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子今个来的巧,小姐这时候没客人。”她的声音细弱还有点颤音。
“跟上一次一样。”殷瑜把手里早已经备好的金叶子放入牡丹的手心,她点了点头便扭身带着她往里面走去,“请跟我来。”
殷瑜跟着牡丹又走了一遍这已经走过的路,一路无话,宁安也罕见的安静了下来。
缘姹这小院子里晚上与白日里的情形大不相同,黑漆漆的一片只房门前挂了两盏与牡丹手里提着的样式差不多的灯笼,照出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牡丹将手里的灯笼小心的吹灭了搁在门口,掀开门帘,对着殷瑜做出了请的姿势。
殷瑜便也从善如流的进了门,上一次她来的时候是在院子里跟缘姹胡侃了一下午,倒是未曾见过缘姹的闺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她一脚踏进去左右打量了一圈,疑心自己是误入了红楼梦的片场,这房间中的摆设布置处处都好看精致,有种说不出来的富贵温馨之态,可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富贵了,哪里精致了。
这是一排相连的厢房,很明显牡丹领她进的是最外面的一间,这房中没有床,最大的家具是一张八脚红漆圆桌,应该是待客的地方,桌面上和墙壁上的烛台里插着上好的红烛,烛光落了满室照的灯火通明,缘姹着一身白缎石榴罗裙,柔若无骨的靠在桌边,那裙子在腰上一收,越发显出她的细腰不盈一握,她听着声响回过头来,含情脉脉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原本百无赖聊的神色让笑意点亮。
“公子已经有十二日未曾来了,我都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公子了呢。”
依旧是那一口轻音软语,每一个字都像是沾着蜜糖,三分似真似假的相思之中还有七分笑意,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埋怨殷瑜没有来,还只是个玩笑话。
殷瑜在她的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宁安已经很自觉的和牡丹一起留在了房间外面,这房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缘姹目光落在殷瑜的身上,有些不可思议。这张桌子边一共放了三张椅子,一张椅子就摆在她的身边,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坐在她的身边,可这位公子为什么却选了那一张离她最远的椅子?
这样一想,缘姹竟然有些不甘心了。
“我自从见过姑娘之后便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相思入骨,实在是难熬,这不是一有时间就来看姑娘了。见着姑娘跟从前一般好,我便也安心了。”殷瑜开始信口胡扯,这话说的一点都不走心。偏偏就是这么胡扯的话,让她那温柔低缓的少年音说出来却让人忍不住相信这是真的。sRIq
可缘姹是谁,她在风月场上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是不是在说真话,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怎么会相信殷瑜这种鬼话,不过作为一个能混成名妓的女子,她当然不会去戳穿殷瑜。
只是暗暗在心里叹气,就凭着这位公子的皮囊,这种话多说几句,恐怕天下的女人都会疯了一样爱上他,这是多标准的一个天生的风流种子。
“公子的心情不好么?”
同样的男人见多了,风月场上混久了,缘姹的眼力劲也不是宁安牡丹之流能比的。
殷瑜原本脸上的温柔神色有些绷不住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缘姹,缘姹一只手撑着头靠在桌边,美人托腮,肌肤晶莹如玉,眉眼沉静温柔,美的内敛,却更加的动人心魄。
让她这样看着,纵使是满心的愁绪怨愤都能平静下来化成万千柔情,恨不能对她说个痛快。
所谓的温柔解语花约莫着就是这样的女子了,殷瑜心中微微一动,生出无限的遗憾暗恨来,只恨此身不是男儿,若生能生成个男子,她还用为了华九翎在这里郁闷,大可以娶她个十房八房的天天挨个换,过的快活似神仙。
若是那一日不快活了,也大可以把温柔解语花款式的小老婆搂入怀里中,估摸着也就没啥好不快活的了。
“看来还真是让我给猜对了,我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酒水。长夜漫漫,我愿与君同醉。”
对于一个伤心的男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美酒佳人更能抚慰他们心中的愁思了。缘姹一向很能把握住男人的心思,她并不认为殷瑜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殷瑜却摇了摇头,眉角眼梢攒出些风流来,她用扇子敲了敲桌面,眼神落在缘姹的身上好一番暧昧的打量,“姑娘生的这样好,我这尚且清醒着都不大能把持住自己,若是再喝上两杯,恐怕真要唐突佳人了。”
“公子当真是个温柔的人。”缘姹倒是被殷瑜给惊着了,这个时候花了那样的重金,不应该想的就是要唐突佳人么?
她还未曾见到大晚上特意就为了来跟她单纯聊聊天进行思想交流的男人呢,看来她今日倒是真遇上了传说中的真君子。这年头食色性也的浪荡子满地走,坐怀不乱去跟名妓做精神交流的真君子可是个稀罕物。
说不定,这一位公子也只是随口说笑罢了。
缘姹又定下心来,陪着殷瑜聊了两句,等着看这公子什么时候装不住禁欲君子的皮。她还就不信了,自己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坐在他面前,他当真能坐怀不乱。
殷瑜与缘姹聊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晚适合回宫睡觉,再接着浪下去,估摸着明天这早朝她能站在朝堂上睡过去,这么一想便十分自觉的起身对缘姹道了告辞。
直到殷瑜真的离开了,缘姹都无法相信自己这一晚上的所见所闻,她耐心的在房间里等了有一刻钟,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殷瑜开的玩笑罢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这想法刚转过脑海就听着牡丹那个大嗓门欢快的喊道。
“小姐,那位公子真的走了,他没有回来,那个书童也没有回来。”
合着,她还真遇到了传说中的坐怀不乱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