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也够得上是自己人了,既然是自己人,殷明的待遇当然跟之前那些各怀鬼胎的家伙不一样。
“皇兄刚回来,想必这些天在那些个鬼地方受苦了。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但都是我的一点心意。只希望皇兄的身体能健健康康的。”殷明对身后跟着的宫人招了招手,他们便忙不迭的捧出了几个箱子。
宁安多看了两眼殷明,总觉得他与以往似乎有所不同了。像是短时间之内就一下子长大了一样,更成熟也更坚硬,身上也终于显露出了些属于皇子的棱角来,他已经不是以往那个丝毫存在感都没有的柔弱小皇子。
“只要是殿下送的,主子肯定都喜欢。”
殷瑜一向对这个皇弟与旁人不同,这大家都看得出来,若殷明与殷瑜不是亲姐弟,以殷瑜对殷明的上心,宁安很替义父担心。比长相,华九翎那一脸浓粉怎么比得上朝气满满的美少年殷明,比性格,华九翎这喜怒不定的烂脾气可不是说笑的,殷明跟他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可爱,实际上殷明平日里也的确是蛮可爱的。
就算华九翎什么都好的不行,但只他是个宦官这一点便已经及不上殷明了,宦官,宦官,说着好听,实际上这具身子也不过是个残躯罢了,连完整的男人都已经算不上。
幸好幸好,殷瑜殷明他们是亲姐弟。
更幸好的是,殷瑜大概眼瞎,她要不是眼瞎怎么会去招惹华九翎。
“我想见一见皇兄,不知宁安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这是当然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宁安居然抬手推开了门做出了个请进的姿势,看的身边跟着的一群小太监目瞪口呆。
刚才那个第一个看到殷明的小太监焦急的压低声音问道,“老大,我们不是要拦人么?”
对啊,老大,我们站在这里可是为了拦人,不是为了迎客。你快醒一醒!
宁安挥了挥手让他们闭嘴,心道我又不是白痴。
殷明虽然未曾习武,耳力只是寻常人,可这话那几个小太监说的声音可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么小,真不巧,他听的一清二楚。
殷明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他有些迟疑的看着宁安。若是他来拜访的是旁人,听到这话,他必定便已经拔腿离开了,不会让宁安难做。
但这都已经走到了殷瑜的门口思及自己已经有多日未曾见到殷瑜,殷明这本应该抬起的脚是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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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莫要将他们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旁人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快请进,快请进。”宁安看出殷明的迟疑,笑嘻嘻的往前一步,倒是更加热情了。
殷明是进去了,但与他一起来的人全被扣在了门外,幸好殷明对此并不在意。
熟门熟路的摸了进去,这青莲殿中的一切都与以往没有什么分别,他靠在门口往里看。
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披着一件青色宽袍,肤白如雪,一双白雪似的手里握着暗红色梨木梳,黑发如瀑垂在腰间,有着浅浅的弧度,像是柔和的波浪。
形状优美的手高高扬起,木梳锯齿隐没在柔顺的发中,一下又一下。殷明靠在门口静静看她,眨了眨眼睛,唇边扬起明媚的弧度。
眉眼间的冷凝与成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以往殷瑜所熟悉的独属于殷明几乎天真的柔软稚气。
殷瑜没察觉到门口有人在看她,她放下木梳从桌面上拿起银簪试图挽个发鬓,但很遗憾的是,她失败了。其实这并不令人意外,梳头束发这种事情一贯殷瑜都是依靠宁安。
她不死心,又不屈不挠的试了一次。
这一次的结果并没有任何改变,殷瑜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银簪,感到无奈极了。
突然的她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华九翎的意思是短时间内不见外客,这么个紧要关头不要招惹是非,她觉着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一回来便让宁安去门口挡人,眼下这悄无声息的从宁安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只怕来意不善!
她扭头想往后看,殷明按着她的头顶阻止了她的动作,笑眯眯唤了一声,“皇兄。”
殷瑜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她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面前的铜镜,金黄的镜面中模糊的映出身后人淡紫色的衣袍,放在她肩膀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殷明?好久不见了,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慈爱的温柔的,一如既往是二十四孝好兄长的口吻,殷明握住她的长发,长如瀑发丝在他手中如同一捧温水,柔顺丝滑的不可思议。丝丝缕缕从他指缝间滑下。
他俯下身,骤然靠近殷瑜,从背后来看像是将殷瑜整个人都搂入怀中,殷瑜因为这突然缩短的距离感到不适应,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
殷明伸出手自上而下从她手心抽出银簪,距离拉远到了安全的范围,他起身时侧眸用余光看了一眼殷瑜,他直起身子,站在殷瑜身后抚着她脖颈后的发,低头望着她的发顶。
“皇兄,你的头发摸起来很舒服。”
他轻柔的捡起一撮发在手中摆弄。
殷明一定是看到她梳头时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子了,殷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为兄惭愧,实在是手太笨了。多亏了有你。”
殷明摆弄着她头发的手微微一顿,他眉心微皱,眼底沉了些说不分明的暗色。为兄?他头一次觉得这两个字竟然有些让人不舒服。
“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还好吧?”
殷瑜的声音温柔的让人想叹气,她看着镜面中的那只手,口气熟络亲昵。对于殷明,她一向不吝啬去做个好的兄长,这份关切中有真心,也有假意。
“不好。”
这两个字,殷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殷瑜愣住了,这孩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殷明的手指灵活地在她的长发中穿梭,轻轻松松的帮她用银簪挽起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像模像样的发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