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谢涵出门后,秦氏命两个小丫头子把她扶起来,出了东屋,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在堂屋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那小子不是说了执晚辈礼吗,那就让他好好跪下来给她磕几个头,别以为顾家是泥捏的。
“对了,把这蒲团拿走,回头就让他直接跪地上。”秦氏刚一坐下来,见红棠把一个蒲团放在了她的主位前,忙道。
红棠刚弯腰把蒲团拿开,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大步跨了进来,少年头戴墨玉束发冠,穿了一件天青色的绢丝箭袖,脚上蹬的是一双墨色缎鞋,由于逆光,秦氏第一眼并没有看清少年的五官长相,不过凭着对方走路的姿势,秦氏已经有了一种预感,这小子只怕比谢涵还难缠。
果然,秦氏刚闪过这个念头,只见对方走到离主位一丈来远处站住了,别说下跪,连欠身都没有,只是两手抱拳拱了拱,“晚辈朱泓拜见外祖母。”
秦氏一听这声“外祖母”明显不喜,“二王子这声外祖母叫的未免有些早了吧?”
说完,秦氏上下打量了下朱泓,这小子五官倒不难看,尤其是这双眼睛,像黑曜石一般的透亮,可能是在战场磨练了几个月的缘故,肤色并不是很好,偏黑,看着也粗砺,不过这样一来反倒磨去了脸上的稚气,使得整个人成熟了不少,相应的,气场也强了不少。
“老人家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质疑太后和皇上的旨意?还是说老人家不承认自己是谢姑娘的外祖母?”朱泓直接问道。
秦氏这才明白自己给自己挖坑了,这两条不管哪一条她都不能承认,且不说那上书的事情还没有付诸行动,就是真把那奏折摆到了皇上面前,可只要皇上没有收回成命,谢涵就是朱泓未过门的妻子!
不对,皇上目前为止并没有下任何旨意承认这件事,至少昨儿下午顾钰她们从宫里出来时太后还没有最后点头,所有的结论都是大家事后在一起推测的,只是这推测经过昨晚朱泓去谢涵家拜访一事得到了印证,大家普遍猜到太后最后还是妥协了,否则的话朱泓不可能公然出入谢家。
“二王子这话是从哪里说起,老身这两年孀居在家,一心为先夫守孝,几乎不问俗事,不知二王子所说的旨意是什么?”秦氏说完,特地看着红芍追问了一句,“这些日子大夫人那边可曾收到什么旨意?”
“回老夫人,奴婢并没有听闻。”红芍低头回道。
“对啊,晚辈怎么忘了,顾家只是谢姑娘的外家,代表不了谢姑娘的本家,皇上的旨意只能下给谢家,对不住啊,老人家,是晚辈糊涂了。不过既然来了,晚辈还是正式告知老人家一声,晚辈喜欢谢姑娘,已经当着太后、皇上和皇后的面求娶谢姑娘,太后、皇上和皇后已经答应了,不日就会有圣旨下到谢家。论理,晚辈应该先去谢家拜访之后再来顾家的,可晚辈这两天就要启程赶赴幽州沙场,下次进京就不定什么时候了,想着还是来看望一下老人家,毕竟老人家当年对谢姑娘也是有恩的,晚辈得替谢姑娘还了这份恩。”说完,朱泓双手递上了礼单。
“这话听着真新鲜,你口里的谢姑娘是老身的外孙女,是老身女儿留下的唯一骨血,她身上也有我们顾家一半的血统,且不说你现在还是一个外人,即便将来你们真成了一家人,这份恩你也还不了。”秦氏冷笑一声,说道。
“是吗?老人家别忘了,我那死去的岳母只是顾家的一个庶女,所以那些场面话我们就不要说了,顶不济,顾家也只是给了她一口饭吃以及一份菲薄的嫁妆而已。不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顾家的事情好像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吧?”
秦氏气得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有心想把一旁的茶水端起来泼过去,可一想到这泼皮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真闹将起来,只怕顾家也不好看,所以咬了几次牙才把这股怒火按下去。
“老人家稍安勿躁,晚辈的话还没说完呢。才刚说到哪里了?”朱泓故意顿了一下,见对方没有插嘴,才道:“哦,对了,说到我那个未来岳母是顾家的庶女。不过这些长辈们的恩怨不是晚辈今天来的目的,晚辈今天来,只是想正式拜访一下老人家,并告知老人家,求娶谢姑娘这件事是晚辈自己的主意,跟谢姑娘无关,要怪,只能怪谢姑娘长得太好看了些,也生得太聪明了些,晚辈第一次认识她是在扬州的大明寺,彼时谢姑娘正和顾二老爷为了回顾家还是回谢家争辩不已,就因为这一场争辩,谢姑娘的口才给晚辈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因此,晚辈早就存了倾慕之心。”
“二王子口口声声的称自己为晚辈,称自己的来意是拜见长辈,可老身却没有看到半分诚意,二王子要不说的话,老身还以为你是来砸我们顾家的场子呢。”
“砸场子倒不敢,晚辈的初衷的确是来拜见长辈的,可晚辈一来你老人家就把晚辈的身份否了,晚辈还能说什么?晚辈可做不来用热脸去贴别人的猴屁股这种蠢事。”
“这是谁家的孩子在这没大没小的顶撞长辈?”朱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进来了,听到朱泓的话,气得脸都白了。
她是才刚听到婆子的消息,说是赵王的嫡长子来拜见老太太了,她一开始也以为来的是朱浵,还以为朱澘也跟着来了,谁知一打听,竟然是朱泓。
她当然也听过朱泓的名声,原本不太想来见她,可转而一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既然要上书弹劾他,自然是要收集些证据为好,这样的话上书的时候才能言之有物才能对症而辩才能有更大的胜算,于是,她忙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赶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