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想到殷帝竟然还有些良心。可以后我就要每天都早早的爬起来上朝了。”殷瑜听到这个消息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来到这里之后过的实在是太舒服了,整日的睡着懒觉无所事事,几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体验过天还没亮就起床的辛苦日子了。
况且,殷璃有赵妃,殷明有吴妃,而她手中空空如也,上了朝堂之后便会真正的进入到世家前朝那些人的眼中,只怕以后的日子要想平平静静的过会变成一个奢望。sRIq
“这可不止,不但你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就算是酷暑也要披着厚重的朝服,还要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这期间不许打盹,不许走神,因为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看到记住。会有言官整日里的盯着你们的行为姿态,方便随时参你们一本。”华九翎一手搂着她的腰被她往上提了提,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太辛苦了,”殷瑜叹了一口气,但眼里的光亮与野心却更加鲜明,“可是,我喜欢这种感觉。”
华九翎看着她,唇边笑容渐深,他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殷瑜这柔弱的表象之下是一颗绝不输于男子的雄心,“在朝堂上我无法给你提供明显的帮助,你需要跟我划开界限。必要时,你可以表现出对我的厌恶,文臣便会喜欢你。如果将你的名字和我联系在一起,那么你的名声便会跟我一般臭。”
殷瑜垂眸看着华九翎,华九翎说着这话时神态平静,那双眼睛里是明明白白的温柔,她一时沉默了下来伸手遮在华九翎的眼睛上。
她也曾想过日后面对群臣该树立出怎样的一个形象,文臣与宦官历来便是势不两立的,文人清高,鄙夷宦官,这早已经是历来的传统了。
华九翎无疑是一条粗壮的大腿,他是殷帝最信任的宦官,威名赫赫同样这威名也算得上是恶名,文臣当面唤着他九千岁,背后却会唾骂他阉狗。如果凭借着华九翎的威名,她当然能在朝堂中站住脚来,过上谁敢欺负她,扭头找九千岁把他给弄死的好日子。
可那样的殷瑜是永远无法进入权力中心得到任何一个除了华九翎之外的人的信任,她的路会好走很多,因为她根本就不用走,那样的路还算得上是她殷瑜的么?
殷瑜不想走那样的路,她不想成为华九翎这颗大树下的一株藤蔓,她想要成为那个训虎人,凭借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走下去。
可如果不依靠华九翎的力量,她想要走上那个位置,只有去依靠文臣的力量。她要在朝堂上收服属于自己的势力幕僚,她亲手收服的官员都会成为她的力量。只要这股力量足够强,她甚至不用去看殷帝的脸色。
她需要成为文臣所喜爱的模样,文臣喜欢的君主会是什么样的呢?性格温和有礼,学识渊博,能力不必太强,但一定知人善用,明辨是非。
她站在这个岔路口,心中为难,却一句都不敢跟华九翎说。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没法那么理所当然的说出,‘请你跟我保持距离,如果有必要我会不遗余力的贬低你伤害你,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受了华九翎多少的恩惠,她不忍开口,甚至唾弃自己这样自私的想法。
但眼下,华九翎竟然先开口说出了她一直都不敢说的话。
“你不必忧心,想要生存下去必须有所取舍不是么?你的心还是太软了。我也好,殷明也好,都只是你往上走的更高的台阶而已。只要能走的更高,你就应该毫不犹豫的踩着这些台阶往上走。心软的人是活不长久的。”华九翎何等的人精,如何猜不到殷瑜这时心中想的是什么,他靠在马车壁上,任由殷瑜伸手捂着他的眼睛,低声笑了起来,片刻后才缓缓说到,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几乎能称得上是谆谆教导的口吻,可那唇边的弧度却显得越发凉薄寡情。
“不妨告诉你,我能活到今日也就全凭了我从不对人心软。眼下我选择了你,可若是你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来,我可一定会跟你撇清关系,别指望着我。我不落井下石踩你一脚便已经算得上是对得起你。至于让你跟我保持距离,这是为了你好,也一样是为了我好。你可别把我想的太好。”
殷瑜一怔,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原本心头涌动的热血让这一席明明白白的话给冻成了寒冰。
华九翎将她的手从自己的眼上拿开,捏着她的手腕,懒洋洋的抬了抬眼,那双眼便化开一片让人心驰神荡的波光潋滟,殷瑜以往一贯是沉迷在他的美色中无法自拔,让他这么看一眼能酥了半边身子,可今日让他这样看了一眼,却又有久违的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他伸手将殷瑜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呼吸几乎都能喷在彼此的肌肤上,他低低的笑着,眯着眼看她,“你莫不是真以为我会是什么情根深种的痴情种吧?怎么?没想到我竟然是这样的人。你可看清楚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殷瑜那惯常的温柔笑容又挂在了脸上,直视他的眼睛,两人靠的这么近却是一点暧昧旖旎的气氛都没有,倒是针尖对麦芒,分毫不让,“我看的分明,受教了,九千岁以后可要好好教教我。”
她这话说的硬气,可心里想说的却根本不是这一句,而是,如果我真的惹出天大的事情来,你真的……会坐视不理么?
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的性格让她保持了笑容,端出比他更从容的风度,处变不惊又仿佛一切都已经在了意料之中,仿佛这才是本来的她。之前那些甜言蜜语,温柔深情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虚情假意罢了。
华九翎眯着眼看着她,神色莫名,殷瑜竟是一时瞧不清他眼底到底是些什么,片刻后,他便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赞许道,“看来殿下跟我本就是同道中人,是我多虑了。以殿下的手腕哪里需要我多嘴,连武昌王都是您的座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