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守着殷帝门外的太监刚一抬头便让眼前这张脸惊的把原本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马上便想行个大礼。
这华九翎都有将近半个月未曾在宫中露面了吧?怎么这会儿却是来了。殷帝不是给他批了整整一个月的假期么?难道宫中又有什么大事了?
“不必多礼,速去代咱家通报一声。”华九翎哪里耐烦看他行礼,他方才从老八手中接到了殷帝传到含潭司的密旨,那密旨便是召他入宫。到今日,殷瑜已经被收押含潭司整整五日,他终于等到了殷帝的召见,怎么能不着急。他可是稍微收拾一下便立刻赶了过来。
那太监没多说,一溜烟便跑进去替华九翎通报了。
“阿九回宫了?快让他进来。朕已经有多久没见他了。”殷帝听到是华九翎来了,顿时面露喜色。
华九翎走进来还没跪下去便让殷帝给搀了起来,“不必多礼。你的伤可好些了?”
“臣皮糙肉厚,伤势已无大碍。让陛下挂心,这就实在是我的不是了。”华九翎顺势站起身来。
殷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着我劳累多年了,我本想着趁着这个机会给你批个长假,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但现在却还是不得不把你叫回来,我心里不忍啊。”
这话华九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知这又是殷帝戏精上身,并不当真。
不过客气还是要客气客气的,他诚惶诚恐的低下头,“陛下这话说的让小人羞愧难当,小人能跟着陛下这么多年是小人的福分,怎么能称得上是劳累?陛下万万不可再说这个话了。”
殷帝让他这马屁拍的通体舒畅,便也不再做戏,直言道,“此次召你回宫盖是因为朕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
华九翎低着头做出聆听的样子,殷帝便继续说了下去,“大皇子现今被关押在大理寺中,我要你将她提入含潭司大牢,无朕的手令不可让任何人探望。”
华九翎听到这话心中一喜,暗道总算让他等来了这一道命令。
但殷帝的话着实有些意思,殷瑜身后没有强势的母族,更无什么亲友,他为什么要特意说明无手令不许任何人探望?有什么人会想要探望殷瑜么?
“陛下的意思是,要留大皇子一条性命了?三殿下听说与大皇子感情很深。”
他试探着说了一句,便见着殷帝神色微沉,他的目光中有些狠色,“我说的不是殷明,他要见殷瑜有什么关系。怕的就是某些藏在京中已久的他国细作要见殷瑜。若是发现有人潜入含潭司试图见到殷崇,一律处斩,必要的时候可以连殷瑜一起杀了。朕许你便宜行事。”
华九翎听这话是听出了三分味道来,他没敢继续问下去,点头应了下来。
“这人到了含潭司就绝不会出什么差错,陛下尽管放心。”
等华九翎出了那玄武殿才敢把刚才殷帝那话拿出来仔细想了一遍又一遍,他国细作?他是殷帝的耳目,这殷帝所知的事情,他当然也是知道的。京中有西昌与璟乌的细作,他一直都在试图找到这些细作搞清楚他们究竟来到南炀是为了什么而来又都做了些什么。
可既然是细作,便不是那么好查的出来的,他至今为止手中也没有掌握多少东西,以往抓住的大多都是些小卒。但西昌人为何而来,他却是知道的。
朝中年纪大些的老臣子大多都曾亲历过当年先帝征战西昌,他们有些人私下里说西昌王唯一的孩子被殷帝掳回来捏在手心里做了质子,这消息乍一听起来,像个谣言。因为年代久远,已经难辨真假。而这么多年来,并未有人曾见过听说过这样的一个质子。
华九翎却是知道的,这消息是真的,当年殷帝与殷欢都曾在西昌的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西昌王族乃至于西昌王后都死于殷欢之手,西昌王后膝下只有一子,这一子便是西昌王储。遭逢那场巨变之时,这个孩子当时估摸着也只是个稚童。
西昌人这么多年不敢妄动,明面上称臣纳贡,私下里派了不知多少细作,便都是因着这个孩子。他还活着,他也真的正在南炀的土地上,殷帝把他藏的太好了,所有人包括南炀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华九翎也曾猜测过这孩子在哪里是谁,没少私下里查探,可他并未查到。
联系前后,再配上殷帝的这么一番话,一切问题都已经迎难而解,答案不言而喻。
殷瑜是殷帝从宫外抱回来的孩子,入宫时便已经是稚童而不是婴儿,他为殷瑜赐下名字,承认了殷瑜皇长子的地位,但这么多年却把殷瑜像是一块抹布一样随便的扔在宫中,不曾作为一个父亲给予任何一点慈爱关怀,冷漠的太过彻底。
但如果说他厌弃这个孩子,但殷瑜能活到如今,没有被宫妃们下手弄死,殷帝又却是确确实实的明里暗里的出过几次手。
殷瑜明明是个女儿身,但却当成男孩子养到了现在,殷帝不是那么糊涂的人,殷瑜年幼时他就真的一次都未曾发现殷瑜的性别?就算他未曾发现,为什么别人也没有发现,太巧合了。
殷瑜脖子上那个假喉结,他是问过殷瑜的,殷瑜自己都想不起来是从哪里来的,这无疑也是殷帝的手笔。tpLd
听说西昌的历史上是有过女皇的,西昌与南炀的风俗不同,无论是寻常男人还是帝王都只能娶一位妻子,妻子生下的孩子按照长幼决定尊卑,即使性别是女都依旧拥有继承权。
当然,养情妇在西昌贵族之间是默认的风俗,只不过无论养了多少情妇,生出来的私生子根本不能摆到台面上,无论男女都依旧没有继承权。
西昌的王储为什么不能是个女孩?
殷帝对于殷瑜的态度太过奇怪,让人捉摸不透,但此刻想来,哪里还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殷瑜是殷帝捏在手里牵制西昌的质子,他为殷瑜赐下名字,改头换面甚至换了性别堂而皇之的当做皇子摆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