身边最熟悉的地方只瞧见一个傻乎乎的殷明,她方才怅然若失的反应过来,哦,今天她怕宁安碍事,把人家扔在家里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便是如此了吧。
千叶真不愧是殷庭的爱马,它的力气很大,一跑起来就像是根本不会停下一样,拖着殷瑜这百八十斤都跟玩似的,照旧健步如飞。
如果殷瑜不是在地上被它拖着走,而是坐在它身上骑着它,她会更愿意多夸两句千叶的神勇。
千叶跑的越来越远,殷瑜已经看不到那条小路了,她的胳膊约莫着是被拖的脱臼了,疼得要死,身上特别是腰上几乎要被蹭掉一层皮,至于这一身好看的骑装此时有多破破烂烂也不用提了。
刚被拖出四五米的时候,殷瑜很慌,但拖的远了,她也不慌了,反正慌也没啥用。
她甚至有闲心想下一次见到芙双,比起管他要美人,还是让他教自己一点武功更加实用。嗯,她以后腰上也最好挂把刀,你说要是她手里有刀,一开始就能把绳子斩断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境地,狼狈出这样。
殷庭很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殷明,看起来殷明像是也在找殷瑜。
在殷瑜被千叶拖走的时候,他应该就在现场。想到这里,殷庭忍不住鄙夷的看了一眼殷明,他当时如果在场,必定能救下殷瑜,绝不会让她这般被轻易的拖走。平日里关系看起来那么好,要紧关头却根本无法保护他,这个殷明就是个怂包!
他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两句,也没理殷明,只是迅速超过他沿着殷瑜留下痕迹离去了。
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千叶究竟跑到了什么地方,它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殷瑜躺在地上缓了口气,五指扣住地面松软的落叶,抬腿撑起上身,这么一动,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殷瑜倒抽了一口冷气,却也没心思多怜惜自己一会儿,她一边抬头往四周看,一边伸手去解右手手腕上绑着的绳结。
千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又跑起来,它现在停下脚步,这就是她自救最好的机会。
秋风送来一阵腥气,动物身上长时间没有洗澡,积压在身上的污泥与汗水混合在一起发酵而出的腥臭。
殷瑜沉下脸,不断的看向四周,或许是错觉,她总感觉有东西藏在林中虎视眈眈。
她低头认真的看着绳结,不断抽动绳子,白皙柔软的掌心早已被磨破,灰尘下渗出血迹来,她一直在微微颤抖,越慌越着急越想解开,偏偏越无力。
不行啊,不能这样,快点,再快一点,快一点把绳子解开。
千叶抖了抖身上的鬃毛后退一步,低下头,如临大敌般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殷瑜一手握住将缰绳,扭头打量周围,属于金黄的密林中影影绰绰显出狼群匀称健壮的身形。
秋季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对于动物还是对于人来说都是如此。草食性动物在秋季要开始囤积脂肪或者食物为寒冬做准备,肉食性猛兽则将草食性动物作为自己的食物或者脂肪来为冬季做准备。
这个季节的动物,总是分外肥美。
光是殷瑜这么一眼就扫出约摸有七八只,剩下更多的可能还隐藏在林中。
它们从四面八方将她牢牢困住,目光贪婪,绿眸中毫不掩饰嗜血杀意,一步步小心逼近。
殷瑜往后挪了挪屁股,也顾不上解开绳子了,反正就算现在她能解开绳子,只要没长出隐形的翅膀,她就算能跑也跑不掉。
千叶长长的嘶鸣一声,倒在了地上,它在地上很痛苦的在喘气,像是急症发作。
殷瑜扭头看了一眼这头硬生生把她拽入险境的马,倒是顾不上愤怒,只剩下苦笑了。
这匹马是殷庭的爱马,它上过战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发疯。而这一群狼来的也太快了一些,她身边明明跟着有人,此时此刻,却一个都没有出现。她有充分的理由来怀疑这是一场计划周全的刺杀,只是刺杀的对象究竟是她还是殷庭可就不好说了。
如果是阴谋,她还能想想办法挣扎一下,但此时这可不是什么阴谋,而是已经见了血要将她只置于死地的刺杀。她还没有能耐能把狼忽悠成狗。
但他们是怎么做到让这匹马发疯并且飞奔到这里的?这些狼难道也能是受了他们饿的控制么?刺杀她或者殷庭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是王家么?
不,他们想杀自己倒是有些可能,但犯不着把殷庭一起拉进来。
“呼……”
一条格外健壮的狼呲了呲牙,压低身形,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吼声。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紧紧盯着殷瑜……不,它紧紧盯着的是千叶。
殷瑜一直在试图打开手上的绳结,终于让她揪开了一点。
“无论是谁,佛祖,玉皇大帝,耶稣,上帝,快帮帮忙让我把这个打开。我一点都不想死在这里。”
她低声说道,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方向它们会扑上来。
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感受一遍被狼群扯成碎片的感觉。
头狼压低身形,猛地蹿了出来,随着它的动作,更多的狼从灌木从中,石头后面,从四面八方的涌出。
狼群腥臭的呼吸,近在咫尺。
它们的气息与利齿似乎已经将她紧紧包围。
此时,她手上的绳结终于被她解开,她从缰绳中收回伤痕累累的胳膊,一抬头正对上迎面落下的血盆大口,瞳孔微微收缩,她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下一盆凉水,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