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瑜摇了摇头,她唇边的弧度美好温柔,仿佛之前的苦涩都只是殷庭的一个荒谬的错觉,从那双墨蓝色的眼睛便如同黎明前第一缕光化开的夜幕,藏着新生的希望,“纵然我们的身份千差地别,却有幸坐在一起喝着这一壶酒,对于我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幸事。我们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为什么要抱歉来对不起去的,平白坏了兴致,今日,我们便如同上一次一样,只管喝酒如何?无论你是谁,我又是谁。你只是你,我也只是我。”
殷瑜看起来是个十足文雅的公子,说出的话却豪爽的很。
殷庭听着她这话,只觉得心神爽快,便也举杯饮了一杯。越看殷瑜越觉得投缘又顺眼。
酒过三巡,两个人都有了些醉意,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唇角眉梢都浸透了相似的真切笑意。
宁安终于是回来了,殷瑜如雪般的肌肤浮了一层珠光般的红晕,好看的紧,宁安却让她这模样给吓了一跳,自己这才离开多大的一会儿,怎么人就喝成这样了?
他往桌面上一看,桌子上已经有了两个空酒坛,宁安感到头皮发麻。
见着宁安回来,殷瑜挑着眉头打趣他,“我都要担心你是掉到茅厕里了,马上就准备去找你了。你这个茅厕上的好久。”
宁安看她竟然还有心思笑着打趣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他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只觉得后背都是冷汗,越发的不敢动弹,就狠狠的瞪了一眼殷瑜,想让这祖宗收敛点。
殷瑜让宁安这一眼瞪的委屈,这小子怎么这么凶?
宁安挑了挑眉毛眼神往后一扫,给殷瑜了个暗示。
主子,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sRIq
殷瑜傻乎乎的顺着宁安的眼色往后一看,身子便是一僵,她慢慢的扭过头来,背对着宁安,深深的抽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将自己原本瘫软的腰背都挺得笔直,酒意也一下子去了大半。
殷庭浑然未觉出有什么不对,他拿起酒坛给自己倒完最后半杯酒,不大高兴的抬头喊了一声,“再给我们这里来两坛酒。”
殷瑜现在的心情就类似于正玩着恐怖游戏,突然一张脸从阴暗中伸出来贴在了屏幕上发出了一声惨叫,更像是高中的时候正跟同桌聊的开心,猛然一回头看到了后门上贴着的班主任。
她万万没想到,九千岁竟然这么有时间,他不是很忙么,对啊,他不是一直都忙的脚不沾地么?为什么现在会有时间来这里抓人?
殷瑜很方,殷瑜她握着酒杯的手都有点抖了啊。
“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殷庭一只手拍在桌子上,爽朗的笑道。
殷瑜的心跟桌子一起在颤抖,她用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无力的伸手抚着额头,她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中的怒火都已经能凝为实体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怎么办,她回去一定会被骂个狗血喷头的……吧。
不醉不归,她敢不醉不归,那一位非要过来活活的撕了她不可。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殷庭终于察觉到了殷瑜的不对劲,他的眉头微皱,声音不自觉的都放柔了,目光中带着些忧心。
殷瑜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她抬头看了一眼殷庭,墨蓝的眸子波光潋滟似乎含了无限的心绪欲语还羞,上挑的眼角有些虚弱的病意,莹白如雪的肤色上原本因为酒意泛起的红晕都褪去了,显得更加没有血色,清雅如莲的气质让她这罕见的眉眼间的脆弱压下几分,竟是露出了些令人怜惜的妩媚柔弱来,“是有些不适,我们难得能如此一聚,是我不好。”
殷庭心中遗憾,脸上难掩忧心,“怎么能这么说,我恐怕短期之内回不了封地,日后我们大可以再相聚。还是你的身体要紧些,我这就送你回去。”
他起身准备相送,宁安往前走了一步,对着殷庭一笑,“请大人止步,我家主人我会照料好的。您的身份贵重,不必相送。”
这话是在提醒殷庭,他的身份不能对殷瑜做出这种事情。
殷庭闻言也是一僵,他太过关切殷瑜竟然忘了这一茬,他们两个人身份和交情并不是能摆在明面上让宫中人知道的事情啊。
宁安已经扶了殷瑜起身,殷瑜对他露出饱含歉意的微笑,心中却是一松,这一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日后我一定亲自赔罪。”
殷庭只能看着殷瑜被宁安扶出门去才失魂落魄的坐下,他伸手握着粗陶的酒杯,感到了一种对于这种无力状况的不甘心,但也能是不甘心了。
殷瑜一出门抬眼便看到了门口一早停好等着她的马车,宁安从善如流的松开了她的手准备闪人,他可不想再领教一遍义父的臭脸,义父一向看重殷瑜,想来主子一定是能平平安安的化险为夷的……吧。
殷瑜反手一把抓住了宁安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压低了声音,“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你难道忍心让我一个人去面对九千岁?”
她虽然还没见着华九翎,但却深知,被华九翎当场抓包到这样的情况,她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我可忍心了。九千岁最不喜欢等人了,殿下你快去吧。”宁安把胳膊一甩,学着殷瑜挂了个温柔的笑容。他这一会儿总算是能体会到殷瑜平时挂着笑气人的爽感了。
“你很好。”殷瑜从鼻腔里哼哼道,她这会儿是终于笑不出来了。
“我会为你祈福的。”宁安微笑着对殷瑜挥了挥手利索的跑远了。
殷瑜只能一个人硬着头皮爬上了马车,不就是一个华九翎么?怂啥?不怂!就算他是猛虎也不能吃了她,她什么时候怕过什么人。
华九翎在车里等殷瑜也没有多久,毕竟他刚才还在酒馆里用目光对殷瑜和宁安进行精神恐吓。
他不过是在殷瑜走出酒馆前上了马车,殷瑜与宁安在马车前的争论怎么能瞒得过耳聪目明远胜常人的华九翎,他靠在软垫上,手里摆弄着一柄长刀,目光落在车帘的花纹上,饶有兴致的等着他的猎物爬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