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见笑了,我这小奴一贯不知礼数,且容我先离开一会儿。”殷瑜嘴里这般说着,神色却是没什么怪罪的模样,拔脚就往门口走去。
一直安安静静活像个鹌鹑的朱小姐在殷瑜伸出手怯生生的拽住了她的一角衣摆,玉管似的指尖轻轻捏着一点衣角,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殷瑜这衣服能溜走似的。
殷瑜低头看了一眼那手,诧异的挑了挑眉。
“哥哥现在已经离开长京了。他把我送给殿下,小女无家可回。”
听着这么怯生生的一句话,殷瑜当场就是一懵。
怎么会有这样的兄长,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这是什么?这就是强买强卖!
“殿下,朱毅大人已经离开长京,朱府人去楼空。大理寺前两日便收到他递上的辞呈,说是大伯丁忧,他要归乡持符。看来朱大人是早有准备。”
宁安本来是想将殷瑜单独叫出花厅禀告这件事情,防止让朱小姐听到自己的兄长将自己弃之不顾又要哭个不停,谁成想这朱小姐对此事是早有准备,他自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宁安这一开口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殷瑜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他是何时走的?快去派人将他追回来!糊涂啊,”殷瑜重重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朱毅真是糊涂啊,太糊涂了!”
朱毅当初本是收了殷鸾的好处来给殷瑜下毒的,殷鸾想让殷瑜死在大理寺,岂料殷瑜却忽悠着朱毅倒戈相向,朱毅不但没有如殷鸾命令的那般为殷瑜投毒,反而将还帮助殷瑜欺骗殷鸾,正是因为那毒药是慢性毒药,需要短则三天,长则五天才会发作,朱毅对殷鸾许下的谎言为殷瑜争得了宝贵的一点时间。
殷鸾本以为殷瑜在大理寺中必死无疑,甚至即使后来华九翎将殷瑜调出大理寺入含潭司,她内心一定还在嘲笑华九翎的多事。可是当殷瑜活蹦乱跳的从含潭司走出时,事实会将朱毅的那些谎言一一戳破,殷鸾会马上明白自己被人耍了。
殷鸾是什么人?这位公主可不是什么心性善良的柔弱公主,她瑕疵必报下手狠毒,比她那个蠢货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是绝对不会甘心被人这般戏耍的,殷瑜深知这一点才会请求华九翎对朱毅进行保护,朱毅只要人在长京有华九翎背后看着便性命无忧。
但他这样任性的离开了长京,只怕,只怕必死无疑!
“殿下,城门的守卫说朱毅已经离开长京有两个时辰了,我们能追上他的可能性很小。”
宁安从未见过殷瑜脸色这般难看,她扭头看他,那神色立刻便让他明白这一次,这一次她是在作为上位者下达命令,根本不容拒绝,“不管能不能追上,都给我去追!他带着家眷细软走不快的,你们快马加鞭的去赶紧把他给我追回来。”
宁安点头,快步离开了花厅。
殷瑜叹了口气,垂下头看着面前的姑娘,她肩膀微微颤抖,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像是某种跟她完全不同的物种,若是非要联想,殷瑜只能联想到刚出生的白色小奶猫找不到母亲时跌跌撞撞奶声奶气的叫唤着的模样,一样的惹人心疼。
单膝跪地,朱小姐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她,指尖按着锦帕停在眼角,贝齿轻咬朱唇,殷瑜伸手从她指缝中拽出锦帕,擦去她面上水迹,“别哭了,我早说过无意冒犯小姐。现在你回不去朱家,就暂且把这王府当做家住下来吧。我会将你哥哥还给你,他若是不在了,我就是你哥哥,将来还你一个如意夫君。”
“可是,可是。”朱小姐眨巴眨巴眼睛,傻乎乎的,她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个什么来。
“没有可是,现在你只能听我的,朱小姐芳名?”殷瑜的笑容很温柔,但也很霸道。
“朱玉。”
朱玉垂下眼,细弱蚊吟的轻声说道,细白的肤色泛起红晕。
……
华九翎出了审讯室之后便去了康博的居所,康博被收押的时候,华九翎是派了两路人,一路收押康博,一路来了这康博的居所搜刮物证。
这都是含潭司的老传统了,案犯的居所先搜一遍,搜完要搜的东西贴个封条,如果案子要紧就在周围打上几个暗哨盯着看有没有人来,有人来就当作同党当场拿下。
不用说,以这个案子的要紧程度康博的居所周围自然也是有暗哨盯着的,案子到现在还都没结案,这些暗桩自然到现在为止也还在原位尽忠职守的盯着。
见到华九翎亲至,他们不敢阻拦,不但不敢阻拦还推了个领头人出来。
“这些天你们这守着有没有瞧到什么异常?”
领头人正恭恭敬敬的给华九翎行大礼,高呼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一骨碌爬起来,指着门上的封条回答,“您看这封条连个角都没缺,我们兄弟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天,别说是异常的人没瞅见一个,就是异常的鬼都没来一个。”
华九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那封条,果真是一个角都没缺,“辛苦了,把这些封条撕了吧。”
领头人几下把封条撕了,推开门,也不多问只躬身请华九翎往里进。
华九翎掩着鼻子往里走,这康博被关进含潭司也没有几天,他这屋子因着刚才那一推门,满屋子是尘土飞扬,那香饼在康博嘴里说的太邪门,沉甸甸挂在华九翎心上,他不来亲自看一眼总觉着抓心挠肺,走到这里也只能捏着鼻子往里进。
领头人跟着想一起进,华九翎扭头看了他一眼,“行了,你就站在这里。”
那香饼若真是他所想的东西,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领头人摸着头傻笑了一下,从善如流的站在了原地,还贴心的帮华九翎关上了门。tENT
华九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康博的卧房,这卧房中可谓是富贵泼天,连个痰盂都是上等白瓷的,各种珍贵摆设弄得这房间金碧辉煌,只看一眼这卧房便足以知道那老东西绝对贪了不少。
华九翎一进康博的卧室脸色便越发的不好,倒不是因为这满目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